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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

  巫峡的大江边,此时水流平和、绵绵不绝,时闻晚籁声中,神秘幽静。格竹刚来到自己的竹筏边,就看见不远处也有一只小船,船上花纹绣刻着斑竹枝,船上竟然也生了两三枝斑竹。小船上有一对男女拥抱在一起,男的闭着眼睛,吹起了斑竹笛,吹道是:“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女的则躺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哭哭啼啼,看上去十分悲戚。呢喃道:“郎君,好感人。我真想那个客人坐在我们身边,一同客游江湖该多好。”

  格竹似乎没有听见,仍然轻快地撑起自己的竹筏,沿着两岸滑行。忽然那一对男女撑着小船靠近了他许多,仍然是刚才那般姿势,男的只管闭上眼睛吹他的笛子,一声不语,而女的则哭哭啼啼,唠唠叨叨。临近时,女的又娇滴滴地朝着格竹道:“郎君,我想让这个客人坐在我们身边,一同客由江湖。”

  格竹悄悄看了一眼,那女的模样很是奇艳,衣着暴露,只穿着一条紫绿色的短裙子,一带围胸,坦肩露背。披散着如藻荇般的黑头发,腰肢如柳条般纤细。这个女子离他靠近时,始终含情脉脉地盯着他,一点也不羞涩、避嫌。

  格竹没有多看,拿出背上的竹箫,恁自呜呜地吹奏,箫声幽咽,暗暗引发了一阵深沉的内力。忽然,那斑竹船上的男子突然停下了吹奏笛子,胸中运积了一股气流,阻塞其中。女子惊叫道:“郎君,你怎么样呢?你还好吧?”随即冷笑道:“原来我们的客人不识好歹啊。”不知何时,三支细长的竹叶刀悄无声息地射向了陶格竹,却见离他一丈处却自然掉落,似乎显得射击手法力道不够,其实是敌不过那一支竹箫演奏时的内功。

  那女子甜甜笑道:“贵客,不留一会儿吗?你还没有问侬家名字呢?我便是潇湘派的溪娥。”

  这溪娥正是潇湘派的掌门人,潇湘派素来行动阴邪、手段秘密,深藏在洞庭潇湘一带,却常常在各处的河湖池沼出没,习惯用笛音去引诱拐骗来往行客,往往有内力不敌,或者不习水性的江湖客人遭到他们的毒手。其手下的男弟子生得俊秀,会用本派脉系传承吹奏一种笛音,其声音中运有一股幽灵的内力。溪娥与这些男弟子虽然是师徒,却经常性地在江湖中公然谈情做爱,身份暧昧。这一派常常为正派武林中所不耻,因此在江湖中独来独往,没有与其他派别有瓜葛。

  溪娥心知陶格竹内力深厚,不会轻易被潇湘派的笛音诱惑心神。又软语央求道:“你既然对南宗一位无所兴趣,不如就让给我潇湘派当当吧。待到你哪天又想做回来,侬家再还你如何?”

  陶格竹仍然如未有听闻,并不搭理,只顾划自己的竹筏。溪娥心中气恼,却语气只有几分埋怨,深深道:“哪有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客人啊?你要什么只管开口,侬家都能给你,要我的心都行。”

  忽然只见格竹运气将竹箫对着眼前的江水一扫,一阵波浪向溪娥那小船袭来,溪娥难以回避,顿时被小船被灌了一船江水,两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溪娥终于不再软语硬磨,叫道:“纵使你内功了得,在水中未必是我的对手。南宗还是让与我吧。”只见她忽然盾身水中,潜隐不见,又从不远处冒出向格竹抛出数千根竹叶针,如毛毛细雨,格竹不敢怠慢,奋力激取一阵水花引作屏障,将竹针抵挡而去。溪娥不让他有机可趁,猛然从水中跃出,一刀砍来,行动如一条青鱼摇滚,毫不凝滞。格竹躲过这一招,趁机回她一剑,剑气逼人,却被她潜入水中,打了个空。

  忽然又听见那只斑竹船上的男子整顿了衣衫,又吹奏起竹笛起来。此时声音呜呜咽咽,比初次听见深沉了许多,显然其实运起了一股深沉幽晦的内功。原来这一向是潇湘派内功秘传的心法,笛音中潜藏着吹奏者的内功,秘密传递在掌门的运功沉气之内,气脉勾连,可以使掌门战斗时精神抖擞,如源泉活水。

  格竹连连刺了几招剑气,都被她潜在水中躲过,若是在岸边定会让她三五个回合就见输赢。此时却在江中让她纠缠了半天,来去有四十回合不止,虽然溪娥也奈何不了他。

  溪娥在水中潜伏了一阵子,借着男子笛音传奏的内功,暗暗运了一股深沉的气力,在水中搅荡起一阵漩涡出来。格竹见机也劈开一条水龙,欲破除她的阵法。突然,只见溪娥酝酿半天的漩涡突然自行消散了,笛音间歇,那斑竹船上的男子又冷不丁被一阵水浪泼打在身上。

  一袭白衣如雪,一剑霜寒,极迅疾地刺向陶格竹,格竹连忙变式,脚踩太极图位,猛然生发了自己一股高深的内功才将此势化解开来。这一剑实在飘逸,实在广博,与刚才和溪娥的功夫相较完全不在一个境界。格竹和溪娥都是一惊,猛然回头看那白衣落脚处。仍然是白衣胜雪,后背绣刻着一幅先天八卦太极图。

  只见一个翩翩公子,举世无双停落在岸边,面容白皙、风姿绰约、神采奕奕。那公子轻轻收了手中的长剑,向格竹抱拳道:“南宗果然了得。”身后随之来了两队身着白衣,绣刻八卦的男女,只是从八卦样式中可以看见北宗派里的地位品级。这两队人站在他身后,各有一个领袖在前面坐在马上。公子回头对坐在马上的那个身着白衣,面容皎洁的女子笑道:“师姊,原来南方的潇湘派中也有同师门关系的呀。”

  这女子真是杨影怜,她脸色轻红,只是看着水中的溪娥和船上淋湿的那个吹笛男子。相较起来,岸边的一对白衣,郎才女貌,如天仙下凡而水中的则全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溪娥似乎意识到了这一幕,脸色羞惭,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两个,心里很是恼火:我今生还未有此时狼狈过。推着小船叫骂道:“哪里来的小白脸,竟然坏老娘的好事。今日南宗比武,席位只是我与他的事情,休来搅和。”谁知这一句话说完,在场诸人似如未闻,让她在一旁极是不好意思。

  格竹抱拳回礼问道:“敢问阁下是?”

  白衣公子即插剑入鞘,相对而抱拳道:“北宗派北冥便是。”

  此时马上头领的男的即下马对格竹行礼,道:“在下北宗派副掌门怀麓。此次南宗比武在下有幸看过,果然如我所料确是庐山派。”又道:“北宗派向来与南宗,贵派交善。只是当年我派大宗师与弘景上人另有一约,阁下或可记得,这便是北宗派的小弟子,北冥。”即向格竹再施礼,转身引介道。

  格竹无奈,苦笑一声:“前尘往事,又何必再提起。”

  怀麓恭谨道:“自先师大宗师在世时,就已承认庐山派为分庭抗礼的南宗。十余年前的山中白云亭后,北派武林无一不服,我北宗派大师兄王真人败在手下。今日绝非挑衅贵派,只是弟子们愿意还了南北宗先师的心愿。还望南宗赏脸。”此话说的客气至极,牵引了两派的前世渊源,又不失身份,谈到今日比武一事中。这显然是北宗派及其看重的。

  潇湘派溪娥见自己在其中尴尬,本就狼狈不堪,料到又绝非其中的对手。哪敢再逗留,惹是生非,只好悄悄划着斑竹船离去,临去时又大声骂道:“北冥,可恶的小白脸。阻扰老娘拿下这南宗之位,今后休要让我在我的地盘上碰见。”

  格竹笑道:“那便请吧。”握紧竹箫一条水浪激荡开来,向庄齐挥去。

  庄齐借力跳出,展开御风剑法,身姿幻缈,一剑刺向格竹。忽然如在巫山比武一样,只听见这剑风化作竹箫中的阵阵清音,不绝如缕,只是比和李故那时要悠长、清扬许多。不到一杯茶的功夫,两人就在江中你来我往,飘洒在一起,都是身法轻盈,轻功高超。

  只见一人踏一只竹筏,一人踏一只小船,一去一回,一剑一箫。岸边只能看见江心或有一团青衣白影,或是一卷清浪风波,在分辨不出两人的孰是谁的身影。

  怀麓和杨影怜听见一曲箫声杳杳传来,融合着两人飘洒自如的内功,然而似乎是格竹在其中吹着一首乐曲,怀麓心中疑惑,道:“莫非当年庐山白云亭内大师兄王夕堂较之不过的正是这个人,并不是弘景上人。”怀麓心中隐隐间不安,却也只能闻见江中笛音如缕,看见两人半入江风半入云。在遥遥山水处消失不见,如孤云对野鹤,踏着竹筏、逆大江而行,消失在云山苍茫间。

  北宗派向来轻功缥缈,历代以来为武林第一,庄齐熟谙北宗派的精密心法,兼之天人境的那套御风剑法。因此有意展示自己功术,随即展开内功,飘洒而行,击水两岸。

  格竹岂会示弱,化引水流,一路跟风前行,不离其后。两人此起彼伏,转眼间却奔行了五十余里,站在礁石口,相视一笑。格竹久未出行武林,即使打斗也未轻逢敌手,今日将遇良才,心中欣喜。

  又在这水涧中打斗了五十回合,庄齐笑道:“在跑五十里再打如何?”说罢,又踏上小船,以剑划风,破浪前行。格竹也以箫作桨,奋力划起水波,奔驰远去。这一次逆水行舟,沿溯阻绝,两岸尽是些险峻的崖石,水流湍急,一般行客商船哪敢行就。

  两人不得不相继弃舟舍筏,硬是凭借内力强行登上山崖水溅。终于行到虎跳崖时,两人才始歇住。庄齐躺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望着礁石边坐定的格竹,招呼着微笑。格竹调侃道:“不过是百步笑五十步罢了。”庄齐听罢大笑,扔给他一袋上好的干粮,格竹即大方地收下了,拆开大口嚼起来。天色刚明,两人不及靠近就先睡倒在地上。只到日上三竿,才又各自运气强盛的内力,一剑一箫,谁肯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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