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问林野，你相信有特别人生吗？在前几年，他会拼命摇头，甚至还得说上两句骂对方的话。可如今，他不敢了。天黑后，王柠跟小桃骑着电瓶车过来看他。带了刚出锅的包子和煎鸡蛋。

　　罗齐在院子盘歪斜的栅栏。王柠拿了几个跟他一边干活一边吃。

　　小桃给林野端了一盘，他抱在怀里勉强吃了一个。看着小桃里里外外转了遍，还兴奋的念叨着，“你来了以后，这房子终于像人住的。以前老李搞的满屋子都是酒味，每次来我都以为自己进了医院呢！黄宇那事，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吧！他那人说一不二，动手是常事。有几回喝酒，还跟袁冰打起来。说起袁冰这人，你肯定不知道。他呀！不怎么跟镇上的人来往。每次都被他妹带着一起来。最多去老田那，或者来我家。偶尔去文医生那里拿个药。包子好吃吗？白菜蘑菇鸡蛋馅，罗齐总是吃不够。”

　　“好吃。”林野拿起第二个包子，他不是没胃口，而是掂量着孟格格的话。“小桃姐，咱们这用水，全靠龙眼湖吗？不够用吧？”

　　小桃打开手机，把他们公司标注的旅游线路给他看，上面有各种颜色标注的位置，“黑色是几家工厂。在龙眼湖周围有三家。上游建了一个水坝，发电，蓄水，灌溉，生活用水。还有一个污水处理厂。平时镇上的生活用水，主要靠龙眼湖。大家都习惯用井水。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野笑笑，拿着第二个包子咬了一小口，“就是随便问问。旅游搞起来，引用水和垃圾是最头疼的两件事。我也想保证院子里的花，都能开的非常漂亮。”

　　“这你不用担心。孟格格在山上养的花都是她从龙眼湖周围移栽过去的。有点奇怪的是这几年，新花的种类越来越少。老田就委托朋友从外地带回不同品种花的种子。可惜成活率有点低。”小桃翻着桌上摆着的塑封卡片。那是林野制作好的花束样本后拍照打印出来的。“还挺好看的。你要是有多余的我就拿回去了。摆在我们接团车里最明显的位置，有喜欢的人就按照上面的电话打给你。就这么定了！”

　　小桃直接把手里那份揣进包里，起身看到要进屋洗手的王柠，“时间不早，咱们回家吧！让他们俩早点休息。这一天乱糟糟的事，忒烦。我也回家敷个面膜。整理一下明天的事。林野，我们先走了！你多休息，生意的事不用着急。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罗齐跟着进来，被他们两口子扒拉到林野旁边，风风火火又走了。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林野靠着沙发的一角，对罗奇说：“你没吃饱吧？还有包子，你在吃两个。”

　　“你不饿？”罗齐看着林野手上剩下的半个包子，摘了手套坐到他对面。按理说他们年龄相仿，饭量应该差不多。

　　林野对他笑了笑，“我之前的工作，总是坐着。为了不长肚子，晚上很少吃东西。久而久之习惯了。你爱吃包子？”

　　“嗯。爱吃。尤其小桃姐调的馅香，王哥包的皮薄。”罗齐吃的很满足，嘴角带着笑意。

　　林野自言自语，眼睛看着窗外的夜景，“要是有酒就好了。”

　　“有啊！”罗齐两口吃下半个包子，跑到柜台下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两瓶披着灰尘的白酒。从包装上看应该是自己酿制的。“老李藏起来的，就剩这两瓶！我拿热水烫一烫，喝起来能舒服一点。”

　　罗齐啰嗦着，像曾经出现在梦里的老李一样。用喜爱的眼神，拿起茶壶盖，倒了大半杯白酒放到热水盆里。瞬间酒香四溢，林野隔着远一些也闻到了。看着罗齐的背影，林野是说不出的难过，不论今生还是过往，他依旧没能帮到眼前这个人……

　　临睡前，一个陌生手机号打进来。

　　林野揉揉发酸的眼睛，摁下接听键，慵懒的声音问：“你好……”

　　“是林野吗？”对方停了一下，接着说：“我是刘伟。你忘了？高三时，我坐你前桌，每到季节变化，我总是过敏鼻子通红。”

　　林野一拍脑门，想起了这个叫刘伟的前桌学习好，性格比较奇怪，对环境的观察很细致，物理化学成绩尤为突出。后来他去哪里工作，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真是你啊！哎呦，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是啊！要不是今天见到你受伤，我真不敢认。哪能想到在这么远的地方见到熟人。”刘伟回忆着白天的那一幕，担心他的伤情。“烫伤的地方，好些了吗？”

　　林野拿起镜子照了受伤的位置，“还好。你怎么来这了？出差？”

　　“是。我们单位四处考察。过来看看山水，收集数据。工作上的事太烦人，明天我们要去龙眼湖。能见一面吗？或者我去找你也行。”刘伟换了姿势看着窗外被灯光点亮的空。

　　“那，在龙眼湖见。我也来这里没多久。也想找机会四处转转。”经过黄宇泼水这件事，林野想换换心情。

　　“好！明天见！”刘伟笑着挂了电话。

　　林野摸着脖子上浅浅的痕迹。最后一次起身，坐在楼梯上，看着趴在桌上熟睡的罗齐，在手机上的备忘录里写下了一段话：要用多久，才能完成最后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