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那…妾身就先告退了。”孙姨娘见这阵仗，赶忙趁机开口道。

　　陈长毓正烦躁，殷涟一来，她根本没有心思在同孙姨娘纠缠，只摆摆手道：“你先退下罢。”

　　孙姨娘如蒙大赦，忙不迭从陈长毓跟前退下，她出门时正巧便撞见了殷涟，登时吓得脚底下一滑，直直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痛，孙姨娘瘫坐在地上，殷涟高大的身影从她身旁掠过，那股子阴冷的气息让她连从地上爬起来都不敢。

　　直到殷涟进了屋里头，孙姨娘才颤巍巍地直起身子，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紧闭的厢房门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因得昨夜被搅了兴致的缘故，陈长毓心中有气，故而只沉着脸坐的端端正正，自打殷涟进来便没开口说过话，连声招呼都未曾打过，甚至都未瞧上一眼。

　　屋子里面的下人早就识趣地退下了，陈长毓喜静，住的院子也是特意选过的安静地方，这会两人都不说，屋内更是落针可闻。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裴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都准备好了。”

　　殷涟闻言，这才幽幽道：“郡主莫非不想知道这道圣旨上头写的是什么？”

　　陈长毓斜睨了他一眼，“殷大人直说无妨。”

　　“陈汝南畏罪潜逃至渡县，本官赶到时，他已不幸染上瘟疫而亡，郡主认为这样的结果如何？”

　　如若是这样，那这道圣旨，恐怕是要降罪于庞国公府。

　　陈长毓攥紧了手中的丝帕，心中忐忑不安，面上却仍旧一派镇定，丝毫未受殷涟影响。

　　“殷大人莫要说笑了，云康同大人一道在渡县，怎得对大人说的这些却一无所知？”

　　殷涟没说话，人却正在慢慢陈长毓靠近，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强势，逼得陈长毓紧张不已，却又无处可躲。

　　“郡主知不知晓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如何认为。”殷涟直勾勾地盯着陈长毓，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陈长毓忽而想起那日江吟也在陈府时三人的争吵，原来那时殷涟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昨夜三人又是不欢而散，今儿个才一大早这人就跑来了，像是刻意来隔应她一般。

　　陈长毓恨道：“你除了使这些下作的手段还会什么？”

　　“你若是乖巧些，本官断然不至于如此。”殷涟的脸色蓦然阴沉，想起昨晚的那一幕，他的心情瞬间糟糕到了极点。

　　抬起陈长毓的下颌，殷涟盯着那张精致的小脸，心中又爱又恨：“江桓宇就这么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非要同他站在一块？”

　　“你究竟要如何？”陈长毓佯装一脸平静地同殷涟对视，指尖却忍不住发颤。

　　“本官连晚膳都顾不上用就到陈府来寻你，挂念着上元夜你若是无人做伴……”

　　陈长毓皱眉，打断道：“云康断然不会无人做伴。”

　　陈长毓这话说的并不假，她原先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性子，但光靠着一张脸，在京城中也是颇有名气。

　　先不论陈长毓身后有庞国公府做靠山，单单是这张脸，便足以吸引一众公子哥趋之若鹜。

　　“谁敢。”

　　殷涟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手中的力气渐渐加大，恨不得把眼前这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中才好。

　　至少这样他不用日日夜夜都担心倘若一个没看住，陈长毓就跟别人跑了。

　　“你弄疼我了。”陈长毓眉头微蹙，很是不悦道。

　　她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殷涟却仿佛被烫伤一般，赶忙松开了钳制陈长毓的大掌。

　　陈长毓肤白胜雪，殷涟方才这么一弄，她下颌的肌肤霎时浮现两道红痕。那两道红痕极大地刺激到了殷涟，他黑沉的眸中有暗光闪过，稍纵即逝。

　　殷涟好不容易压下来心中的欲念，将手中的圣旨递了过去：“你瞧瞧罢。”

　　陈长毓强装镇定，虽知晓这般不合规矩，但眼下也并无旁人，她便大着胆子接过了那道圣旨。

　　圣旨放在手中似有千斤重，压得陈长毓的双手都有些使不上劲了，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在面前摊开。

　　只需片刻便能扫完全部内容，陈长毓的神情先是震惊而后又变成惊喜，最终都化成了一抹茫然。

　　“你、你……”

　　陈长毓将手中的卷轴塞回殷涟的手中，巴掌大的小脸皱在一起，神情很是纠结。

　　原本以为是祸事来了，没成想竟是喜事临门。

　　也不知殷涟是如何说服明成帝，竟硬生生把陈汝南说成是被绑渡县后侥幸逃脱，在宇文府中躲避追杀，竟还帮忙治理了渡县的瘟疫。

　　这么一来，陈汝南非但不是畏罪潜逃，反倒是身临险境仍心系百姓的父母官典范了。

　　殷涟笑道：“圣上的赏赐都在外头摆着，郡主可要出去瞧瞧？”

　　“不必了。”

　　陈长毓尴尬不已，没成想竟是她冤枉殷涟了。

　　“春猎不日便会启程，郡主好生准备罢。”殷涟又道。

　　陈长毓这才想起，如今已是三月了，按照往常的传统，庞国公府也是要随行的。

　　殷涟指节蹭了蹭陈长毓的脸颊，陈长毓躲避不及，正欲开口斥责这人，外头却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殷涟不悦，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他收回手，嘱咐陈长毓安分些后便匆匆离了此处。

　　待殷涟走了，陈长毓总算是自在了不少，她唤来碧辛问道：

　　“碧辛，你先前在一旁瞧着，孙姨娘反应如何？”

　　回忆了一番孙姨娘那时的神情反应，碧辛思索片刻后道：“确实是有些慌张，不过也还在能理解的范畴之内，并未有太过不寻常的反应。”

　　孙姨娘懂药理，庞氏在府上喝了这么多年的药，如今人都死了，她却又闻到了那股药味，尤其还是陈长毓当着她面端出来的，有些惊慌也是理所应当。

　　陈长毓摸了摸下巴，“陈与谦是个不中用的，孙若兰倒是精明的很，你这几日且多派些人盯着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一一报上来。”

　　碧辛点头应是，又忍不住担忧道：“郡主，过些时日的春猎，奴觉着还是莫要去掺和为好。”

　　陈长毓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指头，听碧辛这么说，她笑道：“去，怎得不去？离京这么些时日，总得瞧瞧如今是哪般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