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吹在身上有点冷，不过空气很清新，让人不由得想贪婪的多吸几鼻子。
林莫哼着小曲儿，戴着墨镜坐在副驾驶上，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他感觉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虽然还是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他们也一直以来很被动，像是被推着走一样，但是这不妨碍思绪逐渐变得清晰。
傅立叶这老头儿说什么不愿意住在安置区，倔的说什么没电没信号大爷依旧活的好，结果这货就住在安置区边上，偷电用。也真是又当又立，甚至有点搞笑。
林莫他们来的时候正碰上傅老头儿拿着个大扫帚往出赶人，边骂边打。
“偷个电怎么了，我不占你套房我用你点电怎么了，穷酸谁呢？”
“这老头偷电，还不去安置房，工作人员请了好几次了都。”阿佧双手抱在胸前，也很是无奈，他也是傅老头的扫帚败将。林莫看着那几个人被傅立叶打了出来，直接回了车上开车走了，他深吸了一口烟，把那个还没灭的烟头，嗖——一道弧线扔进了傅老头的扫帚里，一小股白烟从扫帚上窜了起来。
“你tm的，龟儿子，放火杀人啊！”傅老头用脚使劲的踩扫帚，朝着林莫狠狠的瞥了一眼，便转身朝里走去。
林莫从后边把冯勘提溜出来挡到自己面前，一边推一边低声说着“他们老师会喜欢你这种白白净净温文尔雅的学生的。”
。。。。。。
冯勘心里咒骂，他能想到林莫要出馊主意，没想到是这么馊的主意，然后勉为其难的朝着傅立叶挤出一个微笑。
老头并不理会，头也不回的提着扫帚进了门，啪一声把那个摇摇欲坠的木门关上了，还在里边插上了门闩。
冯勘瞪了一眼林莫，都是他干的好事儿。冯勘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拍门，拍了老半天也没用。
“要不把这门拆了得了，完了给他换一个就行了。”周日看着这个敲不开又晃晃悠悠的破门。冯勘内心一整个无语，真是什么上司什么手下，咋不说给房子点了。
“老头儿！你学生的死是不和你有关？。”林莫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冯勘一脸看猪队友的表情看了一眼林莫，没救了真是。
咔啦，破旧的门被打开了。傅立叶站在门里扫了一眼他们，“进来吧。”
院子的前面种着些蔬菜，虽然这地方破败倒也是充满生机，林莫随便看了看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冯勘又瞪了他一眼，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傅老头一手拿起一个水管，一手拿着着一个喷壶，面无表情的走到旁边的菜地，“他们的死和我无关，但那也是我的关门弟子。有什么赶快问吧。”
“何顺洋也是吗？煤源中学并没有他的记录。”
傅老头眯起眼想了一下，“他来的时间很短，他只上了一个半学期就走了，但是他很聪明。”
林莫站起身，拿出手机给傅老头看了一眼九人名单。
“他们都是那一届的学生，很优秀的学生。”
“是跟你关系好的学生吧。”林莫想起了桑梓潼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单。
“他们几个并不完全是学习好的，但是他们都各有特长，我欣赏这样的学生。”
“那你怎么看他们接连被杀的。”冯勘一针见血，傅立叶没有理会什么“难不成你会觉得是我杀的？”说完他还冷笑了几声。
“你这房子破旧不堪的，前厅正中央的毕业照倒是保护的崭新，看来你很看重这一届啊？”林莫虽然说的很不经意，但是一直观察着老头脸上的细微变化，他的嘴角有些轻微的抽动。
傅立叶停了手上的动作，缓缓的坐在菜园边上。开始答非所问的说起来。
“因果轮回，万事都有他的报应和福果。”
“你们知道为什么煤源中学人少吗？那是因为煤源中学是专门为煤源基地区被调来的科研人员，研究人员工作人员子女建的，桑梓潼和何禾就是跟着爷爷奶奶来的。这些孩子从小都拥有良好的家庭氛围，但是也缺少陪伴，像留守儿童一样。他们的智商能力都要比其他的孩子优秀，所以配备的自然是最好的资源。但是他们也不会一直待在煤源基地区的，何顺洋就是跟随父母的再调离开的。”
“我虽然是老师，但是迫于无奈我对有些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聪明的孩子从小就会很高傲，所以他们会形成一种等级划分，一种鄙视链。我知道这会对晚熟，内向的孩子造成不好，但是我改变不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和家长，学校沟通？这种等级划分会造成校园暴力，那是一辈子都愈合不了的伤痛。”林莫用冷淡的眼光看着傅立叶。
“我当然知道，可是有用吗？”傅立叶言语突然激烈。
“找他们的家长？那些孩子一个星期都可能见不了几次父母。和学校沟通？高层只会说这些孩子因为父母随时调派的原因也不会待很久，所以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清楚记得第一次出事儿的时候我找来了顾澄的母亲，他父亲在中心基地区刚过世。大爆炸导致尸骨无存，母亲马上又要投入工作，只是只字片语的教诲，他们需要的陪伴。而不是一句你要好好听老师的话。顾澄说只有他做坏事才能见到母亲。”
院子里众人沉默了，子不教父之过，所有的悲哀发生都是有原因的。
“你们问我怎么看待这个无厘头案，出于我的角度，大概最大的可能就是复仇吧。一场来自童年伤害的屠杀报复。”
“那谁最有可能去报复？”
傅立叶沉默了很久，他们会刻意隐瞒老师他们的这些举动的。他也并不清楚，但是他会留意。
“我只记得有一个孩子经常受到他们的欺辱，第一次出事儿，顾澄被叫家长就是因为他，他们把那个孩子的头发都剃光了。至于名字我也记不清了，不是我们这届的，我只记得他好像是有什么病，所以他们都叫他小老头。”
小老头？
林莫仔细的想着这个信息点，准备再去煤源中学走一趟。
“别去那个学校了，不安全，给你。”傅老头递给林莫一个内存卡，那是煤源中学的电子档案。
林莫赶忙接了过来。
“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听说你自从煤源中学关了以后一直在这儿，煤源基地区变成无人区也不愿意走。”
傅立叶似笑非笑着，“我不能走，我也出不去，我要赎罪。听我一句劝，这个案子之后你们抓到了凶手就不要再纠结其他的东西了。我们无能为力的。”
？？林莫和冯勘互相看了一眼，看来他们都不太懂老头这番话。赎罪？无能为力？
天又快黑了，虽然傅老头住在安置区边缘，但是他们也不想赶夜路回去。傅立叶把他们送到门口，林莫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线索，他还是很友好的和傅立叶打了招呼。
嗖——
在阿佧倒车的时候，一辆摩托车突然冲了过去，那个摩托车和平时的摩托车不太一样，它的声音非常小，像被传送过来一样。摩托车上的人包裹的严严实实，戴着头盔停在了傅立叶的面前。
傅立叶突然愣住了，车上林莫他们也愣住了。
这又是干嘛？
接着让林莫他们怀疑人生的事发生了。那一瞬间林莫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
摩托车上的人伸出手，用手比了一个枪的手势对准了傅立叶的脑袋。
那只手微微的抬起了一下，傅立叶倒下了，摩托车又以闪现般的速度消失了。
林莫看傻了，冯勘瞪大了眼睛，阿佧和周日半张着嘴。
“那是啥？”周日惊悚的叫着。
林莫和阿佧急忙跳下车，摸了摸傅立叶的脖子和鼻息。他们一下坐在了地上，脸色很难看。尽管阿佧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此时也脸色苍白。
傅立叶！死了！！
林莫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傅立叶。他不敢相信，甚至怀疑。
傅立叶？
死了？！
死在一个手势下？
死在一个连实物都没有，用手比划的枪的手势下！
……
在驻地的尸检室外，林莫等着陈硕的尸检结果，他连夜让陈硕坐飞机过来的。
陈硕出来了，用纸不停的擦着汗，“和之前的那几个一样，像突然被按了开关。”
林莫抓狂的挠了挠自己的头，他快要疯了。陈硕连忙问到底怎么了，林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陈硕讲了一遍，陈硕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枪的手势，指着自己的脑袋，“你是说，那个人用一个手势就把人杀了？林莫我不会用枪，你也不能这么骗我吧？”
“真的就是那样，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在傅立叶的头上点了一下，他就死了。”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冯勘突然说着。
陈硕看了林莫，看了看冯勘，又看了看靠在墙上两眼放空着的周日还有眉头紧皱的阿佧，看着自己比出的那个手势，他希望此时此刻有人来告诉他这是他们编的笑话。
但等来的只有楼道里的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