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殷涟收回脚，冷声示意道。

　　此事同许府有关，或许就会与许呦呦有关。

　　陈长毓站在一旁，心中也有颇多疑惑。见殷涟并未有避讳的意思，她便干脆继续听了下去。

　　“我说…我说…”王志似乎害怕到了极点，连连强调了好几遍会说，才缓缓说起了这几日的经历。

　　“那日，我带着小姐去街上买糖人儿，小姐体弱，甚少出府。难得上街一趟，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竟一会子就从眼皮底下不见了。”

　　“我在街上找了许久都不见小姐的人影，便想着先回府中，想着小姐或许自己回去了，若是没回去，我也可以多派些人出来帮着寻人。”

　　“谁知，刚一回府，竟然就见一伙人提着刀冲进了府内……”王志眼中满是恐惧，声音也止不住颤抖起来，看来确实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见殷涟并未开口阻止，王志接着说道：“这几日许府被灭门的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我害怕，怕那些人认出我来又要灭口。”

　　“我连客栈都不敢住，靠着兜里剩的钱啃了几天大馒头，晚上就睡在城郊的寺庙里。”

　　说到这，王志叹了口气，“但兜里的钱总有用完的时候，我又不敢找人借钱，怕暴露行踪，于是便想着到许府搜些值钱的东西去当了。”

　　听完王志的这番说法，陈长毓心中又开始担忧，她急忙问道：“你说的小姐，是许府哪位姑娘？”

　　王志有些惊讶地看了陈长毓一眼，解释道：“当然是思音小姐啊，老爷就一个闺女，自小就当宝贝捧在手里。”

　　说到这，王志难免又有些感伤，“也不知道小姐如何了……”

　　陈长毓瞳孔一阵，不死心地问道：“这位思音小姐，年方几许？可有小名？小名唤作什么？”

　　有殷涟在场，王志自然是有问必答，他略一思索便道：“思音小姐刚满七岁，小名……”

　　“这…老爷先前逗弄小姐时，似乎唤小姐做君君。”

　　思音也好，君君也好，若她是许未的独女，那许呦呦又是什么？

　　陈长毓仿佛再次置身于迷雾之中，彻骨的寒意从心底传来，她相信许呦呦一个七岁小孩不会撒谎。

　　那许府，又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有太多的未知环绕在周围，陈长毓骤然疲倦起来，身上仿佛压着千斤重，让她再无前进一步的欲望。

　　陈长毓的反应，殷涟尽收眼底，他刻意地收回目光，专心审问着王志：“行凶的那伙人可有什么特征？”

　　毕竟是几日前的事了，王志也不年轻了，他努力回忆了一番，才眯着眼睛道：“那伙人全穿着黑色劲装，蒙着面，手里提着亮晃晃的砍刀……”

　　“对了！”王志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激动起来，一不小心便扯到了伤处，霎时疼的龇牙咧嘴。

　　“那伙人身上似乎都有一个图案，我在两个人的手背上看到过！”王志一脸肯定。

　　“什么图案？”殷涟心中不耐，语气更是冰冷无比。

　　王志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一些废话，当即便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是一个狼头，看着可像真的了！不过隔得挺远的，我也不敢细看，看一眼就瘆得慌！”

　　陈长毓一脸懵，什么狼头图案，她从来没听说过。

　　不同于陈长毓的懵懂，殷涟周身的温度瞬间又冷了不少，他没说话，下颌紧紧绷了起来，侧脸的轮廓看着更加冷硬。

　　这个狼头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殷涟这般冷漠的人都如此紧张？

　　陈长毓暗暗打量着殷涟，在心中揣摩着。

　　“看住他。”殷涟转身出了牢房，路过门口时吩咐衙役道。

　　见殷涟一声不吭地往外走，陈长毓连忙跟了上去，“殷大人，你见过那狼头图案么？”

　　殷涟摇摇头，“未曾见过，只是略有耳闻。”

　　陈长毓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殷涟抢先开口：“许府之事，郡主还是莫要掺和进来为好。”

　　“另外，本官想告诉郡主一件事情，那日从许府搬出来的尸体中，并未发现有七岁女童的遗体。”

　　说完，殷涟便转身离开，一向不慌不忙的他今日竟然也步履匆匆。

　　陈长毓愕然，殷涟的意思是，许呦呦在撒谎？

　　她忧心忡忡，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许呦呦所在的厢房。

　　看着许呦呦清澈的眼神，陈长毓复杂地望了她一眼，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先回去罢。”陈长毓叹息，吩咐碧辛抱着许呦呦，三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思来想去，陈长毓还是抱着许呦呦又去了庞国公府。

　　望着庞谌略显沧桑的面容，陈长毓心中愧疚不已，若是先前自己不那么软弱，外公或许就不必如此辛苦。

　　“呦呦来了——”庞谌一见到许呦呦，便立马放下手中的鱼饵，拍了拍手掌便将许呦呦抱了过来。

　　经过这几日的陪伴，庞谌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机灵聪慧的小女娃，虽然说话不太利索，但还是挡不住那股子机灵劲。

　　等到一老一小玩够了，庞谌微微喘着气，摆摆手道：“呦呦自个儿玩，老头子我先歇会。”

　　陈长毓立刻上前，将今日在大理寺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庞谌。

　　“什么？”庞谌瞬间拔高了音量，训斥道：“近来是越发大胆了，一会子擅自进宫跟狄国公主较劲，一会子又擅闯命案现场！”

　　知道庞谌也是关心自己，陈长毓有些无奈，忙倒了杯水递到庞谌手上：“外公，云康知错了。”

　　庞谌冷哼一声，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狼头图案，外公可有所耳闻？”陈长毓试探地问道。

　　庞谌沉吟一番，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这个嘛…我倒是有些印象，不过也有些年头了。”

　　“还是十几年前，我奉命前往北疆击退敌军，那会子被俘的狄国士兵中，有人身上就有狼头的图案。”

　　陈长毓大惊，“外公的意思是，许府惨案是狄国人所为？”

　　“我不确定，当时被俘的狄国士兵身上有狼头，北疆许多村庄中的村民身上也有类似的狼头。”庞谌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