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带着他来到一个临时收拾的地方,帮他包扎好伤口,之后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赶在项燕封锁楚国全境前,撤回到了秦地。
他将消息飞鸽传回咸阳后,便在武关北方五十里的一座小城里养伤,打算等伤势稳定了再去咸阳汇报交割,这一次,是晋级天字二等。信鸽飞了回来,带来的信中叫他不必再回咸阳,而是在原地等一个叫‘沧水’的人,他知道‘沧水’,那是一把剑,一把天下排名第九的名剑。
半月后,他见到了沧水,一个清瘦的老者。老者让除他之外的所有影卫各回原地,组织会给他们封赏。在验看了项毅的首级后,老者又放出一只信鸽。
“走吧,我带你去总部。”没有再多说话,老者只带了他一人离开。
而他也只能等待,坐了马车,一路向北再向南,出了函谷关后,仍然是向南,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到了一座废墟之中,或者说,是到了一座残破荒芜的城池之中。是了,他怎么会没有想到呢,既然组织是遍布七国的影子,那么它的总部本就应该在这里,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掌控七国,才能够有资格号令组织遍布七国的影卫。这片废墟是大周故京——镐京!这里曾是周天子的都城,是诸侯朝觐跪拜的地方,是天下的中心,它虽然已经在几百年前毁于犬戎的侵略,导致再也无人关注,但仍然是镐京,仍然是那个辉煌的王朝的余影。老者领着他在一座颓坏的只剩下一段巨墙的殿基中停下,推开一块残石,巨墙游离,打开了一条地道。
“跟着我。”老者领着他进了地道,而后再推动地道内的一枝青铜杆,巨墙开始缓缓回合。
“总部就在这座大殿下面,整个工程是从第二代影主开始的,在第五代影主时期完成,是组织花费重金请公输家建造的。跟好我,勿要触动了机关,这里的机关,都是死路。”老者一边走一边对他说道。
地道虽深,但每隔十步,墙上就会嵌入一颗夜明珠,因此也不黑暗。约一刻钟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地宫,出现在他面前。地宫虽大,但人却并不见多少。来到主殿前,拾阶而上,他知道,他即将见到组织里最神秘的影主。
老者敲响了殿门,而后说道:“秦地‘临渊’,老朽已经带到了。项毅确实为他所杀,首级也带了过来。”
“辛苦沧老了,我已经派人收拾了居室,沧老可以去休息了。”殿内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放下盛着项毅首级的盒子,沧水就跟着一人离开了。
“进来吧。”殿中人说道。他推开殿门,走了进去。殿内的情景出乎他的意料。殿中央是三位祖师的雕像,每个雕像前都站着一个人,两个中年人,一个老者。而在阶下,则放着三座剑架,已有两个人在一旁侍立。看着殿内的情景,他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你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足以晋升天字二等,现在召你来,一是为了封赏,二是给你一个机会。”坐在殿中央的老者对他说道。
“承蒙首领提拔,愿闻其详。”他单膝跪地,静等上面的话。
“如你所见,影主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分别是三位祖师的传承。今天我们在这里,重新决定了秦地的负责人,那就是你。现在你是组织内天字一等的影卫,是秦地的总负责人,你左侧的两人,是总部这几年新晋的两名天字级影卫,以后就派给你做副手了。现在,你可以挑选你的剑,也是你的名。”老者对他说道。
他起了身,走到‘雾息’剑前,仔细的端详着这天下排名第四的名剑,现在它就要易主了,这柄剑,和自己的命运一样,都是这样缥缈难觅,若隐若现。
“我选择‘落雨’。”他说道,随后不再停留,在殿上三人欣赏的目光下和殿下两人如释重负的凝视中,拔起了落雨,拔起了这柄天下排名第十四的名剑,现在,它是自己的名了。
‘不错,是可塑之才。’殿上三人交换了目光,自己这些人晋升这临渊为天字一等,岂是这么轻易就晋升的,这是一个条件,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看他是否具有天字一等的头脑,武力虽然重要,但组织从来都不是靠武力来生存的。
“很好,从此以后你就是‘落雨’,秦地的剑术功法你应该还没有学完罢,也不必再学了,将钥匙分给他们两个,你就在总部闭关,这里的剑术比秦地要好的多,是真正的天字一等才能有资格修习的。”看着收起落雨剑的临渊,殿上的老者很欣赏的说道。
“多谢组织厚爱,属下定不负重望。”他平静的说道。
“你退下吧,稍后自会有人领你去修习之地。你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组织的资料库,现在的你拥有全部权限去查阅。”左侧的中年人说道。
“诺。”他躬身退出了大殿。身上的伤最快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养好,先在这里静养吧。正好也可以查阅一些他想知道的资料,他知道‘雾息’,‘落雨’,‘霜离’三个人都死了,但他想知道原因,一刻钟后,他在这镐京的资料库里看到了他想知道的,包括师父在内的三个首领,死在了刺杀秦国相国吕不韦的任务中,他们三人杀了吕不韦,但却没能走出那座府邸,吕不韦上千门客,甲士无数,他的府邸,就算是天字也很难出入无境,更遑论在里面杀人了,吕不韦死后,嫪毐也被诛杀,嬴政软禁了他的母后赵姬,做完这一切后,嬴政发动了对楚国的战争,很巧合,那个时候,正是他飞鸽向咸阳传递他杀了项毅的时间。怪不得他在武关和函谷关看到了大规模秦军的调动,当时他还在疑惑,秦王嬴政,何以有如此的权利和胆魄,去放心调动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远征,原来他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一月之后,他的伤好了,在闭关修习前,他回去了一趟故地,母亲和父亲的坟墓如他所料的那般荒草丛生,这样也好,没有人打理就没有人来打扰他们。而后他去了一趟破祠堂,十几年的风雨,居然没有磨掉那残垣,这里是他的起点,现在他似乎触到了终点。在离开祠堂的时候,他削走了一块门板上的木头。
‘匡,你现在是天字一等的刺客了,很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没有选择‘雾息’是个正确的选择,组织既然同意我的条件来晋升你,就不会再让你得到‘雾息’,这是交换,也是防备,防止出现他们掌控不了的力量,组织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组织了,它在秦昭襄王十一年就开始向秦国靠拢,历代影主逐渐清除了组织内的异己,现在它已经变成了秦国征伐六国的利剑,可等到六国亡了,组织内八万刺客就将是秦国的下一个目标,我见过嬴政,他不会允许天下有威胁他王位的力量存在,组织迟早会死去,我不希望你是那样的结局,拿着‘落雨’,学完总部的剑术就离开吧,天下这么大,总有容身的地方,在这乱世里,能逍遥的活着就已是幸运,不要再燃烧自己了,乱世的命运,只能如此,难怪他人。’木头中的信,他烧掉了,现在的他是秦地首领,是天字一等的影卫——‘落雨’。回到总部,他开始一心修炼,在组织巨量资源的支持下,只两年他就有了很大的成就。
秦王政五年春二月,他找到了三位影主,“‘落雨’,你的天赋很强,仅仅两年,我看你的气息,就已经足以匹敌组织内其他天字一等的首领了。”三位影主中的老者说道。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这三位影主的名字,同样是以剑为名,但与天字级影卫不同的,也是他们的剑,他们分别是鱼肠、纯钧和残刃,那是三位祖师的剑,也是天下排名前三的剑!而称赞他的老者是鱼肠。
“没有组织的鼎力栽培,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现在我既然有了所成,就想领一个任务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既是证明,也是实战锻炼。”他恭敬的回道。
“你很有心,组织里其他的天字级首领,如果也有你这般为组织出力的心,少有一些傲慢就好了。”纯钧很高兴这‘落雨’对自己的恭敬。
“既然你想活动一下,倒确实有个任务,也挺与你合适。”残刃说道。
“恭听钧命。”他拱手道。
“周天子的王宫中,有一个盒子,是历代天子传承下来的,组织也是最近得到的消息,你去一趟洛京,把它取回来。对了,那里也有人与你配合,是一名乾字一等的影卫,你应该还有些印象。”鱼肠递给了他一卷丝绢。
接过丝绢,他转身走出了总部。丝绢上是那个盒子的画像:黄金所铸,上脊下方,形似一座宫室,四方壁上,浮雕着两只玄鸟和两只凤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凤鸣岐山,周人是兴’,这大周的天子,怎么把自己的图腾与大商的图腾雕刻在一起,这盒子难不成是天下的气运么?
带着疑问,他到达了洛京,如今的周天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威震天下,万邦臣服的周天子了,现在的天子只能在群雄之间苟延残喘在这洛京一地,如果不是七国都顾忌着弑君灭周的罪名,会给其他六国找到借口,从而引起天下共击,贪婪的七王怕是连这洛京都不会给周室留下,更可笑的是都这般境地了,周族的两个王公还吵吵闹闹的将洛京分成两半,互相倾轧,可怜的周天子在两个王公之间来回流落,想要一个安稳的落脚之地都没有。他轻而易举的进了洛京的王宫,见到了联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