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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堪怜咏絮才

  (作者提示:这一章节内容亦是两章,后来时常增补。另外,这一连四章是本书作者用笔用情皆为最深处,完稿后涂抹修改亦不下十余次。恳请若有读到这里的读者,放慢您的读书速度,只当作散文,一天读四五页千余字足矣。如此以来,恰似有绝代佳人伴君身旁,陪君读书。如一目十行、潦草而过,定然觉得枯涩无味,恰春泉清茶一口干净,岂有回味之意、有风雅可赏?望知心读者怜我一片苦心。

  熟悉作者的文笔风格也知道,字句语料但求古雅,多化用诗词、暗藏典故期间。下一章节有两处字词古语稍稍古奥但并不晦涩,可惜浏览器不能识别,遗憾。)

  张玄素撤出众军,回到越州与胡峤等人商议道:“现在我们钱塘的旧部大军都纷纷布置在吴越各州县市,无论是那靠南的台州还是沿海一带,抑或各处丘陵间的山城小市一一盘问过行经人员,却从未见过长公主的行踪。不知她现在何处?”各路的安抚使司、各州的刺史在动乱时严格把关,进出城的人员皆有登记记录,这几日一直都在查询盘问。

  胡峤道:“自我与父兄去临安城探听过后,除了临安钱补华的大军,其余乱贼打斗、各地趁火打劫的冲突我皆有调遣密探去探听虚实,让他们好生留意着长公主的信息,从来没有一点有关回事。可是没有办法。”

  张玄素道:“自那日我趁虚去控制了临安城后,钱补华的私密住宅关押着的两河转运使都让我发现到了。各支军旅当中都有安插的眼线,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被我找到;如今他的叛军纷纷投降,我又向朝廷暂缓收留他们,连夜盘问仍不知所去。”

  胡峤心中气氛,焦急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劫走我钱塘的临安公主。我一生一世都不会放过他。”

  张玄素此时独自一人走到府衙外,望着小溪边的翠柳枝拂水飘绵,她若绝代风华,终究是蒲柳之姿,几度曾望秋而落。

  张玄素独自叹道:“此时吴越军民安定,旧事再难提起。曾经的将军旧人现在不过也都落魄江湖、五湖载酒而已。”他一壶一壶地喝着绍兴烈酒,酒水把衣衫打湿一片。绍兴酒最易催人心中情绪,直待要把纷纷入喉的酒水化作相思泪才作罢。几壶过后,张玄素酩酊大醉,躺在细草微风的槐柳树边不省人事。

  黄昏下的江南小镇坐落在小溪的两岸,错落有致的房屋,粉墙黛瓦,院子里几座梁柱已被岁月熏得发黑。水乡间交错的小庄就如几个饱经沧桑的白发老人,袖着手悠然地守在这流淌了数千年的水边,慈祥地、淡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女们变成客人。

  江南有一种美酒,叫作“女儿红”,以绍兴最为著名。哪一人家若有女儿出生,满周岁时就在自家院落的树下埋藏几坛醇酿。这一酿就是十七年以后,等到姑娘家的待字闺中,出嫁那天时方才取出待客,出嫁那天来的亲家、朋友,都要姑娘自己含羞出去一位位酌酒祝客。

  曾经养在阁楼轩窗间眉目清秀的少女走出绣门,新娘十里红妆,躲在家里悄悄望着清水色的屋脊前停留着来往庆祝的宾客们的小船。

  后人有作《浪迹续谈》记载此事,谓:“最佳者名女儿酒,相传一家养女,初弥月,即开酿数坛,直至此女儿出门,即以此酒陪嫁,则至近亦十许年,其坛率以彩缋,名曰花雕。”

  若说这几十年来吴越最大的婚事,那必定是当年南唐公主李亲霞嫁给吴越王赵越作王后。当时天下纷乱、节度使并起,南唐与吴越为结秦晋之好,便此联姻。吴越王赵越仰慕南唐公主已久,公主还未过来时,便已经在西湖边择风水福地为她修筑了一处园林,即是后来的“眠琴小筑”。

  等候公主初嫁来时,她红妆十里,酒香亦十里。再看那墨迹淋漓的原木、梁椽、屏风,上面雕刻亦渲染着闺中月窗的玲珑秀气和石雕花栏古旧的情丝。

  后来钱塘王后亲霞便在“眠琴小筑”里撰了本《听松楼诗草》。夜半无人私语时,傍窗拥炉,煮茶待君归,哪管远山中的那一缕白云到底知不知这入骨相思。

  ……

  另外相传有一种古老的习俗:姑娘虽然要为亲家与朋辈们挨个酌酒祝福,可是临近出嫁前是婚约,或者是到了自己的洞房里,则会自己取出珍藏的“女儿红”酒,替郎君亲自斟满。那时新娘要低下额头,用红唇亲吻一点酒水,宛若池花对影、恰一点涟漪初泛。递给情人时,新郎便一饮而尽。这杯酒唤作“寓情酒”。

  相传姑娘家一生中只能有一次吻酒赠人之礼,女儿在行此礼之时心中要默默发誓终身与郎君结为夫妻,不论以后如何皆要不离不弃。纵日后自己被无情无义地抛弃了,固然已将情心相许。纵使双方变心,另有新欢也再不可对其他男子行此礼。因此无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说要有门当户对、明媒正娶,姑娘只会对自己钟意的一个男子赠一杯“寓情酒”,哪怕是相逢的露水情缘,哪怕是身份悬殊。不管男子是不是今后的丈夫,姑娘亦可以情心相许,谁都勉强不得的。

  花间月下,江南的妙龄的姑娘将手中美酒相吻一赠后,就是她此生最珍贵的礼物,月老为证,替她在心中为梦中情郎牵下红丝。从今以后纵使山长水阔、鱼龙潜跃后杳无音信,纵使春水千里、一去绵绵而不复返,纵使陌头杨柳、江湖夜雨十年灯烛,都不及一吻之下的温柔,宛若桃李春风点着水面的那一瞬间。

  ……

  张玄素幼年和那众多钱塘学武的少年一样,因为天资聪颖、骨骼惊奇经过选拔有幸进入到杭州城中钻研钱塘列代传承下来的、极高妙的绝世武功,练有“观潮寻剑”、“射潮箭法”、“白浪搠枪”等等。他又是众人中极聪明灵慧的,他十二岁入学,一年之内就掌握内功的修炼门路,两年后便可操练一两招绝技,三年有成,上阵杀敌;五年为同辈导师;七年自创心法,融汇洽通。

  如今也是钱塘侠客中数一数二的大宗师人物,在各侠客人物、军旅将军看来他似乎内敛自守,既不张扬跋扈、居功自傲,也如一个泥菩萨那般百事不过问。同僚对他不过心中敬仰,暗暗佩服他坐住冷板凳潜心钻研武学,却鲜有知交密友,三五成群。

  ……

  钱塘先王在世时,也就是五代末年,大宋统一前夕的吴越王,是赵越、钱超的长兄。一日,曾宴即宾客,招徕风雅学士、文臣宿儒于西湖边的园林中闲谈天下趣味,品评四海高人奇才,有武林中的逸事、也有儒林新语里的雅事。国朝宰相大人晏殊及其子晏几道、大学士欧阳修、梅尧臣等人也受钱塘先王之邀,旅居江南时来参与雅集风评。

  列座间亦不过曲水流觞,群贤毕至,有飞花醉月以行酒令、射覆猜谜以填诗词。众雅士才子都是出口成章、倚马可待者,若作诗写赋不过七步之事,不足以难倒他们。

  后来钱塘王有饱学多识的门客提出意见,说作诗填词不过是按照韵书、诗格中来,文章殆同书抄,格律、题材古人早已涉及,拘泥不前、无甚心意,不足以抒发人之天然性灵。门客便提议说要不拘一格,只讲天底下性灵超脱之人,清谈猎奇以享神韵所化。品格位列要能入魏晋《世说新语》之中。

  这门客居于钱塘先王麾下,便率先也讲了一件杭州学堂里的趣闻:

  先王亲自登门延请了一位花甲之年的饱学宿儒来教育弟子,振兴学风、恪守礼节。老先生治学严谨,学堂里一向简朴,白楠木材的书桌、板凳,学生弟子皆着整洁朴素的青衫、免冠而佩戴儒巾,正襟危坐地在各自座位上诵读诗书礼乐。眼到、手到、心亦到,尽管窗外有草长莺飞,纸鸢燕子自由自在地翱翔在晴空中,学生只顾闭窗读书,目光不敢稍稍斜视,唯恐老先生看见动怒,受到责罚。

  先生念一句:“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弟子们则要闭上书卷,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书声琅琅、齐整无差,当中若是有学生念脱了,记得不熟练,定然难以滥竽充数。只好羞红脸颊低下头,不敢抬眼看别人,只觉无地自容。读完,老先生则旁征博引,释诂达义曰:“仰观星日霜露之变,俯察昆虫草木之化,以知天时,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

  学生们这时则低下头纷纷誊写记录诗书精义,鹅毛笔刷刷作响,如春蚕啮柔桑叶。学堂寂静无声,窗外暖风浮波之声亦能声声入耳。老先生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脂粉香奁,冶情乱性之物如何能入学堂?至今尚有不知学礼者乎?”

  果然这学堂间虽然安静,却总有袅袅水仙花香清芬袭人,淡淡馥雅,挥之不去,着是醒人。老先生抄出戒尺,敲击案头,扫视门前弟子,他们皆齐刷刷的低下头不敢抬起。平日上学堂哪里还敢熏香抹粉,便是随身佩戴的佩玉、手环,一件染过杂香的襦衣都不敢穿戴进来,更别说还有情致点弄这水仙花香。

  老先生不用多想,便快步走到堂前贴近小窗边的一处座位边。手持戒尺,喝道:“公主殿下,学堂与家中闺阁规矩有别,岂不知礼仪耶?学堂素来只有书香穆穆,香脂花露岂能入室?”

  满座学生其实大多心知肚明,不以为奇怪。临安公主却惊讶道:“先生,溶月也是青衿、儒纶,洁身上学,哪里有染袭香物?”

  老先生勃然变色,戒尺哒哒地敲击着她面前的木案,怒道:“此水仙花雾也,岂不是从殿下处而来?《礼记》曰:‘禁于为发之谓豫。’大家闺秀更当严格,以身作则,持守学记规矩。”

  临安公主娇靥羞红,滚烫着脸颊,朝他莞尔笑道:“水仙香我自幼便沾染一身,却再也褪不净了。”

  老先生心下着掂量,怕她又妙语连珠地来驳难自己。先放她一边,转身向临安公主身边两个伴读的侍女。两个侍女显然慌乱不已、不知所措,彼此对望着,眼波里似乎有话想说。老先生喝起她们,怒道:“主子之过,奴婢同罪。你等亦是不知礼节之徒,陪衬公主染香上学耶?”

  侍女立即起身,忙道:“回先生。这水仙花香其实只是公主殿下自己的体香,奴婢们恪守规矩,岂敢忽视学堂礼仪。奴婢从小时候就一直伺候公主殿下。公主生来就性格非常,自幼有一雅癖,喜啖水仙花英,从此肤肉皆香。后来不管怎么沐浴洗敷,花香亦洗之不去。二三十日衣服床帏并香,百日则居室皆有幽香,嗅之恰似培植有水仙花。”

  侍女面红耳赤地说完,连忙又跪拜在临安公主的跟前,惊吓道:“公主殿下,奴婢该死!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方说出私事,恳请公主恕罪。”

  临安公主亦盈盈一笑,眉波转盼他处,扶起侍女小声笑道:“蕙妮,起来吧!先生不知者无罪,说出也不妨。”

  老先生哑口无言、面如土灰。手掌中抓住的那一条戒尺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半晌也不知如何是好。满堂学子们亦不敢侧身过来张望,依旧一心一意的温习功课。

  临安公主趁机大方地笑着对老先生道:“既然先生今日再无良训?溶月可先告退了。”

  她眉黛清扬,示意身旁的两个伴读的侍女们收拾好书桌早退回家。老先生沉下头,默然走回座前,一言不发,只得任由她们匆匆离去。如此上学早退,恐怕满座学子中只有公主一人敢这般调皮。

  学堂上下依旧肃穆无声、埋头苦读,唯听见门外临安公主笑语盈盈,招呼侍女道:“蕙妮,快替我回家中把雪萤给叫出来。前日吩咐她给我做一个纸鸢,不知她做好没有。若是偷懒,看我回家罚她!”

  蕙妮开心着连忙应声道:“明白了,公主。”迎着湖面和风,一路小跑赶回梨花院落。趁着艳阳未歇,正好抓紧游玩,偷得浮生半日闲暇。

  外面的欢声笑语传到学堂之间,不免也牵惹满堂弟子有赏花撷芳,心头徒然如游丝浮软,一缕缕荡漾在春烟杨柳岸边。

  ……

  门客细细地讲罢,称此事就是那临安书院的老先生告诉自己的。老先生后来私下感慨,喟然叹息曰:“此事格调雅韵,若笔记下来,当压倒当年的一切魏晋名士风流之举。谢道韫咏絮才高、嵇中散萧萧爽朗、阮籍青眼有加,已是《世说新语》中第一等人物。然而亦不及此逸事,方知是神韵之品。”

  雅集的列座听闻皆讶然不已,不约而同推举为此次宴集第一。晏殊、晏几道拍案称奇,大喜过望;欧阳修把盏言欢,与梅尧臣对饮三大杯,酒兴正浓,直喝得手舞足蹈、醉里簪花。门客这一言既取得集会头筹,又吹捧过钱塘王族,譬如幽兰生于家室,增其芬芳。

  钱塘先王呵呵笑道:“小女前身不知是谁。世间的那些宝奁妆粉、胭脂沉香,她却一概厌倦,不喜红妆翠眉,最怕把衣服熏艳香。幼年不知何时得有一雅痞,只嗜好啖食水仙花英,后来肌理悉香,常年染一袭水仙花的体香。溶月的母后乃至我钱氏十代亲族中从未有人似她这般,后来我邀请四海内外的高僧道士,亦不能算出是何故。罕见如斯,也不知是福是祸。

  况且万花丛中小女只嗜食水仙花,其余药花、茶花皆只当作观赏。水仙之绿萼、鳞茎中又有毒性,当时实在无法,恐小女身体娇弱、常有中毒昏迷。后来才千方百计求得一本远古的药书,书上记载有一类品种的水仙花极为难得,花枝如蜡梅可御霜寒,经冬雪则鳞茎质弱、毒性沉降。花瓣间有澹墨韵点。兼以盛夏伏天的荷珠花露,黎明日将出时,将长杓向荷叶池上倾泻之。

  如此这般做来,水仙花再无毒性矣。无论将花瓣杂配五谷熬成花粥,抑或煎煮茶水,小女再食之无碍。小女幸运,似有花神相佑也。哈哈。”

  钱塘先王这般记忆深刻,对众人缓缓道来。显是当年为溶月公主的这般嗜好常常操心呵护过。

  ……

  赵溶月虽然是吴越先王的唯一嫡女,身份尊贵,百般受到疼爱,但是少女时期也和众多浣花、采莲女那般。一袭翠绿,一曲婉转;碧水悠悠,荷叶田田;一叶扁舟,半抱青莲。一队江南的采莲女经行竹林,踏歌而来,余音婉转。

  她们要经过竹林曲苑去借兰舟船桨去西湖边划船采莲,揉蓝衫子杏黄裙,鬓角簪有茉莉花,都是一般模样的打扮。武士与少年学童们也都要路过竹林小道,赶到书院与武场去,其中常常或有相遇。姑娘们一律羞红着脸闪在一旁,停下歌声,更有用花篮遮面,不过是发髻半堕,玉钗低垂。

  少年们离开后,她们才始划船下湖,有意避开这类羞涩的儿女情事,其实心中惦记、眼角斜瞟希望有那一两个青衣书生多盯自己一刻。玩笑后,小船摇漾入花里,西湖边荷叶飐风,香菱湖波泛着晴漪,鸥鹭惊飞,金鱼却不经意间沉入湖中。小舟泛过荷塘,泊船湖畔水榭,采莲们又可轻歌曼舞地在小廊游戏。

  其中有一个姑娘已然长发及腰,光泽滋润,宛如荷塘月色间清泻下来的袅袅歌声。柔嫩肌肤上总有淡淡入鼻的香远益清的水仙花滋味,挥之不去,仿若新沐浴于兰汤皂盆中出来。虽在混搭在众女子当中,却难掩转盼回眸的那份天香华贵。少年们彼此之间即使从未交流过此事,遇见她有难以启齿的羞涩,但已然愿在每次相遇时刻将目光多一时驻留于她。

  习武子弟也要按例进入书院学习经典,读四书五经。书院的先生自然要时不时抽查学生的记诵情况,读过的诗文。一日,老先生持着戒尺,挨个布置检查学生的功课。内容不过所谓孔颖达编纂的《毛诗正义》、赵歧《孟子注》、杜预的《春秋左传注》、王逸的《楚辞章句集注》啊等等的先贤经典注本的记诵、训诂、微言大义的讲解等等。

  书院老先生是钱塘地区的耄耋宿儒,腹中藏书万卷,考核起来自然严厉讲究。曾经临安城的贡士、举人多数是他门下的学生,后来先生年老辞官后专心办学,教化一方。老先生脾气执拗,弟子们老老实实地挨个去他面前报告最近读的经书,仔细呈上一卷卷做好的札记注疏。

  先生持着戒尺,仔细翻阅弟子的交上的一卷卷札记,弟子则随侍在一旁,等候他的提问。学生们不断地用眼睛瞟着老师的脸色,稍有颜色变化,自然心中紧张,提前伸出手运一股劲,好抵御着挨那几下重重的戒尺。

  张玄素抱着自己做好的厚厚一叠书卷札记放在先生面前,先生翻了几卷,面容平和,忽然眼前一亮,抬头问道:“《诗三百》云:‘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毛公注以为,卫国威虐,百姓不亲,相持而去,弃逃也。你以为如何?”张玄素道:“回先生。气象愁惨,学生以为是贤者相约避地之词。”先生微笑着点点头,将卷面上批了一个“一等甲”交与他,袖手一挥而就,洋洋得意。

  张玄素恭谨施礼离开,即回到座位上复习功课。忽然听闻在背后先生大声道:“温故而知新,必有先习诗书礼仪乎?”

  面前站着一青衫学子,梳着鹅带高髻,背影绰约,开口竟然是甜嫩的女音道:“先生自读书万卷,闲书想来也读过不少。弟子的才思也在圣贤书之外的清新脱俗处。”

  先生怒道:“必以先诗书经史博通而后子集。”座上有人传言,窃窃私语议论到,青衫学子其实是钱塘王的嫡女,跟随家族中投往先生门下来学习功课,其实灵欣顽皮、假装正经。

  先生又问她最近功课如何,有做几卷札记。她却娇音婉转道:“这倒耽误了。可溶月只爱读《世说新语》与《李太白集》,太白诗有任侠之气,世说有风流之气,凡此两气可抵御世间俗气。”说罢,自己也不禁莞尔,羞答答的惧意顿时消散了。她冠带微斜,着是男儿学子打扮仍余天姿神韵。

  张玄素初认识长公主之时便是十四岁前在学堂见过,当年坐在座上熟悉功课,入目所见唯她裾带上一清荷包也。虽是只见她背影调皮,却卓然有脱俗之举,意气舒高洁。今日故国变幻,沧海桑田,初情在酒浓深处浮现眼前,故人入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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