谟伽抬手，挡住了殷涟袭来的手掌，“请大人原谅，奴才的眼睛当真是不能见光。”

　　遮住眼睛，仅凭感觉便能挡住殷涟的偷袭，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人。

　　但若是任由殷涟将布带取下，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一旦被发现，恐怕又会酿成更大的祸端。

　　陈长毓叹息一口，心中紧张不已，殷涟定然不是个好说话的主，若是引起他的怀疑，只怕他不会就此罢手才是。

　　“是么？”殷涟问道，出乎陈长毓意料，他竟缓缓收回了手。

　　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殷涟冰冷一笑，一众下人被他吓得头都不敢抬。

　　“庞大人的病可有所好转？”殷涟转而问陈长毓道。

　　虽不解殷涟为何突然将话题跳至此处，但想来他不再把眼睛盯着谟伽倒也算是好事。

　　思及此，陈长毓便老老实实答道：“多谢大人关心，外公的病已好多了。”

　　殷涟微微颔首，转身径直离开了此处。

　　看着殷涟离去的身影，陈长毓一头雾水，她嘟囔道：“什么怪人……”

　　“郡主，方才这阵仗，奴还是头一次见，”秋雨拍了拍胸脯，殷涟走后，她才敢大口大口呼吸着，“不过郡主你怎得被殷大人抱出来了？”

　　瞧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秋雨，陈长毓表情复杂：“你管这些作甚？还不赶紧干活去!”

　　“奴知道了，”秋雨委屈地瘪了瘪嘴，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疑惑道：“郡主，您的脸怎得这般红？可是在外头冻着了？”

　　陈长毓默然，挥手将一众下人遣散，脚步仓皇地逃回了卧房之中。

　　坐在桌旁，一连灌了三杯茶水进肚，陈长毓才觉得发烫的脸颊冷却了不少。

　　冷静了不少，陈长毓这才起身，将藏在密匣中的令牌取了出来。

　　莹润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令牌上的刻字，陈长毓的脑海中浮现了凌玄端正的面庞。

　　这人究竟是正，是邪？

　　无论如何，这块令牌不能再多留了，今晚若非殷涟在，她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陈长毓心想着，下定决心后将令牌重新放回了密匣中。

　　不管凌玄是何意，明日她便亲自去万灯楼问个清楚。

　　若是有问题，这块令牌，她便也只能舍弃了。

　　陈长毓躺在床上，仍旧在想着令牌的事，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又飘到了凌玄那双阴郁的眸子和食指上那颗暗红色的小痣上去了。

　　“又是个怪人……”陈长毓嘟囔着，转眼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

　　陈长毓萎靡不振地坐在铜镜前，一旁替她梳发的秋雨瞧见她憔悴的神色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郡主，您昨日没睡好么？”秋雨轻柔地梳着手中的乌发，借着铜镜打量着陈长毓乌黑的眼圈。

　　陈长毓打了个哈欠，眼睛通红，幽幽地说道：“做噩梦了而已。”

　　秋雨不问还好，她只是觉着疲倦，自己默默忍受便是。

　　眼下有人问起了，陈长毓才觉着满肚子的委屈都在咕噜咕噜冒泡。

　　昨晚她想着令牌的事，好不容易睡着了，谁知梦里面不是殷涟便是凌玄，两个怪人在梦中折腾了她整整一夜。

　　“别提了，改明儿还是把呦呦抱我床上来吧，小孩子阳气重，替我辟辟邪。”陈长毓吩咐道。

　　秋雨一惊，梳头发的巧手一顿，“郡主，您是说这府中有不干净的东西？”

　　“那可得请道士作法，您可千万别说笑！”秋雨一脸慎重道。

　　陈长毓又想起了那日陈汝南请来的草包道士，便摆摆手道：“无碍，也不算什么邪祟，就是么……”

　　陈长毓也不知当如何形容，若将殷涟和凌玄比作邪祟，恐怕对邪祟太过冒犯，便只得欲言又止。

　　秋雨还欲劝说，碧辛却端着早膳进了屋：“郡主，今日早膳已经好了，奴方才去瞧，马车也在门口备好了。”

　　陈长毓点点头，碧辛做事果然手脚麻利，她只管吩咐，放心交由碧辛去做便是。

　　“你还不多学着点，”陈长毓摸了摸头上精巧的发髻，拿着一只碧玉钗往上装点着，“不过手艺倒是一绝。”

　　秋雨本还因得陈长毓先前的一句话委屈，这会子听到她夸赞自个儿，顿时又美的找不着边儿了。

　　陈长毓摇了摇头，舀了一口碗中的白粥送入口中。

　　万灯楼。

　　“郡主今日怎得亲自来了？若是要什么消息，只管派下人来取便是。”

　　见陈长毓大清早便来了，红绡懒懒地靠在软塌上，神情有些许惊讶。

　　同平日里无甚差别，红绡依旧是一袭轻纱蔽体，隔段时间不见，陈长毓只觉她又妖娆了些许。

　　“本郡主来问些事情，”陈长毓从袖中掏出凌玄给的令牌，轻轻放在案几上，“这块令牌，究竟是何来历？”

　　红绡瞥了一眼，“这是凌玄那块，郡主不是知晓此事么？”

　　陈长毓摇了摇头，“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这块令牌可是有何特殊用处？”

　　怕红绡心中有所芥蒂，陈长毓便将昨夜发生的事讲了个大概。

　　“噢——”红绡沉默了片刻，指节在这块令牌上轻点了两下，“还有此事，我倒是不知情，许是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仇家。”

　　“郡主若是忧心，红绡替郡主换一块便是。”

　　红绡说罢，便从软塌上起身，转而到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块令牌。

　　“喏，郡主往后拿着这块令牌，仍可随意进出万灯楼。”

　　陈长毓接过那块令牌，同凌玄给的那块大差不差，只不过上头没刻字，倒是刻了一朵小花。

　　“这花……又是什么意思？”为避免昨夜的情况再次发生，陈长毓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问问清楚。

　　红绡掩唇一笑，魅惑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笑意，“郡主手中这块，可是我们楼主亲手刻的。”

　　“牌上还刻小花的，我也还是头次见呢。”

　　“啊——”陈长毓有些局促，没想到这万灯楼楼主还有这般爱好，“就这么给我了么？若是这么特殊，怕是你家楼主另有所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