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见这段时间以来,喜来老是心事重重,干什么也心不在焉,一定是有什么烦心事。
想来也是:年轻人老是从事着这单调的工作,有单独过着苦闷的生活,时间一长,肯定厌倦。
王师傅算个开明的老板,主动放了喜来的假,让他去散散心。
喜来骑上王师傅珍藏多年的“永久”牌自行车出发了。
这车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经过王师傅的精心“照应”,并不显陈旧,并骑着还很舒服。
喜来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市中心的公园。听说那里面有七位贤人的祠堂,在这座城市的历史上,他们是建设和治理这座城市的有功之人,也见证过城市的沧桑历程。
大街上的景色都很现代化,看不出城市那陈封了二千多年的历史。是不是沉睡在七贤庙内的古人能诉说这城市古有的繁荣和昌盛。城市的建设和发展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事业,其中也必有上代对下代的警示;下代对上代的继承。
街道也正在整洁;建筑也正在更新换代;市容市貌也正要给人“耳目一新”。百业待兴的年代里,这古城也正要摒去她那“大农村”的旧貌,以崭新的姿态示人。
喜来来到公园门口,看看呼朋引伴的年轻人(他们应和自己一样年龄);看看由孝子贤孙陪同的老年人;看看由父母带领的小孩子。他(她)们或进或出,欢声笑语间诉说着他(她)们心情的鹊悦和生活的甜蜜。
喜来止步没有进去,他不愿把自己置身于他(她)们中间去,那样会更显现出自己的孤单和生活的窘迫。
喜来开始掉转头向回走,骑上自行车飞速离去。离开那些声音的喧闹;离开那些目光的异样。至于骑出多远,喜来没有计算。
这里是新建的小区,环境优雅楼台俊美。远望似天上仙境降临普通人间,近看栋栋别墅掩影于丛丛绿林之间。
喜来想进入这“世间桃源”一探究竟,不料院门口保安栏住去路。并不问你姓氏名谁,也不问你来自何方,只是用眼角余光鄙夷地看了看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和那写在喜来身上和脸上的那“永久”性的“老土”。毫不客气地说道:“走开,这里可不是你们这种人能来的地方!”
喜来只有知趣地离开,推上自行车又有些恋恋不舍。站在远处眺望一下那“仙境”。看到门口不断进出的他叫不上名字的高档轿车,偶也有人徒步走出也是悠哉悠哉的男士,或穿着打扮时髦的带着小宠物的女士。
喜来相信将来的城市再怎么发展也不会有“天上”、“人间”的差别。但心中那种懵动,像一个小痒痒虫不断在心中蠕动。那种希寄远远大于从农村走向城市的愿望,多么想那里有自己的未来。
喜来又骑上了自行车,这次他没有了刚骑上它时的那种新奇感了。她反倒觉得这“永久”牌也将永久成为历史了。历史将会永久尘封过去的名牌和与名牌有关的情缘。喜来此时觉得自已太不应该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了。
看看那一张张在街道上流动的陌生面孔,他感到这个城市对他还很陌生。他努力的去寻觅一个自己能认识的熟人,终究还是没有随心所愿。他开始奔着熟悉的街道去追寻,追寻些故知或陈旧的记忆。
他想起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恩于自己的人――王晓霞。他现在很想知道她的近况如何?
于是他骑上自行车在这曾经熟悉的大街上――这个曾经不止一次骑着破旧三轮车“叫买”的街道上前行。
走过那条不起眼的小巷,和那个不起眼的拐角处。他又想起那个卖衣服的地摊和那位也是农村来的姑娘。
在那个熟悉的地方找来找去,没有发现那个摊位和人。
再向前行,大街上这个音像专卖店正放着震天响的音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然而走近细看,门庭冷清,进进出出的人也寥寥无几。
倒是旁边紧挨着的一家不显山不露水的服装店人来人往象是生意红火的很。
映入眼帘的“红红服装店”的招牌,吸引了喜来,让他走了进来。
店内的两位女服务员也正在忙活着招呼客人,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孔打开喜来的记忆,这不正是那位摆过地摊的姑娘吗。
显然此时,那姑娘也发现了喜来,并且一眼就认出了他,和他主动打起了招呼。
喜来不由要问:“你还认的我?”
“怎么不能呢,”她回道:“你可是我的第一位顾客,只不过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子。”
“我叫夏喜来,夏天的夏,喜……”喜来没有进一步注解,这样简单的名字再做那样详细的解说,不是幽默而是贫嘴,会让眼前这位姑娘笑话。
“喜事的喜,来去的来吧。这名字挺好听的,也上口……,”姑娘接过喜来的话笑着说。花一样烂漫的脸,银铃般好听的声音,让喜来顿时觉得这位姑娘很亲近。
“你怎么知道的呢?”喜来便装出傻傻地样子,逗她一笑。
“我会算。”
”你真历害,一算就准,你叫什么名字?不,我也算一下吧!”喜来说:“你应该叫‘红红’。”
“算对了一半,我叫苏红。苏东坡的苏,红……”
“红花绿叶的红,这我也猜对了。”喜来抢过来说:“看样子这店是你开的。”
“那你又猜对了一半,这是我和我表姐一起开的。她叫林红,我叫苏红。所以我们的店叫‘红红服装店’”
“噢,原来是这样。那你表姐也是你老家农村出来的了?”
“不是,人家可是地地道道从小就在城市长大的城里人。我开始来的时候,就住在我姑姑家。表姐下岗后我们就一起开了这服装店。!
“你们这是城乡结合。”
“是城乡联合。”
两个人谈的很投机。喜来见店里人越来越多,就赶紧停止再和她交谈,以便她有时间照顾客人。
喜来这次重新认识苏红,尤其认识了苏红和林红共同开办的“红红服装店”。让他认识到:不管城市人和农村人有没有相同的历史,他们都应该共同去创造崭新的未来。改革开放了的今天,也是城里人和乡下人重新大融合的今天。
喜来告别苏红,骑上自行车又出发了。这次他径直来到王晓霞和她哥哥居住的那个杂院。
远远的看到那个院子围墙的墙壁上红色的一个大“拆”字。喜来心中一凉:这次要白来一趟了。
此时他才注意到,不光是那杂院,就连旁边看样子年代有些久远的楼房也都被画上了“拆”字。
“看来这里是要被开发掉了。不知晓霞她们还在不在这里?”喜来带着疑问准备再向前去看看。
快到院子门口了,他发现有位老人正拿着照相机不停的拍照。一会儿对着楼房,一会儿对着院子,有时还拍那路边上的树木和不起眼的石墩子。这些东西在喜来的眼里都没有半点的新奇,却见老人对它们如此执着,就主动向前和老人搭讪道:“老大爷,你拍他们有什么用嘛?”
老人听有人主动跟他说话,就停止拍摄,然后看了看这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说。:“我拍他们当然有用了!是这样的,这不这一片地方马上就要被开发了,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舍不得他们呀!这些房屋,尤其这些树木,多数都比我的岁数还大。想想再过一两个月就看不到它们了。心里难受啊!现在把他们拍下,以后也好看看。”
喜来看了看那彰显着破旧的楼房和杂院,以及那些少经修剪的树木花草,心中想:这有什么好留念的。但他没有把想法带到嘴上来,因为他深信如果他说出来,一定会遭到老人家的责怪。
老人也看出眼前这位年轻人那不赞同自己做法的表情,他就对喜来说:“年轻人,我看出你也是外地人,你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楼房建筑虽有些老化,可是我们这地方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变迁,历史根源可不浅,有些闻名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著名典故也出自我们这一带。”
喜来忙说:“我上学也不多,这些大都不知道。也到听人家说过咱这城市历史悠久,有古代先贤的各种传说和成语典故流传于世,但确实不知道和了解详细情况。”
老人听喜来这么一说,显然心中不悦。责怪道:“现在你们年轻人,不但不了解历史,没有历史知识和文化传统,而且你们很多观念和行为都有背历史上先辈们的优良传承。”
喜来听这老“古董”没头没脑的责备起自己来,心中好不舒服。暗想:我招谁了?惹谁了?凭空招来一通教训。再想想自己曾经在这块地盘上被人打骂受人屈辱,别说对这块什么宝地?产生深厚感情了,还恨不得它们早日成为历史中的垃圾呢!
再说,现在什么年代了!人人都在想方设法挣大钱,社会也正以发展经济为主题,老思想要落后。
虽然这么想,但喜来没有接着和老人争论。老人也更不屑和这没文化的年轻人去废“唾沫星子”,继续拿起他的照相机执着的拍起来。喜来也知趣的离开老人向那院子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