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终于我哥不耐烦了,自己开始先挖。但那缸底下的土真是坚硬,他下了几铁锹就撂挑子,颠儿了。为这事他老大不乐意,连续好几天不搭理我俩。我俩放学就去理发店他也不理。后来我发现不太对,这不是他的风格。有天晚上我俩在那收拾烤鸡头,他抚顺哥在旁边坐下来问我俩认识糖块不,我俩懵呵地相互看看说不认识。抚顺哥说明星有想法,但人家没搭理他。这下我俩才恍然大悟。接下来的日子,我哥无奈地开始和我俩探讨策略,怎么能成事儿。我哥说送大束的花,要不就去她家找她。我说写写信试试,没准人家就喜欢这种呢。大饼说这事就得胆大,说完一顿比划,我和我哥听他一说全都愣了,原来大邴路子这么野。我哥劝他别说话,这事还得听我的,先写个纸条试试,同时他也去张罗一束花,万一有戏呢。
我拿着写好的信给他俩看,我哥放下准备好的花,看了一遍,说好,写得好,现在就去,把信塞花里,一起给她。于是我们就跑到居民点糖块家。开门的是她姐。她问我们干什么,我哥说让糖块出来。
(三十八)
她姐笑了,转身进屋喊糖块。我们远远地站在我哥背后,看他整个脖子颈椎都紧张地僵硬了。他始终没回头看我俩,像参加某个仪式一样站得一动不动。过一会一个马尾辫女孩出来了,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他就是糖块,我也见过。咱们小学的校女子百米记录就是她保持的。她确实,我看到也紧张得不得了。我哥上前一两步,把手里的花一下塞过去,然后转身向我们这边甩了个响指一偏脑袋我们就跟着他走了。
走时我还侧过头看了一眼糖块,她犹犹豫豫地又看我们又看着门里,蹑手蹑脚地关门退进去。我哥脸通红只管往远越走越快,我俩只好跟着。终于走出了那条胡同,我哥才屈身拄着膝盖大声喘气。怎么样,我哥问我俩。我说好看,她姐也好。大邴擦着哈喇子。我说刚才你跟她说啥了,我哥说啥也没说,啥也不用说,这时候,花就代表一切,不用说,人家也不傻。
(三十九)
过了两天,中午放学时我在校门口买麻辣串,旁边有两个高高瘦瘦的女学生,其实我在往外走时就看到了,她们都没穿校服。走近了我才看出来其中一个是糖块。我蹲地上给麻辣串刷油时,糖块突然向我走过来,她蹲在我旁边说我想问你两句话。我说姐你问。他问我那首歌词是我抄的吗?我说你知道那是歌词啊。她说当然了,她也喜欢这首歌。我说,啊,是我抄的,帮我哥抄的,他要给你的。她说谢谢你的花,下回别往家里送了,愿意找她直接到他们初中门口等她放学就行,没说你哥,我说你。说完她就头也没回地走了。我刷完麻辣串弯起身,怕油淌下来糟蹋了,然后一口撸个干净。她不会想找我了解我哥吧,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