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陈长毓冷冷道，她有心想甩开殷涟的钳制，却奈何二人力气悬殊，她体内的药效也尚未完全消散，实在是挣脱不过。

　　殷涟一言不发，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陈长毓也不知为何，心中就是窜着一股邪火，这会看殷涟简直不顺眼到了极点。

　　“梵欲说的，可都是真的？”陈长毓停下了挣扎，冷静地问道。

　　若是硬碰硬，她断然不是殷涟的对手。

　　殷涟轻轻地笑了，若非山洞过于寂静，恐怕陈长毓都不会听见。

　　“郡主说的是什么事？是太子想逼宫、渡县发了瘟疫还是本官心悦郡主的事？”殷涟问道。

　　“殷大人真是巧舌如簧，竟还将问题抛到云康手里来了。”陈长毓虽然羞赧，但依旧语气冰冷。

　　她早就时时告诫自己，殷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幸好她从未轻信此人。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听梵欲说时，心中却是空落落的，说不上难受，但陈长毓也实在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

　　殷涟叹息一声，“是本官考虑不周了……”

　　“殷大人怎么考虑不周？大人当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谋士，若非今日突然冒出个梵欲，只怕云康当真会傻乎乎地跟着大人倒了渡县！”陈长毓怒斥道。

　　“你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谟伽也好、陈汝南也好，你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说，看着我为这些焦头烂额，大人心里一定很快意吧？”

　　犹如被打开了什么开关，陈长毓一开始斥责，满肚子的话便收不住了，直往外蹦。

　　她深知殷涟并无帮扶庞国公府的必要，也深知这人本就城府颇深、恶名在外，上了这人的当，只能怪她自个儿不长心眼。

　　但陈长毓就是莫名觉得委屈，自重生以来她还未曾如此憋屈过。

　　“郡主急性子，总不爱听本官解释。”殷涟叹息一声，看不清他的面容，光听声音，陈长毓竟还听出了一丝丝委屈。

　　“何必解释？你我本不是一路人，莫再兜兜转转才好。”陈长毓语气缓了缓，夹杂着些许无奈道。

　　她与殷涟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不为她所控制，这种失控的感觉，引起了陈长毓潜伏在内心深处许久的不安感。

　　幸得老天眷顾，得以重生，陈长毓从深渊中爬起，肩上担着的是横跨两世的仇恨，背后跟着的是无数冤死的亡魂，她还没能亲眼看着仇人咽气，绝不能在此之前轻易倒下。

　　她一步步走到今天，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怎么能轻信旁人？

　　“洞中寒冷，郡主若是想听，从这处回去了，沐浴换身干净衣裳，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本官一五一十讲给郡主听便是。”殷涟轻声道，向来孤傲的他说这话时竟也小心翼翼。

　　陈长毓本还强撑着，听殷涟说这话顿觉疲倦不已，殷涟的答非所问更是让她平添了几分怒火。

　　“或许殷大人误会了，云康并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殷大人再做旁的什么，你我立场不同，日后还是少有交集为好！”

　　陈长毓这番话说完，手腕上的力道立马便松了许多，她冷冷甩开殷涟，对少年道：“你可认得回去的路？”

　　少年点点头，许君君见状，脑袋一歪，也跟着点点头。

　　看到两人，陈长毓心头又软了几分，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对着两人招了招手：“过来带下路，我帮你把石头讨回来。”

　　听陈长毓这么说，少年没有丝毫犹豫，腾地起身便领着陈长毓往洞口外走去。

　　两小一大朝洞口走去，把殷涟彻底晾在了原地。

　　“倒是心肠硬。”看着陈长毓的背影消失不见，殷涟深吸一口气，自嘲一笑。

　　山洞中水滴个没完，滴滴答答的声音扰得人心烦。

　　火把上的焰火闪闪烁烁，眼看着就要熄灭。殷涟方才下了狠手，不远处的梵欲仍旧下像具死尸似的瘫在地上。

　　殷涟走过去，蹲下身子，表情阴冷地在梵欲身上摸索起来。

　　洞外。

　　陈长毓出了山洞，听少年说才知晓他们三人此刻正在玉山上。

　　在山洞中折腾了一会，这会天色已经亮了许多，远处更是隐隐透着霞光。

　　“你们怎会寻到洞中来？”陈长毓情不自禁摸了摸许君君的脑袋，疑惑地问道。

　　许君君是许府对外公布的独女，平日里自是养尊处优，难为她这些时日也不知是在哪处磕磕绊绊地活着，最终竟和少年相依为命。

　　面对陈长毓的问题，一直在前面默默带路的少年脚步微微一顿，单薄的脊背都紧绷起来，又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陈长毓自然发现了不对劲，但也并不想过多追问。

　　“你若是不愿说便算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陈长毓缓声道，跟在少年身后慢慢悠悠地走着。

　　玉山的风景确实不错，虽看不太清楚，但也难掩山中景色之秀丽。

　　“给你戴着。”陈长毓随手折了一朵野花，插在了许君君的发中。

　　许君君摸了摸脑袋上的小花，毕竟还是小孩心性，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主动牵上了陈长毓的手掌。

　　见二人如此熟稔，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反像是相处许久一般，少年看在眼里，心中也开始动摇起来。

　　已经瞧见了院门口，陈长毓一直强压着的倦意一股脑全涌了上来，她恨得直接飞到厢房的床上去，美美地睡上一觉。

　　“你可是也住这院中？”陈长毓刚欲跨进院中，突然想起少年也被空竹带上山来，便回头问道。

　　少年点点头，他同陈长毓交谈时大多数都是沉默地，只点头、摇头便算回答。

　　“那你为何不进来？”陈长毓奇怪地问道。

　　少年扭捏地站在原地，。看了陈长毓一眼又匆匆地朝地面看去，似乎十分纠结的模样。

　　陈长毓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也十分好脾气地在门口等着。

　　少年憋了半天，见陈长毓没走，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你们是朝中来的大官吧？李翠花她……杀她的凶手查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