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死而复生的许未
陈长毓后知后觉,她早该想到此事的,全怪她当时没放在心上,这会见了萧悦安三个字才想起。
“怪不得,怪不得……”陈长毓手里拿着牌位喃喃道。
怪不得说起娶妻之事,宇文凡的反应如此怪异,怪不得那天晚上江仁醉酒劝他放下。
原来一切早已经是有迹可循,她却忽略了。
殷涟静静站在一旁,昏暗的烛火下他面容沉静,不见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显然是早已经知晓此事。
陈长毓郑重地将手中萧悦安的牌位放下,又拿起周围的牌位一一察看,果真全是当年萧国公府的人。
这座灵堂,根本就是为萧国公府所设。
陈长毓叹气,她虽不明白萧国公府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会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但从庞谌透露的只言片语来看,萧国公府无疑是被冤枉的。
那这二人……
陈长毓忽而转头看向另一旁的两个男人,仍旧对着牌位不停磕头,这二人是被抓来赎罪的么?
她丝毫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殷涟,直直朝那二人走去,这回她顾不上这么多了,一把拦下了其中左边的男人。
男人也不挣扎,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只麻木地跪在地上,任凭陈长毓扶住了他的肩膀。
“你是谁?”陈长毓问道。
男人沉默,身旁的同伴还在磕头,他突然有些慌了,身子也开始瑟缩起来,似乎即将面临什么可怕的事情。
“啊…啊啊……”
男人嘴里咿呀不清地说着什么,不断扭动着身子试图逃离陈长毓的掌控。
瞧他的身架,是个成年男子自不必说,看架子从前应当也并非瘦弱之人,这会竟连陈长毓一个姑娘家都挣脱不开。
也不知道在这里关了多久,竟然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听他张嘴只会咿咿呀呀的,陈长毓也发现了不对劲,她松开左边的男人,伸手扶住了右边的男人。
右边的男人同左边的反应如出一辙,看得出他十分惊慌,却奈何只会咿咿呀呀个不停,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这二人都是哑巴的概率非常小,陈长毓这会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二人定是被人灌了哑药。
是有多么深重的仇恨,宇文凡才会下此毒手?陈长毓不禁想到,心底一片寒凉。
抬手将遮住男人面容的乱发拨开,借着微弱的烛火,陈长毓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人长什么样。
不是陈汝南。
陈长毓陡然松开了手,心里升起一种复杂的感觉,确定不是陈汝南后,她半是庆幸又半是担忧。
庆幸的是陈汝南应当并未陷害过萧国公府,忧心的是倘若在这里没寻到陈汝南,依托那帮不靠谱的探子,她何时才能得知陈汝南的下落?
陈长毓边想着,抬手掀开了另外一人的发帘。
被头发遮挡的混浊的眼珠定定看着陈长毓,眼中密布红血丝,下巴处的胡子久未修剪,早已结成一团。
即使变得如此邋遢,但陈长毓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就是陈汝南!
猛地松开手,陈长毓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殷涟看准时机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扶住了她。
陈长毓这会顾不上跟殷涟计较这些了,紧贴着殷涟的胸膛,那头传来温热的触感,陈长毓才略微安心了一些。
“这、这……”
“怎么可能……”陈长毓喃喃道,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不远千里到渡县来,找了这么久的陈汝南竟然就一直和她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只可惜她到今日才发现!
“别磕了!”陈长毓呵斥道,看着陈汝南这副没有骨气的样子格外气愤:“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说啊!”
陈长毓气极,可陈汝南偏偏像听不见她说的一般,仍旧一个劲地朝地上磕头,额头都血淋淋了他也一声不吭。
这两个人太诡异了,似乎没有痛觉一般,仿佛不磕头就活不下去似的。
陈长毓虽巴不得陈汝南去死,但也不放心让他落到旁人手里,若是借此机会对庞国公府下手,陈长毓更是一万个不放心。
思及此,她走到二人身后仔细观摩着束缚着二人的铁链,思索着该如何救出陈汝南。
见她这样,殷涟忽而出声道:“别想了,没有工具是解不开这铁链的。若是贸然用武力,恐怕会使得整个灵堂都开始动荡。”
“况且,纵使郡主有了办法将铁链解开,又怎知这二人是否愿意随你一道?救了人郡主又打算将人藏在哪呢?”殷涟温声问道。
陈长毓沉默,殷涟说的没错,这铁链光是宽度便有三指粗,且连接处设计的十分精巧,一般人恐怕有工具在手都不一定解得开。
今晚看来是没办法将人救出来了,陈长毓紧抿着唇,忽然开口问道:“这人是谁?”
殷涟愣了愣,还沉浸在陈长毓愿意主动同自己搭话的喜悦中,听陈长毓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才猛地回神。
意识到陈长毓说的是陈汝南身边那人,殷涟罕见地沉默了。
见他这副模样,陈长毓冷笑:“大人还好意思说什么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这才过了不到一日,便全忘了。”
陈长毓自认为是在嘲讽殷涟,讽他搪塞人的话术一套一套的,语气中却带上了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娇嗔。
殷涟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勾了勾唇角,一双黑眸陡然温润了不少。
他这一变化,惹得陈长毓一阵皱眉,担心他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事,陈长毓赶忙先发制人道:“你干什么,知不知道好歹说一声啊!”
“知道。”殷涟迅速答道,而后便没了下文。
陈长毓糟心不已,陈汝南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她早已十分熟悉,哪怕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至于另一张脸么……
陈长毓也并非印象全无,她隐隐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想了许久却也不知是谁。
好不容易开口问了殷涟,这厮却光晓得说知道,多的半个字也没往下说。
“那你倒是说啊!”见殷涟仍旧不开口,陈长毓耐心耗尽,便开口催促道。
殷涟唇角一直上扬没下去过,见陈长毓满脸不耐烦,他不慌不忙道:“郡主就是这般态度问旁人的么?叫人老实交待了总有些不甘心。”
陈长毓依旧冷笑,她这会算是看清楚了殷涟这人,瞧着冷面冷心的,实则内心关窍多着呢。
“那你就憋着不说好了,我自会想办法知晓。”陈长毓冷冷转身,朝台阶那处走去,也不管身后殷涟是何神色。
殷涟无奈,只好伸手将人拽了回来,好声好气地哄道:“又不是不告诉你,说一声不就行了么……”
“说的好听,我方才都说了两声了,你可告诉我了?”陈长毓斜眼睨了他一眼。
殷涟笑了笑,原先黑沉沉的眸子也添了几分神色,看上去不似往日那般阴森。
“你再说一声么。”殷涟道。
陈长毓烦了,人人都说殷涟杀伐果断,这会却磨磨唧唧上了,她一甩衣袖:“怎得这般麻烦,爱说不说了!”
见好不容易拽住的人作势又要走,殷涟心中一紧,赶忙再次扯住:“好好好,告诉你还不行?”
“那人是许未。”殷涟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