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叫唤什么！”陈长毓气极，恨不得将少年当场敲晕过去。

　　少年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将头偏向了一边，嘴里还嘟囔着：“磨磨唧唧的，还不让人说了……”

　　“碧辛，去收拾东西，一会就下山。”陈长毓沉着脸吩咐道。

　　碧辛面色为难，“可是……刚才奴已经收拾好了，想着等郡主回来了便立刻离开此处，裴大人正好要先下山去驾马车，已经把咱们的行李顺手带下山去了……”

　　她哪能知道不过短短一夜，两位主子之间就又闹别扭了，亏她方才会还对裴旭感激不已。

　　陈长毓彻底没了脾气，怪不得殷涟这么淡定，原来自个儿的行李早早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罢了罢了。

　　陈长毓在心中叹息一声，认命地转身朝山下走去。

　　“等会，你这就走了？！”少年不敢置信，扯着陈长毓的衣袖死拽着不肯放手。

　　陈长毓甩了几下没甩开，火气也有些上来了：“干什么，真当我不打小孩？”

　　“石头，我的石头！”少年嚎着，险些要将陈长毓的耳膜震破。

　　“拿着拿着，放手！”

　　陈长毓忿忿道，不过这块石头本就是为了少年而去要回的，只是没料到他磕了一下竟性情大变。

　　想到老郎中说的那些，陈长毓不免又有些担忧，但想着少年又恢复了些许记忆，不像是中了失魂的模样。

　　应当只是恢复的慢些，没准儿过些时候便什么都想起来了。陈长毓心中思量着，又想到有空竹在，应该不会出事。

　　少年拿了石头，爱不释手地摆弄着，眉眼间的傲气消散了不少，不似方才那般讨人嫌了。

　　“你跟我来。”陈长毓牵着少年进了院中，交到了院中僧人手中。

　　她转过身，认真地对少年说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陈长毓温和地笑了笑，清亮的眸中卧着浅浅的笑意。

　　少年愣住，他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我叫白烨。”

　　“你还记得别的什么吗？”陈长毓问道。

　　白烨摇摇头，他只记得自己有一块很重要的石头以及些许破碎的跌落山涧的片段，其余都不记得了。

　　“你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不记得了吗？”陈长毓又问道。

　　白烨依旧是摇摇头。

　　陈长毓面色忧愁，深深叹息：“这算怎么一回事……”

　　将白烨在坎儿村的经历简短地复述一遍，陈长毓略去了许多细节，只嘱咐道：“好好跟着空竹大师，别想旁的了。”

　　“还有……”陈长毓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忍心说破，“李翠花的事，也不要再想了，跟君君一起，好好活下去，再没有人能欺负你们了。”

　　陈长毓最后拍了拍白烨的肩膀，这次白烨没有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拂去，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长毓又同院中的僧人交谈几句，嘱托他代替自己向空竹道谢后，便转身出了院门。

　　碧辛和殷涟正等在门外，一见陈长毓出来碧辛便立刻迎了上去。

　　殷涟眸色暗了暗，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陈长毓也不愿搭理他，三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地下山同裴旭会合，完全不似初到坎儿村时那般和谐。

　　“怎么是你？”陈长毓刚一钻进马车，便见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梵欲，眉头立即皱在一起，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梵欲虽只是被绑着，看上去却虚弱极了。

　　嘴巴还没被堵上，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膈应陈长毓几句：“郡主以为如何？”

　　陈长毓坐在另一旁，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无事，不过是略微有些惊讶罢了，毕竟本郡主只当你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她可没忘记昨夜自己差点把命丢在这个疯子的手里，这会子见了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梵欲转了转眼珠子，见殷涟进来了，他只好又闭上了嘴巴。

　　待三人全都进了马车，裴旭这才一拉缰绳，歇了一天一夜的骏马吃饱喝足，登时便飞快向前驶去。

　　“这是回京的路？”陈长毓撩开帘子，疑惑道。

　　她定定看着殷涟，一副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本官何时说过是往京城去了？”殷涟笑着反问道。

　　陈长毓拧眉，方才几人下山时，她同殷涟总共才说了不过十句话，这会子要回忆起来也是容易的很。

　　那会，陈长毓同碧辛二人走在前头，殷涟忽而唤道：“郡主，这附近既无客栈也无驿站，不如随本官一道？”

　　陈长毓停住，定定看了殷涟好一会。

　　若是真如殷涟所言，那回去还真是个麻烦事，倘若能使唤殷涟一回，陈长毓倒也乐的自在。

　　良久，她才松口：“那就谢过殷大人了。”

　　陈长毓心头苦涩，还说了些什么她早已不记得了，只是她们绕来绕去，竟然无一人提起回京二字。

　　觉着自己被耍了，陈长毓不想再看殷涟，又盯着窗外看起来，

　　眼瞧着一间客栈从眼前飘过，陈长毓斜睨了殷涟一眼，心里痛恨不已。

　　“殷大人可是还要去渡县？”陈长毓忍不住问道。

　　殷涟微微颔首，“自然。”

　　梵欲坐在一旁，听到两人的交谈，他冷笑一声，眸中斑驳的红血丝更加明显。

　　陈长毓紧抿着唇，面色更是难看起来。

　　殷涟眼中登时冷了几分，他微微抬手，袖中忽然出现一柄匕首。

　　他用刀柄在梵欲身上轻点几下，陈长毓瞧着这力道都还没有秋雨替她梳头用力，梵欲竟然十分痛苦的模样，额头立即冒出许多汗来。

　　“他听不见，也说不了话。”殷涟嗓音本就低沉，配上他那双阴冷的眸子更是骇人。

　　见陈长毓也有些被吓到，他语气不自觉便放缓了几分：“郡主还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莫要心烦才好。”

　　殷涟这般好说话，陈长毓微微有些讶异，不禁又想起早上那盘条头糕，她鬼使神差地问道：“殷大人的条头糕是哪弄来的？”

　　没想到陈长毓只是问这个，殷涟勾了勾唇角：“郡主若是馋这口，待回了京，本官日日差人送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