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潇湘何事等闲回
这几个剑客早已等待得不耐烦了,连忙摇着手打发道:“去去去,有好东西都给爷们拿上来。”
为首的那个剑客忽然叫道:“慢着,小儿。这二等碧螺春香茶有什么讲究来历?”
“哎,贵客。听您这话问出来,可是来我们洞庭岳阳不多?二等碧螺春香茶,茶叶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卷曲成螺。除了一等碧螺春嫩茶要上交给朝廷,就数咱这小店里的二等茶甘甜入口。正巧,小店里正好藏有。集市上麦都是八十两银子起步,客官可随意去打听。”
剑客闻声从随行包裹里丢出一个翡翠小包,隔着几步就能闻见兰苕芬芳、玉溪瓜果。问道:“那小儿,你替我看看,这包碧螺春茶是几品的?”
店小二拆开翡翠茶包,叶尖条索纤细,叶底嫩匀多芽,银绿隐翠、上下翻飞,鼻尖一嗅芳香浓郁甘醇。店小二再仔细查览了一下包裹,封皮边上有金箔小字刻镀一联诗云:“碧螺飞翠洞庭美,新雨吟香云水闲。”店小二惊讶不已,称赞道:“客官,这这这,这可是一品贡茶啊。洞庭青草湖上由碧玉小船专门从君山上运来,今年的入市价就是三百两银子,且莫说还十分难得,就算有也早已被王公贵族们私下预订收购走了。”
又慌忙问道:“敢问客官这包茶是从哪里来的?”
“慢着,你方才说这包茶值多少两银子?”
店小二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三百两银子一斤的起步!”
“三百两?居然这么值钱?”几个衡山派的剑客听罢大吃一惊,转而互相对视一笑,心里大喜过望。有两个禁不住喜笑颜开,笑出声来:“哈哈,那咱们几个捡上大便宜,发大财啦哈哈哈哈。”
“不妨也让咱们几个当一回贵人,先替他们尝尝鲜,看看茶到底好喝不好喝。”
店小二急忙上前问道:“敢问客官,这茶到底是哪里来的?”
为首的那个剑客忽然伸手使劲拍了一下桌几,怒道:“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快去给爷将这包茶好好沏上,老子重重有赏。”
立即又有一个剑客将桌子上的两锭大银子塞到小儿的手里,吩咐道:“我们衡山派江湖上鼎鼎大名,曾经于洞庭这里的一个贵人有恩,他这次特意送来孝敬我们的。你再不必多问,好好伺候好咱们就行。”
店小二手里收了大好处,哪敢再废话。掏出铜丝小刀,轻匀地螺旋式地割下一小块,小心翼翼地拂到冰裂纹哥窑词制成的小茶炉里,茶叶展匀,满身披毫,清香袭人。店小二又换了一副乐呵呵的嘴脸,陪笑道:“几位贵客稍等片刻,香茶及时出炉。小人学了二十年的茶艺,功夫可是当地一流。”说罢,轻手轻脚地跑去暖室茶房,转身而去。
衡山派的剑客们彼此大笑不止,彼此闲聊着那日劫船买茶的光景,欣喜若狂,简直未吃熟食,却已然笑饱。其中一员称赞那为首的剑客道:“还是南宫大哥最精明,见多识广,知道碧玉小舟上拖运的其实是上好茶叶。”
为首的剑客洋洋得意,自谦道:“哈哈,其实我也只是听说洞庭岳阳的碧螺春茶天下闻名,想趁着便宜买几包。没想到船上买的居然这般划算,嚯嚯嚯嚯。”
“咱们一人丢了一锭十两银子就拿了一包,这可不是发大财了哈哈哈。”
青衣女子偷偷在门后面的位子上看着这几人捡了大便宜,纷纷得意忘形。她招招手,示意储通俯下头,过来靠近自己。又用女儿甜软的声音低声道:“大哥,他们几人一路上都在江湖里追杀我,大前天我寻了一只小竹筏从君山上泅过洞庭才赶到岳阳的。我看到他们在后面劫持了几艘碧玉小舟,紧追不放,又顺手牵羊就拿了人家的茶叶……不如不如。”青衣女子忽然低下头笑着,靥若春桃,轻轻道:“这茶叶既然是贡茶里抽出来的,不如咱们一起偷偷去上报给官府如何?”
储通听她一拨,也觉得有趣,竟然料不到这姑娘竟然想出来这么个点子,一时也低下头笑着应和道:“好。”两人就像暗地里告密的顽童一样,在人家后面约定好。他们两人抬头时,一起不约而同地瞅着这几个衡山派的剑客,发现他们仍然还在洋洋得意的高谈阔论,似乎都忘了自己不远千里追逐出来原本是为了什么。
两人吃饱喝足,正待出去,忽然间小店门口来了一个水蛇腰的少妇,耳着明月珰,肤润玉肌瘦,双乳似白牙,转盼妖娆。她身旁陪衬着两个白面郎君,也是白玉臂、柳叶眉、娇花靥。少妇抬起素足,脚背白嫩没有穿鞋,只有一串珍珠足链,轻轻踏进店门口,抚摩着香腕,娇滴滴地叫着:“哥哥们,听说咱们洞庭湖里来了几个贵客。客官们在哪里呢?”
菜馆里居然鲜有人抬起头来,着实这少妇妩媚多姿、勾魂摄魄,那些客人都把头扭到一边去,也不敢高声言语、大胆交谈,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酒菜。似乎不敢招惹来的这个女人。
右边的一个白面郎君伸出五指,抚摩着少妇的玉臀,色迷迷地调情道:“娘子,你非要出来寻什么贵客的,贵客的?鬼门关里钻出来额客人么?咱们不若还是回到被窝里去好了。”
青衣姑娘听罢不禁羞红了脸,连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低声对储通道:“他们是潇湘派的人,从来不知廉耻。”储通见他们果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说爱,简直就当成自己的家里的床铺,心里又怒又羞。再听这男人的声音简直和昨夜那个阴阳怪气的潇湘公子声音一般。握紧拳头想动身把他们赶走。
少妇没有理身旁调情的男人,居然把自己薄薄的杏红单衫子脱下,这一来更是满怀软玉温香,莹白肉揣了。左边的白面男子接过来,细细放在鼻尖上,香汗流香数百颗。他居然还伸出舌尖色迷迷地舔舐着内衫。少妇看在眼里,捂着脸娇靥甜甜一笑。却不顾他们两个色狼,踏出几步娇软如莺道:“哟,酒保。今儿个烧的好香的碧螺春茶啊,姑娘我是否有这个福分进来尝一尝呢?”
店小二连忙堆笑着跑出来道:“女王亲自大驾光临,小店里自然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只是今日的香茶不是小店自己的,而是几个贵客带来的。”说完用手示意了大堂里的衡山派的几个剑客,立即闪身回到茶房中。
少妇嫩足摇摇,横波入鬓走过来,大方地站在他们旁边:“这不是衡山派的几位大侠么?大驾光临可是亲自来瞧瞧小女子的?这么好的茶,不如我来陪你们喝如何?”
青衣女子裹着大袍子悄声对储通道:“来得这个艳妇是潇湘派的女王溪娥,看来她好像跟衡山派有冤仇。咱们这时候快溜吧?”
储通低声回道:“他们一行祸害百姓,为害不浅。我想等着教训他们一顿。”
为首的那个衡山派剑客冷笑道:“溪娥掌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羞耻,找几个晚辈当情夫还出来勾搭别人,丢人不丢人哪?”其实溪娥其实只与隐退的衡山派掌门司空腾晚一辈,实际年龄已经五十有余。只是她的武功要术颇为阴邪,爱常年在水潦江河中练功,又喜啖食白蛇皮肉、青蛙软骨,细细看她面目只有几道皱纹足见岁月留下的痕迹,媚态妖娆却如少妇发春。溪娥久居洞庭青草湖和潇湘流域,在自己的地盘上横行霸道,恣意享乐。行走在江湖山的人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做“蛇腰女王”,流传甚广,不过当地的居民却要略去前两个字,只敢称呼她为“女王”,溪娥自然听起来十分虚荣乐意
溪娥最气有人揭露她的老底,她不料到对方刚开口便是舌剑伤人。惊得钗坠髻乱,色变声颤,嘟囔着香唇道:“南宫大侠果然嫌我又老又丑。这一品碧螺春香茶,我住在这里好多年都鲜有机会喝过。客人初来乍到的就全拿走了,也不怜惜怜惜姑娘。”
剑客嘲弄道:“我说贵掌门,你这潇湘派在武林中什么级别也不掂量掂量,不知轻重来挑衅我们名门正派;你这年龄多少也一大把了,张口闭口自称是姑娘、娘子的。当真惹人嫌厌。”
“南宫潮,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念你们是衡山派远道而来,才客客气气地待见。你既然已经在我潇湘派的地盘上胡作非为,还张口闭口讥讽我们是邪门歪道。可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南宫潮用手摸了摸手里的紫薇剑,悠悠道:“溪娥掌门,我刚才哪句话不属实,请先指教。”
青袍姑娘用胳膊肘顶着储通,焦急道:“我,我还陷在这里啊。你要跟他们较量,我可怎么办?”
储通点点头,表示愿意先和她一起逃出去再说。这时衡山派的剑客和潇湘派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溪娥大怒道:“南宫潮,你可知你们抢劫的是碧螺春一等香茶,茶农们每年除了进贡到朝廷,两分归我们潇湘派。今日居然敢来我潇湘派的地盘上撒野,就休想轻易离开。”
那青衣女子舒展画眉,美瞳稍稍转溜,计上心来。又招手示意储通低下头再凑过来,贴耳道:“大哥,先不着急走。看我替你教训教训这两派的坏家伙。”
储通给她说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疑惑道:“那么我该什么时候出手?”
“你只管坐着吃酒,咱们吃完饭就再看一场好戏罢。”
储通只好依言不动,盯着那两派的人看看有什么动静。衡山派这时有剑客上前对南宫潮提醒道:“师兄,少在这与她浪费时间。别忘了咱们的正事,不能让那小偷跑了。”
南宫潮点点头,说道:“我们衡山派其余的两帮人也陆续赶了过来,守在岳阳城的东西北大门。那姑娘一路再怎么乔装涂抹也溜不出这里。我一人就可以收拾掉溪娥,你们待会找个机会溜走去捉住她。”四个剑客依言,又回到座位上握剑在鞘,威风凛凛,为南宫潮助阵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