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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消失的大盖帽 秦不丹 4480 2024-11-14 14:57

  在警察们出动去甘河挖沙现场的时候,王琼花恍恍惚惚地回了家,街上摆摊的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她没多看一眼的心情。送女儿咪咪去了镇上的幼儿园后,她自己往老公税务所走。

  路上王琼花心如乱麻,小警察说,让她想想老公有什么仇人,有什么异常,有什么相好的,她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有仇人的话,那意思就是被仇人怎么样了;有异常,那意思就是自己不想活了;有相好呢?那就是私奔了呗。

  说实话,这几年,她心在老公身上是少了些,结婚前她就有了身孕,婚后一心保胎,生了咪咪之后一心带她。刚才报警时说老公八成是被害的话,无非是怕警察不重视。但是这几年老公的个人状况,王琼花其实是没怎么仔细关注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关注的,就是这些。老公给她交钱,给家里拿回各种油米面菜,还有各种购物卡,镇上用不了的,县城的商场超市可以用,她心满意足了。至于男人在外面的事,她不想多嘴。让人家不应酬整天守着你,能守出个花来?她也不是没听说过,男人们除了打牌,还可能去歌厅搂个小姐或者去桑拿按摩之类的,那又怎样,把男人看得越紧,兴许他越想蹦跶。吴旭辉,这么多年,没跟自己急过眼,更没动过手发过酒疯,十天半月的,晚上在孩子睡着后,还会在她身上使上把劲,她还图什么呢?

  吴旭辉有没有仇人或者相好,或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王琼花想不来。她倒是想起来她可怜的大姨妈了,因为她大姨夫撇下她可怜的大姨妈和大表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足足40多年。

  王琼花听妈妈说,一开始大家可羡慕大姨妈了,因为她嫁给你县城一户殷实人家,公公开了几个铺子,有财力供儿子从小上私塾,大姨夫后来还去了省城的新学堂。不知道大姨夫脑子哪根筋抽了,老老实实的百姓日子不愿意过,非要投身行伍。家里人给娶了媳妇都没把他留住。结婚没几个月,扔下有孕的新娘就参军去了。那可是解放前,19岁的大姨夫参加的不是解放军而是西北的“马家军”。那一阵还好,因为有点文化,算是个小军官,还能偶尔回家看一眼,回不来也有信来。谁知道好景不长,没一两年,就被彭德怀的西北野战军俘虏了。大姨夫的从军梦还不死,经过学习改造,他又加入了西北野战军,跟着解放大西北去了,兴许还是因为有文化被争取的吧。大西北很快解放了,大姨妈还是没盼头,儿子生下来几乎没见爹的面,因为抗美援朝,大姨夫所在的队伍又去了。这一走,开始还有过几封信,后来就没音讯了。再后来,大姨夫就失踪了。

  省里和县上参军的小伙子们,有阵亡是烈士的,家属悲痛归悲痛,但也光荣。有幸存立功还是一直在队伍上的,一直被当英雄,那家属是更光荣。也有没立功没受伤光荣复员的,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也可以啊。当然也有特别惨的,就是被俘虏了又放回来的,开始比较平静,后来三天两头被整。家属跟着抬不起头,人憋屈,但是好歹一家人在一起啊。唯独大姨夫,人没影了,事情连个说法也没有,你倒是烈士倒是英雄倒是俘虏啊?

  大姨妈死倔死倔地一直守着活寡,伺候着公婆拉扯着儿子。直到八几年,有一天突然收到一封信,这封信来自阿根廷,从省里的台办转来,信上工工整整的繁体汉字写着大姨妈那几乎连她自己都快忘了的名字。寄信人正是大姨夫。原来他们孤军突进时在南朝鲜被俘虏了。台湾的蒋介石那边也派人到军俘营里做工作,有相当数量的曾是国军出身的俘虏,就被接去了台湾。在台湾继续当兵那十来年,大姨夫也不敢跟大陆联系。两边都在防特务抓潜伏,搞不好命都丢了。慢慢的台湾那边反攻大陆没什么希望了,大姨夫退伍当了远洋货轮的海员,趁在别的国家上岸的时候,他不断写信联系老家人。

  大姨妈最开心的时候来了,她可以挺直腰杆给街坊邻居说自己老头子还活着,在台湾;而且她给儿子等来了爹,给孙女等来了爷爷。然而没见着那个出走日是翩翩少年,归来时已垂垂老翁的丈夫,她就去世了。大姨夫在那边也早已有老婆孩子,他也没混成什么企业家,就是个老百姓。这几年在省台办的促进下,回来过几次,也没少给表哥一家好处,听说要资助表哥的女儿去法国留学。

  可是吴旭辉是不可能去偷渡国外的,他有工作,还是旱涝保收有油水的工作,再混着资历,过几年当上所长科长,稳稳当当地,他不至于去冒险发什么财去。

  私奔?王琼花又想起三姨妈的女儿,她表姐,给大伙儿八卦过一件当年县五中很轰动的事儿。初三二班的学生,下午上英语课的时候,等不见老师柳亚民,课代表去办公室也没找见,学生们就上了自习。下一节是语文课,奇怪了,语文老师郭艳萍也没来。这两个中年老师在学校同时失踪了。郭老师是班主任,柳老师是新学期才调来的。同事和学生都发现这两人很能聊,常常下班了,还在办公室聊得欢。都在一个年级组办公室,又是年龄相当,也没引起大惊小怪。但是这共同消失了,无疑就是在昭告天下。柳老师的老婆来学校去校长办公室一闹,事情更明显了,俩人就是私奔了!

  事情发生在周五下午,到下周一早上两人都来电请假。又过了一周,两个人经过在邻省一大圈的游历,乐呵呵地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携手一块而返回了学校。细节众说纷纭,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后来反正结果就是各自离了婚,柳郭二老师结了婚,先后调走去另一家学校。

  王琼花没觉得吴旭辉有这种可能。这种事情发生在那些闷骚的情种身上,老大不小了还揣着浪漫的小兔子小白鸽什么的,爱看小说爱写诗,吴旭辉身上没一点这种味儿。

  万一呢?单位新调来个风流少妇,同学会遇到旧日情人,关系单位找个红颜知己,有没有可能?王琼花莫明其妙地慌了,吴旭辉万一真好长时间找不着,她会不会像大姨妈那样守着咪咪苦苦等待呢?

  脑子里各种念头瞎转着,王琼花走进了税务所。贾国华所长正和大伙开会,目光扫了一圈发现少了吴旭辉。

  “我就感觉今早上所里有点冷清,原来少了只母鸡。”贾国华说着自己先哈哈笑起来,所员们跟着陪笑。原来这吴旭辉是平日咸淡话极多的,嘴碎,不知谁首先讽刺他,说你怎么跟只母鸡似的,整天咯咯哒咯咯哒的。

  “哟,他老婆来了,请假还派人跑一趟。咱们先开会布置本周工作吧。”

  王琼花等着晨会结束跟贾所长进了办公室。贾国华听完很震惊,赶忙说:“弟妹,让我帮你想想,这小子能去哪里?”

  “所长,我老公最近有什么不对劲没?有没有跟谁闹矛盾,有没有跟那个女的关系不正常。”王琼花把自己的各种担心全说了。

  “我说弟妹,别瞎想,自己老公你不了解?他一天什么都挂着脸上,整天嬉皮笑脸,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就能看出来。他跟所里人除了没正经,爱开玩笑,能有什么矛盾?至于男女关系,这个,反正我眼皮底下,平常开玩笑归开玩笑,实际上大家都是清清白白的。你别急,我先给你问问周五他去了哪里,如果是去了哪个涉税户,会不会是被留下来喝酒喝多了?我再发动同事们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可能。你看有哪些亲戚同学朋友,你再去找找。你老公爱凑热闹帮闲忙,兴许给谁办事没脱身。我这儿有情况了我给你家座机打电话。对了,我再帮你联系一下交警队,看周边有没有什么交通事故。放心吧,光天化日,除非他被外星人劫持了,否则还能找不见?”所里有两辆桑坦纳,新的所长开着,旧的吴旭辉开着,其他人有不会开车的,有正学照的。吴旭辉是当兵那会儿学的车,退伍后家里人安排进了税务所。

  打发走了王琼花,贾国华叫进来了所里的万事通张大治。一个吴旭辉一个张大治,一胖一瘦,是所里的开心果。活跃气氛插科打诨就靠这俩。

  “领导英明,这小子喝高了,开着车来一段速度与激情,跟大卡车亲个嘴,或者打盹梦见跟女妖精跳舞,一头扎进河里,这可能性很大啊!咱都问交警方面的熟人,看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事故!”张大治带着夸张的关心又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还不忘舔舔领导。

  “少拍马屁,叫你是问你这小子在下面有没有其他状况。要是真有事故的话,交警也会联系单位和家属的。”贾所长可没时间跟他闲扯。

  “你别说,领导,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有一天中午他县上有个战友来找他吃饭,我听了一耳朵,说是遇到点事,问去县里上信访告状有什么路数没?这小子会不会给人帮忙今天一大早去县上参与信访去了?他老家不是在邻县嘛,在咱们县熟人少,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帮他那战友,向我还打听了几句。”尽管只有他们两人在办公室,张大治还是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你说清楚点,他战友遇到什么事,跟他有多大关系,公务人员要是参与什么举报上访或者伸冤堵路之类的,被查出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没好意思详细打听啊!大概说了这么几句,那个战友据说在部队上跟他很坚刚,是咱们县城东边吕公堡的,开发区、工业园都要占他们村的地,还要修一条通往往高速入口的大马路。他那战友是农村户口,复员后就回家了,也没个正经工作。”

  “糟了,我听说省上有领导这两天要来县上视察呢,万一这帮人趁机闹出个什么动静,这里边还有咱吴旭辉掺乎,那就麻烦了!让我赶紧问问县上的朋友,今天有什么动静没,不行得赶紧去找他,他要在场,赶紧把他拽回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脑子昏头了,不想要工作了!”到底是领导,敏感度高,贾国华急得喊起来,伸手去抓桌上的电话。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先响起来。

  “哪里?我这儿是青水税务所。你哪里?哦,交警队?黑色的桑塔纳?尾号787,对对就是我们所的,在哪儿?环山路甘河桥,好好好,我马上安排人过去,对对,带上备用钥匙。”贾所长放下电话,对张大治说:

  “这小子应该没去县城,他周五是不是开咱那辆旧的黑桑塔纳出去了,交警说发现咱的车了,一直搁桥上没人开,可是车门锁着车里没人。你拿上备用钥匙去一趟,我还得去县上开会。有什么情况再联系。对了,让我给他婆也说一声,车好好的,人可能就在附近哪儿呢,你到了顺便去他常去的单位问问。”

  “领导,我刚拿上照,我去取车,我不敢开啊。”

  “行了吧,新婚之夜我就不相信你不敢上床?谁都有个第一次,你开慢点就行了。”

  王琼花刚进门就接到了所长的电话,所里的车,吴旭辉是跟私家车一样开着,虽然没说人在哪,可是总归不是两眼一摸黑了。来来去去的她也困了,所长让她等消息,她打算先睡一会儿。睡之前她还嘀咕着:这有单位就是好啊,没单位就得发动亲戚了,这年头人家都忙忙的,谁会给你跑来跑去的?

  上周五晚上,在环山路的石镜山庄,吴旭辉跟一帮老板推杯换盏,哥长弟短的,酒足饭饱后哼着小曲开着车往回走,开到甘河桥的时候,一阵尿急,于是停了车。酒劲上来的他,站在护栏上,正解皮带,背后一只手推过来,噗通一声······

  “老公!”王琼花惊叫一声。她醒了,原来是个梦。

  “咚咚咚”,有人敲门,她边起身边看表,一觉竟然睡到下午三点了。

  不会是老公回来了吧?她打开门,是那个小警察陈永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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