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亡妻萧悦安
厢房中,陈长毓坐在桌旁,耐心地等待着天色转暗。
为了避开殷涟同江吟,陈长毓谎称身子不适,特意吩咐碧辛差人将饭菜送到厢房中来。
用完晚膳,陈长毓坐在这也是无聊,越发犯起食困来,她上下眼皮直打架,意识也昏昏沉沉,强撑着才没有睡过去。
“郡主,不如您先睡会吧,到点了奴在叫你。”碧辛瞧着心中不忍,便出声劝道。
陈长毓点点头,心里忽然惦记起那只黑猫了。
自昨晚见过一面,陈长毓二人下午在把府中能去的地方都转遍了,连一根猫毛都没有见到。
真是奇了怪了。
陈长毓睡之前还在念叨着这事,等再醒来时外头天色已经全黑了,碧辛正守在她的床畔。
“郡主,您醒了……”碧辛揉了揉眼睛,满是困意。
想起陈长毓交待交待的事情,碧辛连忙道:“奴一直看着呢,离郡主吩咐的时辰还差一刻钟。”
陈长毓这才放心,有碧辛在当真是什么都不用愁,她起身穿好鞋袜,又在碧辛的监督下系上了厚厚的披风。
昨夜是事发突然,这一次主仆二人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两人提着灯笼,悄摸朝木门处靠近。
接近深夜的宇文府更是安静的可怕,虽然回廊上都点起了灯,但是却不见一个人影,也不知道这灯是何时点起的。
眼前的木门通过巧妙的伪装,已经完美地同墙壁融为一体,陈长毓命碧辛到不远处的树后面盯着,伸手拂开了门上的蔓条。
没推开,陈长毓皱着眉,手上的劲道又加大了几分。
木门纹丝不动,若不是石头和木板的触感着实不同,陈长毓都要怀疑自己是记错地方了。
怎么回事?
她往后退了几步,盯着眼前光秃秃的门板陷入沉思,半晌后陈长毓再度上前,耳朵贴在门板上,手不住地往前推。
这回,她听到了铁链晃动的声音。
陈长毓当即便明白,木门是被人上了锁,莫非是昨晚她暴露了行踪,宇文凡已经发觉了此事么?
可昨晚宇文凡明明喝醉了酒,一大早又去衙门处理公务,刚一回府又被江仁拉着喝酒,哪来的时间发现不对劲?
陈长毓挫败不已,亏她兴致满满打算将灵堂的秘密彻底揭开,谁知这会竟连门都进不去。
咔哒——
是门锁落下的声音,铁链又是一阵晃动,陈长毓僵在原地,她心知现在立即离开才是正确的,可双脚却愣在原地。
木门被人从后面缓缓拉开一条缝,陈长毓深吸一口气,后背冷汗直冒,睁着眼睛朝缝中看去。
木门背后黑乎乎一片,站在木门背后的人将灵堂中微弱的光线挡的严严实实,没给陈长毓丝毫看清楚的机会。
门后的人还没发觉门外已经站了个人,兴许是知道了也没办法再藏着掖着了,仍旧固执地将门往外推。
陈长毓忽而反应过来,飞快后撤两步打算躲到一旁去。
“郡主?你怎么在这?”殷涟忽而在身后叫住了她。
陈长毓脚步一顿,不知道如此昏暗的条件下殷涟是怎么一眼就认出她来的。
事已至此,她只好略显僵硬地转过身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晚膳吃多了,我就是随便逛逛,消消食而已。”
她并不想同殷涟有过多的牵扯,因此陈长毓只是顺口胡诌道,只是不知道殷涟又怎会这会子从灵堂中出来。
殷涟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他刚才特意掐着点回宇文府用晚膳,谁知却不见陈长毓身影,心里本是失落至极,没想到竟碰巧在这见了,他心中陡然愉悦起来。
殷涟眼中笑意加深:“这么巧,我正想四处转转,郡主可愿同我一道?”
陈长毓面色复杂,她都要怀疑殷涟是否知晓地底下藏着什么东西了,况且她方才的态度已是十分冷硬,殷涟竟置若罔闻。
陈长毓有些耐不住了:“你又何苦装作不懂的样子?你明知晓我不会是偶然经过此处,定是要去下头看看的,扯东扯西的做什么?”
殷涟这回当真是冤枉,他昨夜在灵堂中着实是碰巧撞见了陈长毓,只以为她已经将灵堂转遍了,哪知晓她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郡主冤枉我了,我怎会刻意拦着郡主……”殷涟苦笑道。
陈长毓冷冷瞥了他一眼,瞧见殷涟这个态度,她登时胆子大了不少,越过殷涟直直顺着台阶向下走去。
两人都是偷摸进来的,故而脚步声放的很轻,但陈长毓还是能察觉到殷涟跟在她身后。
她有些不耐,但此时已经进了灵堂里头,断不可能再出声赶这人走了,若是暴露了行踪,岂非得不偿失?
白幡混着风铃的搭配,陈长毓再看一遍仍觉得无比奇怪。咚咚咚沉闷的响声仍旧是十分有节奏地在灵堂中回响。
陈长毓听着心中无比压抑,想起两个男人连畜生都不如的惨状,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陈长毓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专注着脚底下的路。穿过这一片白色,陈长毓熟门熟路地又到了那个拐角,她深吸一口气,不似昨日那般停留许久,直接探了脑袋出去。
灵堂中的摆设依旧,两个男人依旧麻木得对着牌位拼命磕头。
陈长毓眼中满是不解,也不知道这两个男人被关在灵堂中多久了,这么疯狂地磕头,难不成额头受的住?
陈长毓躲在墙角后面,本欲走上前去的殷涟脚步一顿,也跟着躲在了她的身后。
二人之间的距离甚是接近,陈长毓只要稍稍往后倾倒便会碰上殷涟的胸膛,她心头更加烦躁了,一颗心开始疯狂跳动。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陈长毓不自在极了,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来,她实在忍不住了,便抬脚朝男人那里走去。
陈长毓都已经在他们跟前站定了,这二人却像是魔怔了一般,仍旧是一个劲地磕着头,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待在地下灵堂这么久,整日受着这般非人的折磨,他们二人如今早已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变得迟钝无比。
“你们是何人?”陈长毓忍不住出声问道。
回应她的只有沉闷的咚咚声,那两个男人压根儿没看她一眼。
两人的身架差不多,长久的折磨让他们二人骨瘦如柴,衣衫也是一样的破烂,乱糟糟的头发遮挡了大半面容。
光从外型上来看,陈长毓无法分辨其中是不是有陈汝南。
见他二人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陈长毓也不知当说什么好,只转身走向了桌上摆着的牌位。
陈长毓伸手拿起摆在最中间的那个牌位,对着烛光看着上面的字。
“亡妻……萧悦安?!”陈长毓惊呼出声,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日探子曾说过的话。
宇文凡曾同萧家三小姐情投意合,只可惜萧国公府背上了叛国的罪名,萧三小姐也自然难逃此劫。
萧三小姐,正是名唤萧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