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雨寒身负重伤,醒来之时已身在禅房,雨寒觉得头痛欲裂,喃喃道:“我这是在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外面妙音连连,不绝于耳,雨寒觉得奇怪,便想出去看看。遂起身来到大殿,才知此地乃是一座佛堂,法音入耳,檀香醒神,殿内僧人不多,有一沙弥盘膝静坐,雨寒正要开口相问,却见佛陀像前站有几人,似乎正在议事,遂走了过去。雨寒拱手道:“请问几位,这里是什么地方?”
“哇!你这么快就醒啦!?”说话的正是雪梅,旁边站着斗笠少年,佛案正前方是一位老和尚,法号不尘。眼见小伙子行动自如,顿觉欣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看来他已无大碍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问这是什么地方啊!”雨寒有些茫然,似乎觉得眼前几人有些奇怪。雪梅莞尔一笑:“傻瓜!这里是青云寺啊~”
“青……青云寺?”雨寒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雪梅笑道:“是啊!这正是翠屏山下的青云寺啊,我们昨夜到的这里。”雨寒觉得有些尴尬,一股陌生感迎面扑来,尴尬道:“我……我们?姑娘,我跟你很熟吗?”听到此处,雪梅打了个寒噤,怔怔道:“你——你说什么?”却见雨寒不紧不慢的说道:“你适才说我们昨夜来的,包括我吗?我也是昨夜来的?”
“你不会……不会真傻了吧!我们……你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了?”雪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雨寒挠挠头:“昨夜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雪梅正想接话,此刻不尘大师开了口:“难道施主忘记了?”
“忘?什么忘?”雨寒仿佛从未记得昨晚的经历。雪梅实在听不下去,连忙指着那位斗笠少年道:“昨夜——昨夜我们在翠屏山上,你受伤了,是这位少侠把你救了,这才带你来到青云寺……两个时辰前他还跟住持不尘大师一起为你疗伤呢!”听到此处,雨寒大惊,几近尖叫:“昨夜……你们说的事情我丝毫不知啊!”
“阿弥陀佛,昨夜施主一直昏迷,没有印象也不足为怪。”不尘大师安慰道。此刻,斗笠少年若有所思,他似乎觉察到什么,雪梅跳了起来,挥舞着手中金刀,激动道:“等等——!你刚才问我们是不是很熟?你个臭阿寒!你不认识我啦?!”
雨寒觉得有些奇怪,尴尬道:“姑娘为何如此反应?难道我们以前就认识?”雪梅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白痴!我们一起游历已经月余了!你竟然说不认识我?!”
“姑娘稍安勿躁……”斗笠少年终于开口:“你还能记起多少事情?比如……你家住哪里,父母是谁?”雨寒扶着额头,痛苦道:“我记不起来了!”雪梅此刻方才意识到阿寒情况的严重性,关切道:“你不是吧?!阿寒,你不要吓我啊!”
雨寒不停地摇头:“我真的记不起来了!我是谁?我究竟是谁!这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情急之下气血攻心,雨寒突然昏倒在地。雪梅慌张呼喊:“阿寒——阿寒——你怎么了阿寒——阿寒你不要吓我啊!”斗笠少年拉过雨寒手腕,转身安慰道:“不必惊慌,他只是昏过去而已。”不尘双手合十道:“寒施主可是气血攻心?敢情是菩提罗盘引出的血气过阳,他身体一时无法适应?”
话说这菩提罗盘实为千年菩提树根,此物曾长于翠屏山巅,钟灵毓秀,淬尽天地精华,对于治伤解毒大有助益。斗笠少年停止为雨寒切脉,缓缓道:“像是如此,还要慢慢观察方可验证。”
“既是如此,你我赶快为他再输真气。”不尘慈悲为怀,自然用心,斗笠少年看在眼***手道:“有劳大师。”众人合力灌输真气,一天过去,无奈内伤严重,雨寒仍然昏迷,不过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雪梅为其盖上被子,出了门去。
却说这青云寺后面有一山瀑垂悬,几棵青竹于石旁伫立。雪梅来到后院,见那位斗笠少侠于水边静思。雪梅上前搭话:“嘿,原来你在这里。”斗笠少年微笑致意,随即道:“他仍旧未醒?”
“不过看起来气色好多了。”雪梅似有宽慰。少年眼波流转望向瀑布,缓缓道:“菩提罗盘乃青云寺至宝,能散尽天下奇毒,亦能补充元气,想他不出三日便能恢复。”雪梅杏目闪闪,嘴角上扬道:“这几日来一直不曾请教大侠名姓,自那夜出手相救到近日费心护料……您真是帮了我,更帮了阿寒……太多,我替阿寒谢谢你!”
少年摇摇头:“何劳言谢,姑娘不必介怀。”雪梅低首沉默,含笑道:“既然大侠不便道出姓名,我也不再多问。可是,有一件事还请——”少年知道端倪,转向雪梅:“你是想问,我为何在那时突然出现,又为何救治你那位同伴是吧。”雪梅拱手道:“无功不受禄,事出必有因,望乞明示。”
“你对我保留戒心……呵呵~金刀蓝梅虽是女子,可江湖经验却丝毫不逊人。”少年并无不悦,更多的是欣慰。雪梅尴尬道:“大侠见笑了。”少年接着说:“如实相告又有何不可,只是……在下能否先问你一个问题?”雪梅点点头,少年正色道:“你和云岭黑翼门有什么关系。”雪梅一惊:“你怎么知道黑翼门?!”少年背身过去,缓缓道:“先回答我的问题。”雪梅似乎不愿提起,但面对救命恩人,又不忍隐瞒,伤心道:“我只能告诉你黑翼门是我哥哥专门豢养的杀手组织,其中成员只听命于我哥哥,为他执行各种特殊任务。”
“好!够坦率。”少年眉头舒展,雪梅却似有疑虑。“我不会再往下问,姑娘请放心。”少年善解人意,雪梅叹了口气,吐出两个字:“谢谢。”
“我叫紫台无垠。”少年拱手致意。雪梅微微一笑:“紫台无垠?好特殊的名字喔~”紫台面颊泛红:“所谓姓名,代号而已,何必管它是否特殊。”雪梅咯咯一笑:“紫、台、无、垠……也蛮好听的。”紫台有些语塞:“如果……如果觉得绕口,你可以……可以叫我……紫台。”雪梅莞尔:“嗯~紫台,谢谢你!噢,我叫凌雪梅~”
“先别忙着谢,还有一个问题我没回答你。”紫台目光轻柔。雪梅抿抿嘴:“呃……黑翼门?”紫台正色道:“在江湖上,能使出夺情咒的只有黑翼门。”
“夺情咒,你说夺情咒?!”雪梅惊愕:“难道阿寒中的是黑翼门绝技……能让人失去记忆的夺情咒?!”紫台叹了口气:“正是。”雪梅恍然大悟:“怪不得阿寒想不起自己的身世,甚至连我都不认识了!这种咒……难解吗?”
“姑娘对此咒不了解吗?”紫台有些迟疑。雪梅摇摇头:“黑翼门行事诡秘,而且门规森严,哥哥更是绝对禁止我过问黑翼门的事,所以……我对夺情咒也只知皮毛。”紫台神色凝重:“该咒不用解,一般七天之后内伤痊愈便会自行消除,或多或少因人而异。”雪梅玲珑一笑:“真的呀?!哈哈~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没事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忘掉我呢?嘻嘻……”
“可是……”紫台似乎不愿再说下去。雪梅追问:“可是什么?”
“没什么,这两天你得注意——”紫台欲交代一二,可雪梅似乎心思飞扬,没听进去,还在兀自发笑:“嘻嘻……呃…你说什么?”紫台不想多说什么,更不忍打搅雪梅久违的欢愉,轻声道:“你要多安慰他,尽量不要提及太多往事,尤其他的身世,试着让他拥有一个平和的心境。”雪梅容光满面:“嗯,放心吧!我一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噢~对了,出来那么久了,我去看看他醒了没!”
两日后,禅房。雨寒半靠依坐,雪梅伺候床前。刚刚喂过汤药,雪梅轻声道:“你这两天气色好多了,刚才不尘大师进来替你把过脉,说你的内伤已经痊愈了。呵呵~他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醒来。不尘还说,你虽然已经醒了,但身体尚虚,还需要多休息……对了,你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去弄。”雨寒若有所思:“刚才你说……救我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雪梅正收拾着药碗:“哦,叫紫~台~无~垠。”
“紫台无垠?我……不认识这个人啊!”雨寒挠了挠头。雪梅知道此时他还未恢复记忆,只得安慰道:“那个……什么,他也不认识你啊,那晚是他刚好经过那里,这才出手救了我们。”
“可是……为什么我会跟你去那个什么翠屏山?为什么你刚才说的那个黑衣人要杀我呢?”雨寒还是不明所以。雪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这个嘛……这个等以后再告诉你吧,今天先不要想那么多。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弄来……你平常都爱吃什么?”
雪梅有了洗手作羹汤的冲动,可雨寒却说:“我什么也不想吃。”雪梅关切道:“不吃怎么行啊!你要补充元气啊~”雨寒兴致不高,淡淡道:“不用说了……我想……我想出去走走。”雪梅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任由他去。雨寒来到大殿,见那位不尘大师正于佛前打坐,遂上前搭话。不尘道:“施主已经起来啦,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雨寒拱手:“没,我已经好了!现在感觉很正常~”不尘双手合十,欣慰一笑:“呒~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痊愈了。”
“听……凌姑娘说,这几天一直是您为我疗伤,谢谢您!”眼见这位老和尚慈眉善目,雨寒充满感激,正要跪拜。不尘连忙制止:“不不不,老衲不敢承受,无垠施主功德无量!他这几天一直为你运功,耗损了大量真气……你应该谢他才对。我只是献出菩提罗盘助他运气,阿弥陀佛~”雨寒欣慰一笑:“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对了,怎么不见那位紫台无垠?”不尘缓缓道:“哦,无垠施主已经走了。”
未及致谢,恩人就已经离开,雨寒有些怅然若失,追问道:“走了?他去哪了?”不尘闭眼合十:“阿弥陀佛~从来处来,往去处去。无垠施主一向如此,老衲也不知他去了哪里。”雨寒暗自觉得奇怪,问道:“大师,这个紫台无垠是什么人?你了解他吗?他……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救我?”
不尘拨动念珠,垂眉道:“我只能告诉你……无垠施主与老衲是忘年好友,他行走江湖惩强扶弱,英雄年少侠义为先,而且通晓佛理,更有一手高明医术。”雨寒赞道:“这么有才,他是从哪里来的?”不尘唤了声佛陀:“呵呵~请恕老衲不便相告,缘分到了,他自然会向施主讲明的。施主请便,老衲还要诵经……阿~弥~陀~佛……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