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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西何的葬礼

末世隐光 星辰啸啸 2865 2024-11-14 19:15

  追随西何多年的精英们知道西何真的要死了,否则不会独自召见米俑的。他们十分哀伤。米俑终于看到了多日没见的西何。那一瞬间他心中充满了灿烂的阳光。西何缩在椅子中,一脸沧桑,消瘦得像一堆干柴。他不禁悲从心来,伏在地上哭了。西何扶起他,说不要这么迂腐,死神不会偏向任何人。他这样说的时候,用力捏了捏米俑结实的肩膀。心想年青的确是最好的资本。他告诉米俑,近来他刚刚完成一项技术,要演示给米俑看。米俑看到他一脸神秘的模样,暂时忘记了悲伤,跟随西何来到那间密室。

  室中央有一个墩形的支座,一对简易扶手,一面带有枕窝的靠背。它的造型像椅子,但缺少流线感,而且全金属结构,裸露在外的管线与密集的感触器,说明它显然不是专门用来坐的。正对它的上方是一个半径约一米的凹面向下的金属罩,罩的内侧十分明亮,有一层薄薄的胶状物吸附在上面。细看,光滑的内壁上布满了细小的回沟。米俑猜测它大概是用来测试机能的设备。西何指着椅子示意他坐进去,说因为是一次性的,所以简陋了些。米俑坐在上面感觉硬梆梆的。一阵“喀嚓”声,从支座、扶手、靠背中伸出的对接式卡扣把他牢牢固定住,短粗的脖子被勒得呼吸困难,能动的只有眼睛和嘴巴了。他不知道西何对他测试什么。不过他仍十分配合地等待着。西何走近他,检查他的头部,满意地转过身走开了。

  室中一下子热闹起来,冒出各种怪异的声音。西何吓了一跳。他事先做过模拟试验,却没有这些声音。他很快就检测到声音来源,是由于设备过于简陋造成的,开放式的结构消除不了这些噪音,好在功能丝毫不受影响。

  米俑感到自己缩进了那个金属罩中,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一切变得浑沌起来。他像破裂的冰,一块一块被分开,又像被蒸发的水,慢慢地消失。这个过程很短暂,也不允许西何拖延过程,他要的就是米俑鲜活的躯体。可怜的米俑至死也不知道西何对他干了什么。

  检测结果显示,米俑大脑深度死亡的同时,已经被同化出和西何一样的思维场。思维传送系统已经是第二次提示他。他突然害怕起来,一旦中间出现意想不到的差错,他将彻底消解。他现在仍有选择余地,中止也意味着放弃复仇,放弃对自己的证明。他也明白剩下的那点生命历程根本无望完成计划。如果都是死,倒不如现在就搏得生命延续的希望。

  这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一次抉择。他感到自己的思维化成一道光束,丝丝游走,被适宜的温度真切地包围,进入一个鲜红色的世界。他辨别着,感知着,努力融合着。当那条光束的尾巴消失的时候,红色的世界渐渐变得清朗。他有了视觉,看到室中的一切和原来一样,有了呼吸,他能自由支配呼吸的深度与频率。他激动地叫了一声,听到的不是自己原来的声音。

  对接的卡扣自动弹开。他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跨出一步就重重摔倒了。再次站起来,感到头重脚轻。这是正常的,就像听不惯现在的声音。他把自己和米俑的躯体比成咬合绝对完美的口腔与假牙。他的大脑要支配这副躯体需要一个磨合期。他调整了一下,试着走了几步,感觉好多了。不妙的是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阵阵怪异的声音,像是烙上去的,挥之不去。他判断可能是思维传送过程中,把那些噪声也输了进来。如果不是为了清除这些烙印在脑思维场中的噪声,备份系统几乎就是多余的摆设。

  这真是一个好的开端,他新生了,再次拥有了资本。他一遍遍告诫自己:我是西何,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米俑。

  现在将由他去宣告西何死亡的消息。他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眼中挂着的泪水可能还是米俑伏地而哭时留下的。阿二等人见他几次要摔倒,以为是他过度悲伤的缘故,不问也就知道西何已经死了。米俑进去的时候,他们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于是大家都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消息即刻就传到了马埃塔古拉。克曼没想到西何这么快就死了。虽然自从西何隐退他可以不再像以前那样芥蒂,但西何的死太突然了,给他留下那么多的疑惑,所以西何的死哪能解他心头之恨?不过,西何在众人的心目中的地位的确不同一般,西何的葬礼必须按人们希望的那样隆重。当然,这也包含着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马埃塔古拉鼠人对死者有分而食之的习惯。如果死者生前有一定地位,就不仅是被最亲近的族人生食了,在死者交往的圈子中,有名望的族人也要参与这种“会餐”。像西何这样顶级的人物就可想而知了。这几乎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克曼是必定的食者之一,米俑作为接替者理所当然也在其列。

  这是西何此前忽略的一个问题。他怎能去吃自己过去的躯体呢?可是又不能不吃。多少人想分食还排不上队呢。如果他拒绝,显然会被马埃塔古拉人认为是大逆不道,势必引起众怒。

  西何的葬礼在罗门列岛举行。它是马埃塔古拉群岛最南端的一个小岛屿。这里是聚会的理想场所,面积近五平方公里,地势平坦,偏东靠海的地方有一处风化的天然平台。凌晨以后,鼠人们就开始陆续汇集到这里。没人组织,却都为了同一个目的。罗门列岛面积有限,能挤上岛的毕竟只是一部分人,许多人只能隔海相望,共同营造普天悲哀的气氛。不能离岗的即便没有停下手边的工作,也是一脸悲伤相。

  来时的路上,米俑有点兴奋。谁说马埃塔古拉人把他遗忘了?谁说西何不再有影响力了?这一切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米俑等人紧跟在克曼后面登上那个平台,看见两眼红肿的卡罗拉多。西何的尸体被黑布盖着,四个侍者分站在两边。在侍者揭起那面黑布的一瞬间,米俑暗呼:坏事!自己怎么忘了葬礼将使我的真形暴露无遗呢?好在随着卡罗拉多一声嚎哭,众人都伏地哭号起来,低沉的哭声像苍蝇在粪堆上的嗡鸣。自他完成生命的延续,他还没见到自己的躯体。西何全身赤裸,令人眩目的惨白。马埃塔古拉人从没有这种距离见过地球人类,所以认为西何之所以是西何,就因为他有着多方面的与众不同。

  然而克曼却震惊了,还能怎样让他不相信西何是地球人类?他曾经怀疑过,可他不该轻易放过那对耳套。当侍者切下西何身上的第一块肉恭敬地送到克曼手中时,克曼犹豫了一下才抬手往嘴里送,可是中途又停住了。他把那块肉举过头顶,用力抛向下面的人群。人群颤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得到那块肉的只有一人,可是他们都感恩克曼的施舍。米俑手捧着一块尸肉,心里一阵翻腾,强压住呕吐,怎么也送不到嘴边,可这块肉又急待解决,他不是克曼,他没权力学克曼那样做,只能继续哭鼻子,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昏过去,被人搀着早早地退了场。

  这是发生在他身上的灾难。是谁让他这样死无葬身之地的?是克曼。西何为自己创造了奇迹,使自己得到了新生,可那是怎样的一种背景呢?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能说与克曼无关吗?也只有在感受这种灾难的时候,他才能这样想。他在心中叫嚷着,克曼,我要让你付出十倍的代价。他突然想起克曼在用力抛的那一瞬间,眼里充满了厌恶的神情。那是恨吗?绝对不是,克曼为什么厌恶和他为什么呕吐几乎是一样的道理啊!他无比惊诧,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可是心中的那团越来越大阴影却把他整个笼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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