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飞雪.初闻孟秋
天终于是要亮了。
朦朦胧胧刚发觉窗外泛白,赵飞雪猛地清醒,一咕噜爬了起来。
今天是李世清作为传功长老,为众弟子答疑解惑。郝军作为李师叔大弟子,一定早就到了讲武堂了。
虽然三位丫环已经忙得头都冒汗了,但赵飞雪还是觉得她们好慢。发了一通脾气,却让丫环更加的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梳妆打扮完毕,却没时间吃早饭了。胡乱喝上两碗粥,匆匆漱了口,就朝着讲武堂跑去。
到了讲武堂,虽然有不少弟子在修行,但没有见到郝军。讲解的也并非李师叔,而是侍卫司的一位师叔。
赵飞雪有些纳闷了。
难道是我记错了?
不应该啊!这种事情我怎么会记错!
抬头看看门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李世清向来守时重诺,绝不会迟到。作为他座下最优秀的弟子,郝军向来也是如此。
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仅他们二人未到,李世清其他亲传弟子也是一个未到。
好在没过多久,她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李世清临时有要事,今天的课取消了。
赵飞雪有些不开心了,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回到房间,又有些生气。
取消了郝军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呢?
想着想着,不由得难过了起来,眼泪更是止不住往下流。
这时,丫环进来,说郝军让人送来了一封信。
赵飞雪赶紧把心抢了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得破涕为笑。
原来讲武是深夜取消的,郝军以为她那时候已经睡了,就没有打扰她。又怕她一早赶过去,因此刚一起床就写好信派人送过来,并非没有想到她。
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赵飞雪一想到此,心中不由得觉得甜蜜,就连窗外的天空都觉得明亮了许多。一大清早就跑老跑去,也是觉得有些饿了,让丫环再去准备些早点过来。刚吃了没有几口,就见李宸忧心忡忡地进来,笑道:“我说小娘,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怎么就愁眉苦脸的?”
李宸轻叹一声,来到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封书信,道:“这封信昨晚到的府上李长老处,我刚刚才见到。信上说你爹在川西可能遇到麻烦了,我怎么能不担心?”
赵飞雪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赶紧把嘴里的糕点吐了出来,接过书信。见是大师兄发来,赶紧拆开匆匆读了一遍,长舒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爹来的信呢。你不是不知道大师兄,他为人谨慎,做事思虑周密,这是他的有点。哪次遇事,不是先把最坏的情况想好对策?但是呢,你不觉得有时候他考虑的有些过了?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哪有那么多心思缜密又心狠手辣的人?在他眼里,只要不是自己人,差不多就都是坏人了,至少也是有坏人的嫌疑。况且,信上不是也说了吗,目前为止都是猜测,还没有证实呢。再说了,川西是很乱,但我就不信,还有谁敢找大司寇府的麻烦?”放下心,装作爹平日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就放一万个宽心,不会有事的。”
李宸还是有些担心,道:“话虽如此,但照你大师兄所言,如今卷入这里面的圣州弟子,已经不下三十位,而且各府弟子均有涉及。你生下来就在这大司寇府中,见惯了圣州弟子,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但你知道三十多位圣州弟子聚集前往一处,在外省意味着什么?我在天王府的时候,可是听说过一些,这几乎就意味着川西正在发生像通省叛乱这之类惊天动地的大事!”
赵飞雪不由得大吃一惊,拿过信又看了一遍,看了眼李宸,又看了看手上的书信,道:“不会吧?爹不在府上这段时间,李师叔协助长史大人负责日常事务。如果川西真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郝军不可能不知道。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瞒我。我昨晚跟郝军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说川西有什么大事发生。再说了,信上可没说有叛乱,也看不出有什么能威胁到爹安全的案件。”
李宸秀眉微皱,道:“话是不错,但怀英一行自从进入川西,一直不太平。虽然处处逢凶化吉,但也不能一直被好运笼罩吧?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又有这么大的异动,我心里莫名感到有些发慌。”
说话间,郝军正好过来。
赵飞雪一见,顿时兴奋,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郝师兄,你怎么来了?”
郝军见李宸也在,赶紧先给她施礼请安,起身这才回道:“我怕侍卫将信送的迟了,让你空跑一趟。左右都是放心不下,盘算着,还是自己来告诉你,能让我安心一些。”
赵飞雪这时已经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郝军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一听他的话,不由得更是开心,但却撅起小嘴,故意埋怨道:“你还说呢,都怪你不好!你知道吗,我天不亮就已经去了趟讲武堂了。”
李宸见状,轻咳一声,这才道:“贾致公的书信是你师父命人转给我的,你看过了吗?”
赵飞雪这才留意到李宸,不由得满脸通红,赶紧放开郝军。
郝军也是急忙躬身回道:“书信昨夜到的时候,我正在师父身旁,见过了。师父也正是因此这封信,将今早的讲武取消了。”
李宸点了点头,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川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确切的消息了吗?”
郝军依然毕恭毕敬,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但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显示,即将有大事要发生,而最可能的地点,就在孟秋县附近。”
李宸有些疑惑:“孟秋?那是个什么地方?”
郝军道:“川西的一个县,县城人口不过三五千,也就是圣州附近一个大点的镇罢了。我昨晚特意查了一下川西孟秋志,是个很穷的地方,据说县城的城墙从来没有超过六成是完好的。只是孟秋县城虽然残破,但在川西,孟秋其实是个大县。县城人口不多,管辖区域内人口却多。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县城如此,想来下面只会更荒凉。师父说那里是莽荒之地,想来应该差不多。”
李宸更加奇怪了:“难道就没有什么特别?为何这次目光都会聚焦在了这么一个残破的县城?”
郝军也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道:“师父一夜未睡,一直在等待进一步的消息。但到目前为止,尚没有更多的消息了。”
赵飞雪这时候却冷不丁地冷哼了一声,道:“孟秋?这个地方我倒是听说过。”
郝军、李宸闻言均是一怔,不约而同奇道:“你听说过?”
赵飞雪点了点头,道:“当年爹将他小弟子逐出师门,流放川西,我记得目的地就是孟秋。”
郝军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笑道:“我一直觉得孟秋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师妹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大概是几年前,师父教训我们这一帮弟子时,曾经提到过被逐出师门的弟子清单,其中是有一位是被流放到那里。当时师父也只是提了一句,只是时间久了,记得不太清楚。”
李宸奇道:“难道这次的事,跟那个人有关?”她年纪小,并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故有此一问。
赵飞雪讥笑一声,道:“在那种地方,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怎么可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莫名的异样感觉,淡淡说道:“他只比我大两岁,被流放的时候,只有九岁。如果还活着,也不过十九岁了。他没那个能耐在孟秋掀起那么大的浪。”
郝军也道:“师妹说得有道理。再说了,如果真是有关,贾师兄自然会在信里言明。”一拍脑门,笑道:“我记起来他了,废物一个。别的本事没有,但却独占咱们大司寇府弟子中两项纪录。既是最年轻被逐出师门的弟子,也是被流放最年轻的弟子。只是时间有些久了,快要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但记得当年他一副病恹恹模样,小小年纪,却驻个拐杖,笑死了人了。”说完,模仿起了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往前走,模样甚是滑稽可笑。
李宸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真是能装,这分明是个九十岁的老头,哪是个九岁的孩子?”
郝军笑道:“夫人别觉得可笑,当年他确实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赵飞雪并没有笑,低声嘟囔了一句:“其实他本来不是那个样子。”
郝军见她不开心,以为她担心,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我想,师父已经猜出其中关键,只是现在不能证实,只能保密。”
赵飞雪哪能放过,顿时转忧为喜,拉着他的手,一边摇一边撒娇道:“师兄,师兄,你快说嘛!”
郝军仰起头,故意卖关子,道:“我要是说了,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赵飞雪一听,撅着小嘴,有些不满了:“为什么我就不能说出去?我小娘就可以?”
郝军赶紧给李宸施礼,陪着笑脸道:“夫人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
李宸点了点头,笑道:“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我保证,绝不会说出去!”
郝军这才压低声音,道:“师父猜测,孟秋发生的事,极有可能跟二十年前的一桩陈年旧案有关!”
赵飞雪兴致跟高:“什么?二十年前的旧案?跟圣州有关吗?”
郝军有些得意,点了点头道:“不错。师父虽然没有言明,但我见师父讳莫如深的样子,立刻就猜测案子的关键人物,必然是圣州弟子。”
李宸一听,顿感惊讶,随即点了点头,笑道:“李师兄有此猜测,必然错不了。而那个案子既然是二十年的大案,知道的人自然也很多,不难问出个所以然来。我反正要去天王府陪我爹娘,只要逮住了我哥,不信问不出个来龙去脉。”起身就往外走,本以为赵飞雪会跟在身后,走了两步,才发觉身后无人。回头一看,就见赵飞雪正含情脉脉地牵着郝军的手,没有一点跟上来的意思,无奈摆了摆手,笑道:“本来打算让你陪我去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你就等着我的消息吧,等我晚上回来,一定给你带来答案。”
见李宸离开,赵飞雪反倒有些害羞了,放开郝军,坐了下来,问道:“师叔就没有透露点关于那个案子的线索?二十年前了,发生的案子多了,谁能猜到跟哪个有关?”
郝军有些得意,笑道:“别人可能不行,但我猜得到。”
赵飞雪大喜,不由得挑起了起来:“快说,快说!”
郝军更是得意,笑道:“如果是一般案子,师父一定不会隐瞒,而且还会将案由来龙去脉详细讲解给我们这些弟子听。但单单对这个案子,师父却是讳莫如深。不仅不提,我甚至看得出他有些紧张。一个二十年前的陈年旧案,居然还能让师父如此紧张,自然是依然没有侦破,而且还是随时可能再度发生。但我去档案司查询了许久,那个年代复合我推理的、却至今没有结案的,一个都没有查到。虽然未破案的有不少,但显然都跟川西正在发生的事情有些不符。”
赵飞雪吐了吐舌头,嘲笑道:“原来是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查到!那你还不知羞,说那么多大话。”
郝军笑道:“案子虽然没有查到,但并不表示我什么都没有找到。”压低声音,道:“二十多年前,天王府发生了轰动一时的大事。在天王府威望仅次于当时天王的万太师伯,突然神秘失踪了。”
赵飞雪吃了一惊,道:“你是说川西发生的事,跟万太师伯失踪有关?”
郝军收起笑容,点了点头,道:“万太师伯当年失踪一案,极为蹊跷。各府对其最终结局,一直是讳莫如深。想来其中必然含有惊天秘密。而这次川西之所以会聚集那么多人的目光,我猜测,极有可能跟万太师伯有关。”
赵飞雪更是惊讶:“你就没有查到太师伯当年为何会失踪吗?”
郝军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太师伯当年根本不是失踪,而是犯下了大案,被逐出了师门。不仅如此,天王府还下了必杀令。只是太师伯非比常人,居然逃脱了。”
赵飞雪惊呆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