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有刺客
三日后,皇家春猎。
大夏传统历来认为春日若是大兴杀戮恐不利动物繁衍,因此朝臣一向主张春猎点到为止,万不可过分狩猎。
上回的祭祀大典因得渡县的瘟疫而没能成,这回干脆便趁着春猎一并举行,邬山自然是去不了了,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老地方玉山。
皇家车队行驶在山野之间,两侧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片军队。陈长毓的马车跟在后头,这次阵仗颇大,因而行进的也颇为缓慢,常常是走走停停。
陈长毓掀开帘子瞧了瞧,周遭草木葱郁,时不时便有飞鸟从林间扑棱着翅膀,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外头空气清新,陈长毓不由深呼吸了几口,只觉心肺都畅快了不少,她四处张望了一番,瞧这般景色,应当是快到玉山了。
“云康,我还是头一回来呢,你说那玉山上是不是真有会说话的鸟儿?”景棠凑到陈长毓跟前,嬉笑道。
她是当朝公主,本该跟随在明成帝马车左右。只是这次春猎容贵妃称病缺席,景棠无人看管,趁人不注意便钻进了陈长毓马车中。
“你呀你,前几日还在哭哭啼啼,这几日又全忘了?”陈长毓笑问道,“你都是哪听来的这些,哪有什么会说话的鸟?”
景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淮哥哥不欢喜我那便算了,母妃说得对,感情勉强不来的。”
陈长毓握住景棠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这世间莫非只有他谢淮一个男子还是怎得?西棠公主活泼可爱,天下人皆知。”
“云康,你可小声点说。”
景棠紧张地不行,连忙伸手捂住了陈长毓的嘴巴。
二人打打闹闹一阵后,前行的车队才终于抵达了玉山脚下的行宫。
行宫中不比皇宫奢华,但也是极为讲究的,陈长毓推门而入时,屋子中央摆放的三足炉早已点上了熏香,清幽的香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从京城到玉山也是段不算轻松的路途,陈长毓坐了一整天的马车,现下泡在浴桶中舒服不已,越发困倦起来。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瞧外头的天色也不早了,陈长毓吹熄了好几盏烛火,只留下床头两三盏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碧辛贴心地站在床头伺候着,陈长毓正欲放心躺下,外头却传来一阵吵闹声,叮叮当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响,吵得她一阵头疼。
“抓刺客,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
有刺客?
陈长毓同碧辛对视一眼,方才的困意一扫而空,心中警惕不已。
她住的这处正巧是最里头的那间,推开西边的那扇床,就能玉山上的美景。
陈长毓盯着那处若有所思,碧辛显然也是发现了不对劲,她赶忙走过去,却没成想还是迟了一步。
嘭——
那扇窗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人影从那处窜了进来。
翻窗显然已经用尽了这人最后一丝力气,他单膝跪倒在地,气喘吁吁,全靠一柄弯刀撑着,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是你啊。”
陈长毓挑眉,那人垂着头,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但陈长毓一瞧见那把银色弯刀,心中便有了答案。
余盛抬起头,一张脸上混合着汗水和尘土,两侧还染上了些许斑驳的血迹,他模样虽狼狈,看着陈长毓的目光却仍是倔强、不服输的。
外头士兵的声音逐渐飘远,也不知余盛用了什么法子,但总归是把人都给引到另一侧去了。
碧辛关上了窗,她并非想包庇余盛,只是担心旁人瞧见,牵连到陈长毓罢了,她对余盛向来无甚好感,眼下亦是如此。
碧辛劝道:“郡主,这人恐怕……万万留不得啊!”
陈长毓自然知晓碧辛的担忧,这里不比在陈府,可谓是处处都有人盯着,一举一动都要再小心不过。
“在渡县的时候,宇文大人曾恳请本郡主收留你,”陈长毓走到余盛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宇文大人说你是个明事理的,本郡主瞧着,不过如此。”
“若是明事理,断然不应该如此鲁莽行事,许是宇文大人高看你了罢。”
余盛也没想到他兜兜转转一番,竟然还是落到了陈长毓的手中。若早知如此,他倒不如束手就擒,落到那狗皇帝手中也好过在这被人奚落。
陈长毓又讽了他几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这才问道:“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方才的那段时间已经够余盛恢复些力气了,他借着弯刀支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猩红的双眸看上去格外骇人。
碧辛急得不行,生怕余盛不管不顾伤了陈长毓,见自家郡主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碧辛当即便心一横,挡在了陈长毓的面前。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若是想趁机奚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罢。”
余盛斜眼看了陈长毓一眼,才刚说了两句话便忍不住咳嗽,身形也痛苦地佝偻起来。
陈长毓了然,“怎么?莫非你还当真打算单枪匹马地替宇文大人报仇?”
上下打量了一番余盛眼下狼狈的模样,陈长毓毫不遮掩地嗤笑一声:“本事不知如何,倒是会逞英雄。”
余盛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自然受不了陈长毓三番两次地冷嘲热讽,他虽眼下有求于这人,但也不至于为此丢下尊严。
余盛冷冷瞥了陈长毓一眼,“不用你管,你既不愿意帮我,我自有旁的办法。”
说罢,余盛收起手中的那柄弯刀,毫不犹豫地朝外走去。
陈长毓冷笑,问余盛道:“你打算去哪?春猎不比寻常,挑出来的可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他们一时被你骗了过去,但未必会一直受蒙骗,估计不多时便会反应过来。”
明成帝疑心重,对安危之事也是格外上心,他若是出行,守卫在旁的士兵必定都是百里挑一层层选拔上来的。
“以你现在的状况,恐怕也难全身而退,”陈长毓叫住了他,“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