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个妙龄女子,坐在最外围的一座席上,眼生得很,在场无人认识。这女子当然便是顾九月。当下那五郎宗掌门唐同胜带头问道:『你是何人,有何证据?』顾九月继续说道:『证据很明确,盟主已经说了,陀罗岛上,都是女子。可是案发当晚,杀人者却都是男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那洪镖头斥道:『胡说!案发当晚根本没有生还的目击者,又怎知凶手是男是女?』
顾九月再说:『因为同一批杀手,后来又出现在袁桥口,想要刺杀金龙帮帮主罗在天。他们用的,是同一种武功,这种武功看似刀法,实为爪功!』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顾九月身上,没有人发现,南宫义、吴情和风长声,一听了这句话,心头都不由得大为震动!南宫义和吴情当年曾在澐阳贾员外府邸中,见梁人凤用过这种武功,万没想到这案子和梁人凤竟然有所牵连。至于风长声自然更为震惊,因为他自己就是梁人凤!此时明总管已经悄悄把顾九月的身份告知风长声,风长声寻思不能再让此人说下去了,于是赶紧朗声道:『这位顾九月女侠自称是许洲月影楼的人,请恕风某孤陋寡闻,从没听过江湖上有这麽一个门派!』
一旁冯世炬立刻跟上道:『顾九月?月影楼?没听说过!在场各位可有人听说过?依我看,根本是杜撰的,莫非,莫非你根本就是陀罗岛的妖人?』
那金刀门掌门金石开是个性子刚烈的人,听了此言不分由说,喝道:『管他的,先拿下再说!』突然一跃而起,跳到顾九月头上,手上大刀从天而降,便要斩了下来。这一刀力逾千钧,刀未到,刀风已把人狠狠压住,凭顾九月的武功,根本无法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眼一花,一条人影忽地窜飞过来,一掌把金石开的大刀拍开,再轻飘飘地落在了顾九月身前。众人一看,原来是庄主夫人吴情。吴情怒喝道:『怎麽了?是个女的便是陀罗岛妖人?是不是连我也得拿下?』吴情生平,最恨的便是欺负女人的男人,也算她年纪大了收敛不少,要是放在以前,金石开非得受点皮肉教训不可。她这一发威,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吴情转身对顾九月说:『你继续说,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分毫!』
顾九月暗地裡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时惊魂甫定,挤出一丝笑容,起身拱手道:『多谢吴女侠出手相救。吴女侠只消一句话,场中自然无人再敢动手。晚辈身份低微,不敢要吴女侠替晚辈站岗,吴女侠请先回座,再听晚辈细细说来。』吴情是个个性独立之人,自从嫁给南宫义后,江湖上都称她为南宫夫人,难得听到有人再叫『吴女侠』,心裡顿觉欢喜。她一想也是,自己杵在这裡确实不好看,于是点点头,径自回座。
原来顾九月所言所说,都是一旁的铁无咎所教,如果吴情站在身旁,岂非立刻露馅?支走了吴情,铁无咎便继续垂头低声说话,顾九月朗声重複。当下她说道:『案发当晚,杀手足有三四十人,铁乘师铁掌门在临遭毒手之前,曾喊了一句话。他说:「你们的招数似刀非刀,似爪非爪,是薛家双狼的武功。」』铁乘师说这话的时候,铁无咎已遭人打倒,是半昏半醒之间所听到,本来早已忘记。但那一晚,在金龙帮船上见到杀手武功,自己不知觉地喊出了杀手武功路数的那一刹那,便顿时回想了起来。也就是凭这一点,他确定两帮杀手是同一组织的人。
南宫义和吴情听到顾九月说出『薛家双狼』的名号,对望一眼,心裡对她所言已不再存有任何怀疑。吴情更朗声说道:『世上确实有这种武功,庄主和我曾亲眼见过,武功的主人是一个叫梁人凤的奸贼。此人来历不明,自从那次交手之后,便没有在江湖上再出现过。』在场众人都不认识这个名字,铁无咎也是第一次听说,他感觉这个人似乎与案件有莫大关係,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只好先默默记住了,以后再详查。
然后顾九月继续说道:『几天之后,在金龙帮罗帮主的船上,再次出现了两个使用同一种武功的杀手。罗帮主和我都曾与之交手,还有当时船上数十名金龙帮弟子,都可作证。这两个杀手,都是男子。』
此时有人问到:『那杀手此时何在?』却是商山派掌门董洛。
顾九月道:『都已失手身亡。』
董洛冷笑道:『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顾九月道:『还有物证!』她取出两枚令牌,高举过头,说道:『这是从杀手身上搜出来的两枚木牌,一枚刻著「秉风」,一枚刻著「承山」,很可能就是杀手的代号。』
冯世炬失笑道:『无头无脑的,能证明什麽?』
顾九月道:『冯掌门的武功,可能不多专注内家练气。秉风和承山,虽然有点冷门,但却都是人身七百二十个穴位中的其中一个!由此可见,这些杀手极有可能属于一个庞大神秘的组织,人数多到必须用人身穴位来做代号,甚至连在铁剑门灭门那一晚出现的三四十个,也只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我们姑且把它叫做「穴杀帮」。盟主既然已经调查了陀罗岛数年之久,连对方岛主的身份都查得一清二楚,如果陀罗岛下有如此组织,盟主又怎会没查出来?』
说到这裡,似乎已经无可反驳,但场中还是有头脑精明的人,看出了破绽。那奇怪的荆家兄弟齐声问道:『且慢!灭门当晚没有活口,那铁掌门所说的话,你又到底是从何处听来?』这的确是把所有事情联繫起来的关键。
另一边,自打顾九月发声说话以来,风长声便已隐隐感到不妙。他没料到吴情会丝毫不把自己这个盟主放在眼裡,突然间出手,导致让顾九月说了这许多不该说的话。这一切不但完全打乱了自己的安排,倘若处理不好,甚至可能搭上自己十多年努力建成的一切。他心裡怒火万丈,但表面看起来依然是神情自若,掌控一切的武林盟主。顾九月的话说到这裡,他心裡已经非常肯定,灭门当晚一定还有倖存者,把铁乘师的那一句话带了出来。这人是谁?身在何处?他到底知道多少?好在这时,他目光如炬,已经发现了顾九月身后的这个随从,在不断的给顾九月递句子,他,才是这次发难的主谋。当下他大笑三声,说道:『阁下来历不明,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无论所言是否有理,又叫人如何相信?』
顾九月怒道:『我的确就叫顾九月,的确就来自许洲月影楼,句句属实!』
风长声喝道:『风某所指,是顾女侠身后那位随从!你隐藏身份,鬼鬼祟祟,躲在顾女侠身后,要挟顾女侠为你发言,你究竟是什麽人?有何居心?』
群雄听了,又惊又奇,这才发现顾九月身后果然垂头站了一个不起眼的随从。之前碍于吴情之威,大家都不敢再随意动手,这时冯世炬忍耐已久,见随从是个男的,终于逮著机会,立刻拔剑衝了上去,喝道:『原来是你在作祟,出来!』说著剑便往铁无咎脖子上刺去。顾九月大惊,急忙拔剑一挥,架开了冯世炬。冯世炬那一剑本来不是要杀人,是以不曾设防,这一架让他顿觉恼羞成怒,剑一转再上,这一回动真格的,剑裡灌了真气,两剑再次相撞,『噹!』地一声,顾九月顿觉虎口发麻,几乎连剑也握不住,另一边冯世炬剑锋再转,已然搭在了铁无咎脖子之上。
顾九月见竟连对方一剑都接不下,心裡大怒,便要再出手,眼见双方就要打起来,铁无咎知道顾九月毫无胜算,急忙大声说道:『没错!话都是我说的,与顾姑娘无关!』冯世炬把剑再逼近半寸,喝问道:『你是什麽人?为何要替陀罗岛狡辩脱罪?从实招来!』
此时场中情况十分微妙。这一边铁无咎固然不想揭露身份,另一边风长声其实也不愿这个随从再说话,以免再进一步证实他的言论。反而场中群雄,无论是相信哪一边的,却都觉得要随从交代清楚身份。当中只有南宫义夫妇,心裡已有九成相信随从的话,并且也已猜到,这个乔装的随从必定就是那个倖存者,他们全神戒备著,只要冯世炬想下杀手,便会立时出手救人。
铁无咎心念急转,发现眼下除了自揭身份,与南宫世伯和吴情伯母相认,再无其他办法自证。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一把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哎呀呀,兰姨,这个坏叔叔似乎想要杀人灭口呢。』另一把声音回话道:『小姐别怕。他装腔作势,不敢真动手的。』小姐又道:『嗯,他若真敢动手,你便把他的手刴下来吧。』兰姨又回道:『好好好,都依小姐的。』
这两把声音一个娇气一个慈爱,口气像在閒聊家常,但内容却是最严厉的警告,声音像是轻声细语,但全场所有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显然说话之人都身怀深厚内功。群雄大惊,环顾四周,竟都找不到说话的人。
风长声眉头一皱,没想到长生门防卫森严,敌人竟然可以静悄悄来到身边,著实大丢长生门的脸面。他沉声说道:『来者何人,何不现身?』他不甘示弱,这八个字是灌满了内力,不喊不叫,却是声如洪钟,震得群雄耳鼓作痛,这般内力修为,又比敌人强了许多。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十八九岁少女,漫步穿过花圃走了进来。这少女身穿白衣,披一袭淡绿轻纱,长得明眸皓齿,花容月貌,一双大眼睛秋水盈盈,晶莹明澈,但脸上却带著一股目空一切,傲视群雄的神情。场上剑拔弩张,她却像是在自己家的后花园散步似的,左边看树,右边看花,旁若无人。她的身后跟著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就像个照顾小姐的嬷嬷,想来便是那『兰姨』了。兰姨身后又跟著两个妙龄女子,都是貌美如花。她们徐徐走来,莲步生风,场中众人似乎都能闻到她们身上飘来的阵阵花香,不由得精神一振。
那小姐走到酒席外围,淡淡说道:『你们长生门办个英雄大会,请帖竟也没送到我们家手上,也就算了,我们不请自来,也没什麽。但我们人还没到,你们竟就选了个什麽盟主,便著实无礼了。』
风长声还没弄明白对方身份,不敢轻举妄动,当下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二月红花开满丛,临秋枫叶比花红,我叫花寻枫,枫叶的枫!』
风长声心下一凛,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喊话道:『各位英雄听仔细了!此人自称叫花寻枫,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她便是陀罗岛的人,是陀罗岛主花夫人之女!』
群雄听了一阵哗然,都抄起了傢伙,只等盟主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动手。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宫义终于忍不住,一声喝道:『且慢!刚才这位小兄弟已经举证说明,灭门凶手并非陀罗岛。那这位姑娘何罪之有呢?』风长声心裡恼怒,但嘴上却不能没了礼数,他说道:『南宫兄明鑑,这小子信口胡言,妖言惑众,明显同是陀罗岛的妖人。他奸计事败,主人便出来搭救,这些都是明摆著的事,不容再狡辩了!』
花寻枫狠狠瞪了风长声一眼,冷笑道:『姓风的,你不是说把我们的底细都查清楚了吗?原来只是夸大其词,无中生有!』她一顿,又继续说道:『听说铁剑门一百二十七口人命,全死于刀伤之下。我陀罗岛的武功,杀人何须用刀?』
她话音刚落,人已倏地窜起,一掌拍出,像一把箭似的衝向了冯世炬。冯世炬不得已放开了铁无咎,一声冷笑,长剑流转,开出了朵朵剑花,点向花寻枫,但花寻枫彷彿已化成了一道白影,忽左忽右绕著他转,剑花根本连对方衣襟都碰不到。点苍派名垂天南,在中原虽然名头不响,但剑法自有独到之处,冯世炬见对方武功厉害,心下一凛,收起轻敌之心,转攻为守,凝神应战,两人打了十几个回合,难分胜负。花寻枫见久攻不下,心裡不耐烦,生出一计,见对方手掌扫过,突然把脸往他手上一凑,外人看来,彷彿是冯世炬摸了她脸蛋一下,然后她手上不停,却惊叫道:『冯世炬,你这淫贼,竟敢、竟敢对我无礼轻薄?』冯世炬大吃一惊,在众目睽睽之下,若被人误会自己是个轻薄之徒,岂不把点苍派的脸面丢光?情急之下,剑法一乱,花寻枫心裡窃笑,瞧准对方破绽,『毒龙吐信』,一掌打出,正中冯世炬背心。冯世炬但觉对方力道雄厚,五内翻腾,喉头一甜,一口鲜血衝口而出,顿时眼前一黑,倒地不起。花寻枫恼怒此人多次出言污衊,竟不停手,化掌为刀,瞧准了他的右手虎口关节切下,竟想把他的手废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有人喊道:『住手!』,接著『咻!』地一声,一件暗器飞来,打的正是花寻枫的掌刀。花寻枫不得已缩手回头,只见一人已跳到自己身后,稳稳站定,却不出手。此人不过二十出头,剑眉星目,一脸英气,此时眉宇之间隐含怒意,更显气概,正是风长声的二弟子,长生五侠中的吕成凌。
长生五侠自把师父请上台以后,便一直没有再插嘴发言,这是一种礼数,是对来宾的尊重。直到刚才花寻枫等人进来,五人都立时想到,门外守卫可能有危险,于是便立刻散开调查。吕成凌来到院子大门入口,见本来守在此处的师弟们都已遭残忍杀害,他心中火冒三丈,再跑进院裡,便遇上花寻枫与冯世炬交手,见花寻枫把人打倒后仍要再下毒手,忍不住便出手相救。
这时吕成凌沉声说道:『枫姑娘,门外的长生门弟子,可是你所杀?』长生五侠幼乘庭训,礼教森严,他此时纵然恼怒,但仍考虑到『花姑娘』三字甚为无礼,于是改口。
花寻枫扬眉道:『没错。三个一掌毙命,四个打至残废,正如我所说,何须用刀?』
吕成凌怒道:『你一个女儿家,下手居然如此狠毒,今天我吕成凌饶不了你,得罪了!』说完不忘一拱手,再摆了个起手式,一掌徐徐拍出,打向花寻枫。花寻枫见对方明明怒不可遏,却愣是彬彬有礼,忍不住想笑,但这一掌虽然出手不快,却是掌风凌厉,她不敢大意,立即展开身法,凝神应战。
再一次的陀罗游龙掌遇上长生诀,这一战与十多年前,密林之中,圆月之下,花杏儿对上风长声时,如出一辙。风长声看在眼裡,忍不住勾起当年往事,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若不是那晚让花杏儿逃走了,今日何须大费周章?只不过吕成凌不是风长声,他出手温和许多,花寻枫也不是花杏儿,她招招狠辣,绝不留情。十多回合一过,花寻枫渐佔上风,吕成凌不得不转攻为守,苦苦支撑。
包括吕成凌在内的长生五侠,近年来在江湖上颇多走动,他们的武功很多人都曾见识过,虽说不上是顶尖高手,但也绝对是一流等级,不逊许多较小门派的掌门,是后起一辈中的佼佼者。在场众人万没料到,花寻枫看起来比吕成凌还要年轻几年,手下的武功却竟然如斯厉害,而且出手狠辣老练,招招致命。如此一来,不管铁无咎和花寻枫之前如何辩解,这邪派妖女的罪名,似乎已坐实无疑。大家紧盯著两人战况,摩拳擦掌,巴不得出手相助,但却都知道长生五侠的作风,绝不以多欺少,是以也只能乾瞪眼。
那金刀门的金石开刚才被吴情一招制止,此时却再也按奈不住,他大喝一声,抡起大刀,目标却不是花寻枫,而是一旁的兰姨。从刚才隔空喊话,众人便知道兰姨也不是个寻常『嬷嬷』,是以也没有阻止,只等著看热闹。兰姨面对凌厉的刀风,丝毫不惧,嘿嘿冷笑,直到大刀来到身前半尺,才突然展开身法,倏地竟已绕到对方身后,一掌拍下。金石开大吃一惊,往前一扑,连滚带爬,方才躲过。众人见这村妇一般的妇人,武功竟也不比花寻枫弱,都暗自心惊。金石开惊魂甫定,不退反进,起身再次进攻。同时人群中再次衝出一道身影,和金石开一前一后,夹击兰姨。这道身影手无寸铁,使的是一双拳头,正是商山派掌门董洛。原来他看出兰姨武功远在金石开之上,于是出手相助。这董洛的武功与金石开在伯仲之间,但兰姨以一敌二,在两人间游走不定,神龙莫测,依然游刃有馀,不落下风。
这时花寻枫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说道:『你们这班男人,也只有以多欺少的本事!』说著双掌一推,把吕成凌震开,自己则顺势跳到兰姨那裡,一招『拨云寻龙』,一双玉掌彷彿化成千百掌影,变幻莫测,朝金石开打去。金石开暗暗心惊,回收刀势,把身前守得密不透风,突然『啪!』一声巨响,花寻枫一掌打到金石开刀面之上,金石开双手托刀力撑,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被震得往后飞了起来,竟正巧撞在了董洛身上,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花寻枫和兰姨则乘机双双跳开,花寻枫大笑道:『我还道是英雄大会,却原来只是狗熊大会,既然如此,这会陀罗岛便不参加了,失陪!』说完,她身后的两个女子迅速带上了铁无咎和顾九月,从来路退出,她和兰姨则挡在前面断后。
此时离她们最近的便数吕成凌。但他自忖技不如人,适才若非对方退走,自己已然败下阵来,所以也不好再追。长生五侠当中,其他几人也自知没有胜算,都把目光投到了师父身上。风长声心裡的盘算是複杂的。他知道铁无咎和顾九月两人留不得,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下不了杀手,所以花寻枫把他们带走,是正中下怀,以后再找机会暗中除掉不迟。至于花寻枫等人,如若强行将她们留下也只会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让她们逃走,反而更能激起群雄的愤慨。可是,自己如果从头到尾都不出手,也未免太难看,于是他长啸一声,喝道:『长生门岂是任由你们来去自如的地方?』说完身子拔地而起,向花、兰二人飞了过去。他在空中一左一右拍出了两掌,掌风大作,现场顿时尘沙暴走,两股劲道排山倒海地逼向花、兰二人。两人避无可避,只好双掌齐出,运足内力与之抗衡。『嘭!』一声巨响,六只肉掌交锋,激起一阵风暴,风长声收势站定,气定神閒,花、兰二人则被震得往后飞开丈许,踉跄倒退好几步。花寻枫没料到对方内力之深简直匪夷所思,哼了一声,趁著距离拉开,拉起兰姨翻牆跳出,逃遁而去。
风长声这一掌不想杀人,并未尽全力,反而是鼓动掌风,虚张声势,目的正是震慑群雄。这两人武功之高大家看得清楚,自己一掌退敌,已打出了威风。但对方内力之高也是超乎自己预料,心中也暗自惊讶。
既然目的已达,他立刻高举双手,说道:『穷寇莫追,以防有诈。』他让人四周巡视调查,处理了伤者,数一数,死伤竟达二十馀人,其中有长生门的下人弟子,也有几个其他与会门派落单的人。群雄知道后,不免义愤填膺,破口大骂。利用这一点,风长声再次坐实了陀罗岛心狠手辣,先灭铁剑门,再血洗江湖的罪名,也推翻了铁无咎和花寻枫的所有辩解。
『根本没有倖存者,所以铁乘师临终遗言纯粹杜撰,子虚乌有。单凭两块名牌,便推断出一个人数上千的杀手组织,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最后,陀罗岛人不可能人人都有像妖女般的武功修为,手下的人用刀杀人,何足为奇?至于刺杀罗在天的杀手,就完全是另一桩没有关联的案子了。唉,江湖多事,除掉陀罗岛后,还望各位继续协助长生门铲奸除恶,还江湖一个太平。』
南宫义和吴情虽然不同意,但也不好多说什麽了,只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提早离开大会,自回南宫山庄去了。
于是大会再无持异议之人,一切都以风长声的计划进行。他再鼓动群雄,先下手为强,集结成军,征讨陀罗岛。大伙商议停当,各回本部准备,相约五日之后,到山东济州集结,再进军陀罗岛。最后,大伙歃血为盟,奉风长声为盟主,宣誓肝脑涂地,忠心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