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殷涟幽幽地反问道。

　　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陈长毓眉头微蹙，殷涟这般举动惹得她更为恼火，本就憋屈了一整夜的她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什么意思你听不见么！我说，以后就别再有交集了，今晚的事谁也别往心里去！”

　　“我就当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你更没什么损失，以后在京城若是再碰上了，能避着咱就避着，倘若非要凑一块儿，权当不认识！”

　　陈长毓自认为说话已经够客气了，明明被轻薄的是她，这会反倒是殷涟追着讨着要个说法，她心里气不过，在膈应人方面又实在没什么经验，说来说去都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不认识？”殷涟蓦地笑了，原本微微翘起的唇角也落了下来，“怎么？你这么着急忙慌地跟本官撇清关系，是怕江吟知晓了心中不悦么？”

　　他说的明显是气话，只不过这话气不到陈长毓，倒是气的自个儿脑瓜子嗡嗡作响。

　　“对，江公子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多少世家小姐求之不得的夫婿，这么好的人，倘若他眉间起了一丁点儿褶，我都要心疼半天！”

　　原本还在拼命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听了陈长毓这话，殷涟彻底忍不住了，他一把将怀里的人转过来，双手用力抓着她的肩膀。

　　“江吟就这般好？你见着他就笑，眼睛都亮了！就连吃饭也不得安宁，舀碗汤也要嘀咕半天，不看着他你就吃不下饭么！”

　　“他有什么好！方才你也瞧见了，你常说我对你隐瞒颇多信不过，那灵堂的事，江吟可曾对你提过半句？不过是对你笑一笑，你就真当他是好人了！”

　　对着陈长毓劈头盖脸地一阵训斥，殷涟称得上是咬牙切齿，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来几句完整的话：“我都说了，你问什么我自会答什么，你偏不问，你非要折磨人！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心悦你之后，我何曾算计过庞国公府一次，就连一句坏话都没说过！”

　　陈长毓被他抓的生疼，她忍不住转了转身子，肩上的力道立马又松了几分。

　　自打知晓殷涟这人以来，前世加上今生两世的时光，陈长毓都未曾见殷涟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这人大部分时候都冷着个脸，能少说绝不多说，偏生又阴森迫人，硬是没人敢说他半句不是。

　　陈长毓忽然有些撑不住笑了：“你别跟个怨妇似的，江吟何需事事告诉我？他不说自有他的道理，莫要强词夺理。”

　　至于殷涟所说的心悦于她，陈长毓便只当听听，压根儿没往心里头去，也正因的这句话，她越发觉着殷涟定是有旁的心思。

　　“他江吟藏着掖着不说便是自有道理，我若是瞒着你了，那就是心怀不轨，”殷涟也觉着自己有些失态了，可他还是选择放任自己往下说：“你质问倒是头头是道，都瞧着江吟站在灵堂里头了，背地里还替他开脱！”

　　“我何时说你要事事告诉我了？你莫信口雌黄，你若真只是隐瞒，没做旁的事，我断不会如此大做文章！”

　　说着说着，陈长毓也有些来脾气了，或者说她的火气压根儿就没下去过：“你同江吟比什么，你二人有什么好比的？只要是眼神正常的，瞧着他不比你像好人多了么！”

　　两人你来我回，跟小孩似的为着一个江吟争论不休，浑然忘了起初是因得何事才吵起来。

　　“不和你争辩了，当真无趣！”最终还是陈长毓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转身朝厢房中走去，将殷涟一个人晾在原处。

　　回到厢房中，陈长毓的心情仍旧久久无法平静，她紧紧关上厢房门，后背靠在门上一脸凝重。

　　碧辛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她还想着找人帮忙，只可惜殷涟就是殷涟，压根儿没给她机会。

　　只要她一踏出厢房门便自会有人将她拦了回去，更别想着能通风报信，气的碧辛在房内把殷涟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郡主，可伤着哪了？”

　　将陈长毓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伤口，碧辛悬着的心却仍旧没有放下：“奴就说他不是好人，全京城都知道他不是好人！”

　　“奴早就说了，要避开这人才好，郡主您非要同他一道，”碧辛憋着气，却知这事也不能全赖陈长毓，“到底怎得了？郡主您莫吓奴！”

　　“莫说这么个了，他…倒也没什么……”陈长毓有些犹豫，终究还是脸皮薄了点，没将二人在树下纠缠的事说出口。

　　“明日同样的时辰，我打算再去那里探一探，你且好生准备一番。”

　　陈长毓边往里头走，边吩咐道。屋里头炭火烧的很旺，她觉着有些热了，便将披风解了下来。

　　碧辛跟在她后头，“郡主，可别再去了，奴现在待在这里整日吃不下也睡不着，就盼着能安安稳稳回京城。”

　　“必须要去。”陈长毓在这些事上向来说一不二，况且她今日只隔着远远地瞧上一眼，什么都没来得及仔细看。

　　难保陈汝南不会是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只要有一丝可能，陈长毓就决不会轻易放手。

　　碧辛心里头那叫一个气的不行，但又实在拗不过自家郡主，这会庞谌不在跟前盯着，陈长毓行事越发不需顾忌了。

　　翌日。

　　陈长毓昨天在碧辛面前表现得倒是没什么异样，一个人躺在床上却许久都没睡着，折腾到半夜都还因得殷涟的几句话困扰不已。

　　眼看外头天色都有些微微亮了，陈长毓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想都不用想，今早肯定又是起不来的一天。

　　在碧辛第三遍催促的时候，陈长毓才恋恋不舍地撒开了被子，满脸困倦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郡主，昨夜您在里头看见什么了？”碧辛替陈长毓擦拭着手指，忽而出声问道。

　　陈长毓想了想，一想到竟有人在地底下建了个灵堂，一股阴寒的感觉便从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