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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96. 兴师问罪

剑打梨花 巴月老人 5752 2024-11-11 16:36

  南宫山庄庄主南宫义,今年正好四十五岁。年轻时,南宫义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常和吴情、铁乘师一起策马江湖,快意恩仇,但自从三年前父亲南宫谨因病离世,他当上了庄主之位,性情才不得不变得稳重起来,毕竟掌管如此庞大的一个家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南宫义和自小在山庄寄居的吴情青梅竹马,后来结成连理,在外人看来,似乎理所当然,但其实两人儿时对彼此都只有纯真的兄妹之情,不过在南宫义十四岁那一年,一次出游染了天花绝症,被送到庄外远处隔离了起来,与世隔绝地养了两年,才总算战胜了病魔,重新回到山庄。这两年正是少男少女成长最快速的年纪,南宫义突然发现吴情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流著鼻涕发脾气的邋遢妹妹,而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两人重新相识相处,渐渐才得以两情相悦,结为夫妻。

  当了庄主以后,他很欣慰妻子吴情可以无视庄主夫人的头衔,继续坚持本心,至情至性地活著。多年以来,有不少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可以放心交由吴情去做,比如前几天去长生门营救铁无咎便是一件。吴情体谅丈夫的难处,也从无埋怨。不过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南宫义怒髮衝冠,忍不住拔剑一挥,把案台劈成两半,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天以前,南宫真冒著细雨,孤身一人,哭著回了娘家。她把自己关在房裡,一言不发,南宫山庄上下虽觉奇怪,但也以为只是夫妻俩口角的小事。直到雨停后的第二天,才有长生门的人送来三件事物:一封信函,两具尸首。尸首是露晨和雨夕,信函是风长声亲笔所写。南宫义打开一看,却竟然是一纸休书!他拿著信闯入南宫真房中,一轮责问之下,南宫真才终于哭著把事情说了出来。

  南宫义听后勃然大怒,这已不是风长声的私德问题,和两个婢女的性命那麽简单,而是对南宫山庄的践踏和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吴情一生最恨的便是这种寡情薄倖的男人,她立刻提起长剑,怒道:『我马上召集山庄好手,一起杀去长生门,把这姓风的千刀万剐!』

  『不!』南宫义狠狠说道:『这一次,本座必须亲自出马!』

  犹如古代君王烽火召诸侯,南宫义登高一呼,把山庄各族长召集过来,把情况说了,立时便有许多人义愤填膺,自告奋勇。南宫义点了五六十人,都是自幼练剑,武功高强的精英好手。南宫义虽然愤怒,但却也并没有想把南宫山庄拖入一场战争,只要能迫使风长声认错服软,其馀的都可以商量调解。对此,吴情摇头道:『风长声此次敢如此挑衅,必已铁了心与南宫山庄为敌,要他服软,只怕是缘木求鱼。』

  大伙做好准备,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大军气势汹汹杀向长生门。南宫山庄距离长生门只有二三十里路,一行人只走了小半天,便已抵达。不过今天的长生门却有点诡异。在长生门新院的南大门前,平日车水马龙,今天却居然连一个长生门人都看不到。吴情拉著南宫义道:『小心有诈。』南宫义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说道:『总不成来到此处,却畏缩不前?我们兵强马壮,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于是一行人进了院子,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直走到空荡荡的练武场中央时,才突然听到一阵如雷嘶喝之声,四面八方不知从何处冒出了数百名长生门弟子,黑压压地团团把练武场围了个水洩不通。南宫义虽然大惊,却临危不乱,大声喝道:『南宫家人,听我号令!敌人早有埋伏,不要轻举妄动,全神戒备!』他喊话灌入了内力,声音洪亮清晰,虽一人之声,却足以压过对方数百人的呼喝,南宫山庄的人听了,精神一振,都没有引起慌乱。

  长生门弟子中一人排众而出,趾高气扬,却是柯成惺。他双手一举,全场迅速安静了下来。他上前两步,脸上似笑非笑,拱手朗声道:『南宫山庄各位好汉大驾光临,蔽门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南宫义哼了一声,冷冷道:『后生小辈,不足与言!叫你师父风长声出来!』

  柯成惺道:『抱歉,家师正在午睡。他老人家神机妙算,早已料到今天有贵客莅临,临睡前吩咐在下好生招待。庄主想见家师,还请先过在下这一关。』

  南宫义怒道:『风长声,小人也!他色迷心窍,遗弃糟糠,寡情薄倖,始乱终弃,背信弃义,恩将仇报,欺我南宫山庄太甚!想当年如非我家南宫真委身下嫁,又得我南宫山庄倾力相助,武林中又岂有长生门立足之地?连长生门起家的澐阳老院,也是我南宫山庄所赠!如此厚颜无耻,无情无义之人,我正道武林岂容得下他?我南宫山庄今日兴师问罪,目标只是风长声一人,与尔等无关!念尔等平日在江湖上,行事尚算没有违背侠义之道,今日劝尔等,择善而从,勿要再被风长声这厮迷惑,枉自丢了性命,速速退下,叫风长声出来对质!』

  这一番话说得正义凌然,条理分明,似乎打动了不少长生门弟子。柯成惺见状,急忙朗声道:『庄主此言差矣!南宫真不守妇道,嫉妒、无子,已犯七出,家师正是念在与南宫山庄的恩情,才容忍了许多年,如今是她弃夫家于不顾在先,家师不得已才休妻在后,庄主却说成是家师唾弃糟糠,根本是颠倒黑白,罔顾事实!我长生门自开创以来,上上下下齐心合力,凭自身实力赢得了江湖上各路好汉的尊重,如今更已在实际上统领江湖。家师虽贵为盟主,对南宫山庄依旧毕恭毕敬,尽力恭顺,这是念在昔日恩情,但已是仁至义尽!反观南宫山庄,多年来舔为正道泰斗,其实无所作为,却时时自持尊贵,践踏江湖人士!如今既嫉妒我长生门之成就,更害怕我长生门取你正道泰斗之位而代之,竟然藉故生事,揪众到此撒野,亡我之心不死!南宫义,今日是你犯我在先,我长生门人,行义修仁,不想打,却不怕打,打,则必胜!弟兄们,上!』

  长生门数百弟子,被这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士气大振,早已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一听号令,马上嘶喝著向前衝,一时间犹如千军万马,鼓角齐鸣,喝声如雷,地动山摇!

  南宫义迅速作出了反应,他大声下达了命令,让南宫山庄的人内外围成了两个圈,外圈御敌,内圈策应,他自己则不出战,留在圈内正中,指挥策应。如此长生门人数虽四五倍于南宫山庄,但却无法做到人人以四敌一的局面。若论单打独斗,南宫山庄的五六十人武功皆在长生门弟子之上,如此一来,成功衝到阵前的长生门人,都在几个回合之内,或死或伤,败下阵来,然后后面的长生门人才再补上。南宫义又发出号令,如果外圈的人体力不支,甚至失利受伤,则马上退下,内圈迅速补上。一开始,还有几个长生门人,特别英勇,一跃跳进了战圈之内,但甫一落地,却发现落入了内圈的包围之中,更别论还有南宫义居中策应,不消片刻,便被打得远远飞出阵外。

  另一边,吴情眼见战局稳定,圈阵牢不可破,于是点了两名武功高强的人,一起跳出圈阵,在阵外游走,三把剑杀敌如同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扰的长生门人军心大乱。柯成惺见状,大喝一声,亲自跳入人群中,一起围攻吴情三人。若论武功,吴情丝毫不把这个后生小辈放在眼裡,但此刻他俨然是敌军统帅,如若拿下,或可迫使对方停手,于是心中暗喜:『来得正好!』便把剑招集中在他身上。柯成惺接了数招,知道不是敌手,心中暗叫不好,刚想退下,突然一阵口哨声响起,却是我方收兵的信号,他心中一惊,知道是师父来了,于是趁势往外一跳,身影消失了在人群之中。吴情正要追赶,却听见南宫义呼叫,于是只好回到阵中。南宫义见敌方退下,也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原来风长声一直在暗中观察著战局,眼见局势如此下去,纵然杀敌一千,也难免自损八百,于是鸣金收兵。不过这不能算是出师不利,因为这个结果其实早在意料之中。既然明知佔不到便宜,为何还要开打,让门下弟子白白牺牲?只因南宫山庄名头太响,声名太好,于是他用一纸休书,激怒对方,把人带到长生门来,让长生门弟子不得不应敌,只有挑唆双方先打起来,待会自己出手收拾南宫山庄才能得到一众弟子的支持。眼下双方各有死伤,死仇已结,也该轮到他风长声出场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身旁的李瑶轻轻挽住他手臂,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入战场。

  南宫山庄的人看见风长声竟然带著李瑶出来,都是怒不可遏。李瑶居然还大方地曲身行礼,微笑说道:『小女子李瑶,见过南宫山庄庄主,庄主夫人,还有各位好汉。』吴情暴跳如雷,怒斥道:『狐狸精!厚颜无耻!你身上无论穿了多麽华贵的衣裳,也掩盖不住一身浓浓的婊子气味,臭气熏天,叫人作呕!风长声,你把这麽一个臭婊子狐狸精带在身边,也不怕天下武林中人耻笑?』

  风长声忍住怒气,哈哈笑道:『南宫庄主把你带在身边多年,尚且不觉羞耻,风某的夫人李瑶端庄贤惠,既不呱噪不休,更不口出秽言,风某何耻之有?』

  吴情气得涨红了脸,正要回话,南宫义把她按下,朗声道:『够了!风长声,我南宫山庄今日前来,不是为了与你逞口舌之快!我且问你,你贪狐媚之色,休糟糠之妻,忘知遇之恩,负赠宅之义,杀我南宫婢女,欺我南宫太甚!这些事,你认不认罪?』

  风长声笑道:『这些事,适才劣徒成惺已然说明,你我各执一词,再说也是徒然,是非对错,就任由天下人评断。可是,今日你带人到我长生门来,寻衅滋事,杀我门下弟子,却是事实!今日即便风某愿意放过你们,还得问过我长生门数百弟子,愿不愿意?』话音刚落,所有长生门弟子皆齐声喊道:『不愿意!』声音整齐划一,响彻云霄,风长声很满意,继续说道:『南宫义!我且问你,今日这一仗再打下去,你觉得胜败如何?』

  南宫义默默地看了四周一眼,虽然眼下我方圈阵暂时立于不败之地,但也已有小半人员负伤,长久下去,对方人数众多,我方难免杀得精疲力尽,何况风长声还没出手,他若加入战圈,不难把圈阵击破,到时我方便将一溃千里。于是他答道:『两败俱伤。』

  风长声笑道:『庄主说话太客气,风某认为,我长生门将死伤过半,元气大伤,但你南宫山庄却必将全军覆没!上天有好生之德,风某不愿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于是眼下给你一个机会,今日之事,无需其他人插手,只由你我二人来解决,单打独斗,公平公正!』

  此话正合了南宫义之意,他不加思索,立即说道:『我若胜了,你长生门不但不可再伤我方一人,而且你风长声,更得为犯下的恶行向天下谢罪,再把这狐狸精李瑶杀了!』

  风长声成竹在胸,接著道:『好!你若败了,风某也不取尔等性命,不过从此你南宫山庄须得奉我长生门为尊,奉我风长声为盟主,你可答应?』

  此言一出,南宫山庄的人一片哗然,骂声四起,吴情说道:『风长声,你痴心妄想!』不过南宫义却突然朗声说道:『好!我答应了!』众人闻言,一片愕然,但此时再要劝阻,无异于对庄主没有信心,于是只好希望庄主是胜券在握,有必胜之心。

  当下众人缓缓退开,让出练武场正中空地,风长声率先上前站定,气定神閒。南宫义缓缓从背上取下长剑,拔剑出鞘,现场顿时感到一股寒意,正是惊鸣宝剑。他虚使了一个剑花,长吸了一口气,走到风长声身前两丈处站定,两强对峙,气氛压得其馀数百人鸦雀无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风长声冷冷问道:『南宫义,你有几成胜算?』

  南宫义答道:『我只有三成,但惊鸣剑也有三成,总的来说,胜算还是比你高。』

  风长声冷笑道:『你没有高估自己,但是却小觑了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对我的武功所知甚少,但我对你南宫剑法却瞭如指掌,这一战,我有十成把握!』

  南宫义闻言微微一惊,但事已至此已别无他法,他不敢大意,举剑摆了个防御起手式『重门深锁』,说道:『多言无益,请出招!』把先机让给对方却不是他轻敌,而是因为南宫剑法是一套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的武功。一套武功的破绽,往往就出现在攻击的招数。南宫剑法讲究的,就是先把自己防守得滴水不漏,等待对手露出破绽,一击必杀。

  风长声上一次对战花寻枫和吕凌,在弟子面前丢了脸面,已决心在这一次全部挽回。他不再客气,不再留手,猛喝一声,全身运起了真气,一股强大气流竟无风自动,围绕著他旋转了起来。带著这强大的气场,他闪电般疾衝向前,两人便打了起来。

  风长声的内功修为胜过对方许多,但南宫山庄家传的内功心法也不是凡品,加上南宫义出身武林世家,自幼便开始修习,比半途出师的风长声又多了几年火候,只要避开与风长声对掌,倒不至于立刻败阵。他严守剑诀,做好防守,不急抢攻,正如他所言,绵密的剑法加上惊鸣剑的锋利,威力倍增,风长声纵然可以内功护体,但自知火候不足,也不敢与剑锋之利硬碰,一时间两人战成平手,难分胜负。

  打了五十多个回合,风长声似乎逐渐急躁,出手越来越快,因为对方从不攻击,他也渐渐懒得防守,招招出尽全力进攻。南宫义见对方卖出破绽,起初还不敢抢攻,唯恐有诈,但渐渐发现对方呼吸急促,表情狰狞,认为时机已到,看准了破绽,突然大喝一声『著!』一剑刺出,快如闪电,不料他快,风长声却更快,就在出剑的一刹那,破绽却不见了!原来风长声处心积虑,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皆是诱敌之策,等的就是南宫义这一剑!他对南宫剑法瞭如指掌,南宫义手臂一动,他心裡已有破敌之策,当下身形一闪,双掌齐推,全力一击!南宫义大惊失色,避无可避,只好举臂一挡,只听『咔嚓』一声闷响,手臂剧痛,尺骨竟已折裂,但对方的力道连绵不绝,继续排山倒海而来,只觉天旋地转,五内翻腾,连续退了五步,随著一声惨叫,一口鲜血便夺喉而出。

  吴情和其他南宫山庄的人见状大惊,一拥而上扶住了南宫义,只见他脸色惨白,已然受了极重内伤。风长声的全力一击用上了十成功力,毫不留情,若非南宫义及时以手臂挡下,只怕已然一命呜呼。

  胜负已分,风长声哈哈大笑,也不追击,负手问道:『南宫义!你服不服?』

  吴情喝道:『不服!』南宫义却伸手把她拉住,摇了摇头。他挣脱了众人,摇摇晃晃地走前两步,突然『噗通』一声,双膝下跪,垂头道:『南宫义输了!』

  风长声得势不饶人,追问道:『输了便又如何?』

  南宫义咬牙切齿,撕心裂肺喊道:『从此以长生门为尊,听凭风盟主差遣,不敢有违!』

  风长声狂笑不已,喊道:『从此你南宫山庄,便是我长生门之附庸!我长生门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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