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见少年似乎很害怕的模样，陈长毓犹豫了一番，皱着眉道：“我也不大清楚，这事归当地的衙门管。”

　　听陈长毓这么说，少年两道剑眉紧紧拧在一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身旁的许君君更是抓着少年的衣角，表情十分恐惧。

　　“对不起，哥哥……”许君君鼻子一皱，终究还是没忍住，泪珠子从眼眶中滑落。

　　长着和许呦呦一模一样的脸，陈长毓怎么舍得看小孩哭，她下意识便想俯身将许君君抱起来。

　　谁料许君君一见她靠近，便如同见到了恶鬼，立马便小脸煞白，躲在了少年身后。

　　陈长毓叹气，有些尴尬地收回双手。

　　不过，许君君突然道歉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被哭声分散了注意力，陈长毓这会才反应过来，她直起身子，一脸严肃地看向少年。

　　这两个小孩，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旁人！

　　少年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低头看着地面许久，一抬头见陈长毓仍旧严肃地盯着他，便又心虚地垂下了头。

　　若是寻常小孩，陈长毓定然不会多管闲事，任由他们造化便是。

　　可是这两个小孩身世特殊，更何况许君君还同许呦呦牵扯不清，陈长毓必定不能看着两个小孩有什么不测。

　　“还不快说，李翠花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陈长毓一脸严肃地问道。

　　她面上平静不已，心中却咚咚作响，若是少年忍不了长期的二殴打、辱骂而报复了李翠花，陈长毓倒也不会太惊讶。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许君君突然道歉作甚？

　　还有，她在山洞中迷迷糊糊之间也听到许君君边哭边自言自语地道歉，足以见许君君并非无心之举。

　　少年陷入了纠结之中，陈长毓看上去温和、可靠，或许能帮到他们也说不定。

　　但一想到这会还躺在山洞中的那个男人，之前也是一派儒雅，少年不由恨得牙痒痒。

　　“可是心中有顾虑，那我问你答可好？”陈长毓温声道。

　　少年放松了不少，他点点头，目带希冀地看着陈长毓。

　　“那好，那我们先说好了，问什么便答什么，可以不回答，但是不可以说谎，可能做到？”陈长毓又问道。

　　少年沉默了一会，半晌才犹豫地点点头。

　　陈长毓这才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多怕少年后悔，眼下少年好不容易点了头，她忙问道：“李翠花可是你杀的？”

　　陈长毓话音刚落，少年便迅速摇了摇头，没有片刻迟疑。

　　“好，下一个问题，你知道杀李翠花的人是谁？”陈长毓看着少年的反应，心中思量着下一步该问什么。

　　陈长毓的第二个问题，把少年给问住了，他面上先是浮现一抹愤怒，而后竟有变化成了哀伤。

　　紧接着，少年点了点头。

　　陈长毓微微蹙眉，少年刚才的反应太过反常，她急忙接着问道：“杀李翠花的人是谁？”

　　少年一惊，哆嗦着嘴唇不肯回答，陈长毓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她正欲开口，身后却传来一道温和的唤声。

　　“空明，你怎得大清早便跑了出来？”空竹站在寺院门口，看到少年竟不在厢房中，心中很是诧异。

　　再一看，白日里的女施主竟也在，空竹更是讶异不已。

　　答案就在眼前，陈长毓却无法脱口而出，她有些犹豫地看了两小孩一眼，转身应付空竹道：“天色还未完全亮，大师便起来了么”

　　空竹淡笑着点点头，“施主不也早早起床了么……”

　　余光瞥见缩在少年身后的许君君，空竹的脸上更疑惑了，“怎得你这小姑娘也不睡觉，大清早身上满是尘土，又是怎一回事？”

　　“大师认得这小孩么？”陈长毓忙问道。

　　空竹沉吟了一番，“这对兄妹也是苦命孩子，前几日贫僧上山修行，竟发现两孩子在啃野草根，贫僧心中不忍，便将二人带回寺中……”

　　那日见到两孩子，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衫也破破烂烂的，瞧见他更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嘴里还含着野草根，空竹一想起便心疼不已。

　　“阿弥陀佛。”空竹忍不住感慨一声，又接着说道：“少年人没有名字，又不肯随贫僧在佛门清修，直闹着要去拿石头。”

　　“可总没有名字也不是一回事，贫僧便给取了空明二字，他做他的无名人，我唤我的空明便是。”

　　空竹说的分外有趣，见少年也一副窘迫的模样，陈长毓忍俊不禁。

　　见陈长毓笑了，空竹也淡淡一笑，“小姑娘倒还在寺中待得住，日日便盼着兄长回来，可惜空明一下山便没了踪影，贫僧便只好亲自去寻，哪料竟遇上那般蛮横的施主……”

　　陈长毓这才了解事情经过，没想到空明竟还有这段遭遇，碰上李翠花这般野蛮的主，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去帮你把石头讨回来，往后你跟着空竹大师便是，能入空竹大师门下，多少人求而不得！”陈长毓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往后若是能跟着空竹，少年定不会再过之前那样的苦日子，至少在记忆恢复之前，能有一个安身之所。

　　少年点点头，他还不太适应空明这个名字，总觉着别扭。

　　他本是有名有姓之人，怎奈何这么久过去了，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自个儿姓甚名谁，他都没有丝毫头绪。

　　见少年答应了，陈长毓这才满意地收回手，瞥见许君君还躲在身后，她揪着小姑娘的小辫子道：“你也是，要乖乖的，听到没有？”

　　虽然她不确定许君君和许呦呦之间到底是何关系，但眼下许家已没落，不问世事的佛门或许是许君君最好的归宿。

　　至于许家一直掩藏的秘密，两个小孩还这么小，陈长毓也无心探究，只要两个孩子能平安长大便好。

　　“起的太早，我这会当真有些乏了，得睡个回笼觉才行，让大师见笑了！”陈长毓笑着朝空竹作揖，打了个哈欠朝院中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