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儿握住穿透脖颈的长剑，震惊恐惧的看着陈长毓，一张嘴汩汩鲜血涌出，无力发出几个破碎的声音便软倒在地失去了声息。

　　陈汝南整个呆住，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踉跄退后几步，暴跳如雷的指着陈长毓鼻子骂道：“你这畜生！你想弑父不成！”

　　“来人！来人！快来人！郡主疯了！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

　　陈汝南大喊着，一脸警惕惊恐的看着她，陈长毓轻笑，抬手抹去面颊上的血珠，感受着指尖粘稠的触感轻轻道：“父亲，您还知道我是郡主？那您可还记得母亲是圣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

　　“今日之事倘若传出去，父亲，您可曾想过您会有什么下场？陈府会有什么下场？”

　　“无视礼法，藐视皇恩，荒淫无道种种，哪一样都足够您身败名裂了吧？”

　　在赵月儿尸体上擦干净玉鳞剑的血，陈长毓看着外面冲进来的几个家丁，无视陈汝南铁青的脸色冷冷吩咐道：“姨娘赵氏目无法纪，德行有亏，已被处死，尸体随便找个席子裹了扔掉。”

　　家丁面面相觑，陈汝南额角青筋暴起脸色难看至极却没吱声，他们看了眼陈长毓冰冷的脸色和她手中寒光凌冽的长剑，一哆嗦赶忙麻利的上前抬走赵月儿的尸体。

　　“父亲早些歇息，女儿告退。”

　　陈长毓冷漠转身离开。

　　刚踏出房门，便听到屋内传来叮铃哐啷砸踹的声音，陈长毓只当未觉，院里等着的碧辛见她出来赶忙为她披上一件厚绒披风，“婢子已备好热汤，姜茶，您快随婢子回去用吧。”

　　碧辛眼见着赵月儿被一卷草席裹着抬出来，心中虽震惊却没多问，一心只记挂着陈长毓的身子。

　　陈长毓这会也觉得有些冷了，入了秋夜里本就寒凉，她又淋了那许久的雨，方才进屋便已觉头晕目眩，撑着她的纯靠一口气罢了，这会松懈下来整个人竟有些站不住了。

　　“扶我回去。”

　　夜幕下雨势渐小，零星飘着雨丝，冷风一吹陈长毓打了个寒颤，倚靠着碧辛摇摇晃晃走回谢芳院，刚沐浴过喝了姜茶，院外便传来动静。

　　“碧辛，外面怎的了？”陈长毓倚着软枕神色倦怠，声音更是沙哑的厉害。

　　碧辛匆匆进来，蹙眉低声道：“回郡主，阮姨娘和张姨娘还有两位姨娘一并过来了，这会正在院里吵着要见您。”

　　陈长毓只觉喉间微痒，抬手用帕子掩着咳嗽两声，冷笑道：“她们倒真是不怕死。”

　　碧辛倒了杯热茶服侍她喝了两口，轻叹道：“还不是您好说话，贵为郡主却从不摆架子，那些个姨娘便以为您好欺负，一个个蹬鼻子上脸来了。”

　　“赵月儿虽来府里时日不算长，却极有心计手腕，将早前进府的几个姨娘给哄得眉开眼笑，俨然是好姐妹的模样，如今赵月儿突然死了，好处断了，那几个尝了甜头的岂会善罢甘休。”

　　润了润喉，陈长毓起身，“伺候我更衣，我本也不打算就此息事宁人，既然她们主动找上门，那索性就一起解决了。”

　　碧辛忧心道：“您身子可还撑得住？不过是几个姨娘罢了，早些晚些收拾也没大干系，可别为她们坏了您的身子。”

　　“不碍事，总归是得让她们吃点教训，往后才安分，否则今夜我怕是睡不安稳了。”

　　陈长毓只穿了件素色青莲纹长裙，披了件银鼠毛的提花大氅，整个人裹得严实，手中拢着铜丝儿火笼，丝丝缕缕的暖融让她苍白的脸总算有了几分血色。

　　“去把人都叫进来。”

　　坐在首座上，陈长毓看着碧辛打开门，院里几个女人顿时齐刷刷看过来，见到正屋端坐的陈长毓赶忙提裙吵闹着闯了进来。

　　“大夫人尚在停灵，你们却在此吵吵闹闹，简直毫无规矩！说出去还当我陈府没得人教礼数，丢人现眼，来人，掌嘴！”陈长毓横眉冷目寒声喝道。

　　碧辛目光落在为首的阮姨娘身上，目光微冷，上前便是清脆的两巴掌，直打的容貌秀丽的阮姨娘两眼发黑，身子转了半圈险些没栽倒在地。

　　等她再抬起头来时，两边脸颊已是高高肿起。

　　陈长毓冷眼看着，这阮姨娘乃是母亲亲自挑进府的，门第虽是低了些，但也是书香世家，嫁进陈府做妾室确有些委屈了，因此自打她进府后母亲格外善待她，吃穿用度已是半个主母的规制，但此人却是个贪婪无度的，明明只是个姨娘，却把自己当府里的正经主子，时不时还以长辈的身份来说教她。

　　若只是这般就算了，后进府的姨娘都需得以她为首，仗着母亲对她的心软在府里兴风作浪，母亲过身后却不见半点真心的难过。

　　“郡主？！”阮姨娘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长毓。

　　自打进了陈府，在庞氏的照拂下她过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尤其是给陈汝南诞下一男一女两个子嗣后在府中更是几乎与庞氏平起平坐，便是陈长毓贵为郡主却也向来让她三分给足了体面。

　　这便养的她多少有些目高于顶，如今被她看做晚辈的陈长毓掌掴，哪里忍得下，当即推开搀扶她的姨娘气势汹汹冲到陈长毓身前指着她鼻子质问道：“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夫人才刚过身你眼里便没有规矩了是吗？！你怎么敢让一个贱婢对我动手？！”

　　陈长毓见她这般趾高气昂的样子，唇角扯出一抹嗤笑。

　　曾经的她到底是多窝囊，贵为郡主却被这样的人踩着还无动于衷，落得那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了。

　　“贱婢？”陈长毓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笑道。

　　她身量高挑，足足比阮姨娘高了一个头，如今这般作态加上来时听到的那些消息，阮姨娘一时心头有些打鼓，只觉得今日这陈长毓怕是吃错了药，怎么神神叨叨的。

　　“不是贱婢是什么？难不成还是……”

　　“啪！”

　　陈长毓缓缓收手，冷然看着她，“碧辛是贱婢，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妾室，也敢在本郡主面前端着，往日里是本郡主性子随和不愿计较，却叫你们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蹬鼻子上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