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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3. 神功梦碎

剑打梨花 巴月老人 3761 2024-11-11 16:36

  却说那粱上君,此时的确就在五里林精舍之中。他到此不过七日,觉得此处幽静偏僻,平日绝无人烟,于是就住下,终日足不出户,废寝忘食,鑽研万寿宝典。此时他也正聚精会神地沉浸在万寿宝典内的武功之中,丝毫没有发觉精舍外已被武林中人重重包围。

  精舍外,一个年约五、六岁的男孩在灶头前炊食。他个子矮小,得在灶头前放一凳子,才能够上灶头。他一会爬上凳子,一会又下来拨火,年纪虽小,却甚是懂事。此子是粱上君儿子,名叫梁人凤。孩子的妈早死,粱上君偷得宝典之后,只得带上了他,到此暂居。他除了给两父子做饭,平日裡便待在屋内,听著父亲喃喃念著万寿宝典的字句。

  此时谭月吟与众人悄悄围上,发现四周草木颤动,显然除了自己这些人以外,还有不少其他人也同时来到。众人正盘算著如何先下手为强,又要防著别人黄雀在后,突然一个老和尚大大方方,不徐不急地走到精舍门口,合十诵道:『阿弥陀佛。』

  这老和尚眉须皆白,身穿哑黄僧袍,貌不惊人,彷彿就是一个叩门化缘的和尚。但他一开口,声音饱满雄厚,虽只是轻轻吟诵,却扎扎实实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彷彿他就在你耳边低语,正是少林绝技『狮子吼』神功。众人大惊,皆已知此人身份,当下更是不敢妄动。铁见南在谭月吟耳边低声惊呼:『少林方丈渡相神僧!』

  少林寺向来是武林泰山北斗,但一直极少插手江湖中事,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惊动了少林方丈。

  屋内粱上君听了这一声佛号,是惊得魂飞魄散,知道自己行踪败漏,于是想也不想地从窗口窜飞而出,想要凭著过人的轻功逃离此地。他身在半空,『咻』地一声,射出了一条细长绳索,卷上了远处竹干,身子随著绳索疾飞而去,正是他的绝技『凌霄飞渡』。他自信只要过了这一段,赶上了速度,世上就再也无人能够追得上他。电光火石之间,眼见就要被他溜去,只听一声呼喝:『正等著你!』一条人影从林中倏出,速度虽不及粱上君快,但所佔位置、时机、方向,却拿捏的丝毫不错,彷彿就在等著粱上君朝自己衝过来。他不追人却衝著绳索而去,然后剑光一闪,绳索应声而断,梁上君也恰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前。

  众人这时才看清,此人身穿道袍,蓄一把乌黑美髯,两眼炯炯有神,正是太乙观住持元阳子道长。那梁上君所用的绳索乃是一件宝物,以钢丝加上天山黑蚕丝织就而成,既柔且韧,若非是元阳子超凡的功力,寻常刀剑万难一斩而断。当下元阳子伸手轻轻一拿,便夺过了粱上君怀裡的万寿宝典。他沉声到:『粱上君,你平日里虽然干不少偷鸡摸狗的事,但总算不曾害人性命,亦不曾採花窃香,罪不至死。此书留在你身上,迟早害你性命。贫道望你及早醒悟,带著你儿子赶紧离开吧。』

  粱上君老羞成怒骂道:『呸!你仗著武功高强,强抢我的宝典,还说风凉话?』这时最狂暴的东北虎胡吼天也忍不住现身喝道:『对!这万寿宝典也不是你家太乙观的东西,凭甚麽就让你拿走?』众人见有人带了个头,皆纷纷现身喝责。谭月吟一看,来的人还真不少,除了之前见过的,还有金龙帮、丐帮、点苍派、崆峒派、以及不下数十个不认识的人。其中渡相竟然是独自前来,没带一个少林弟子,太乙观除了元阳子,就只来了三个弟子,其中一人正是无剑四友中的张仲人。他也看见了谭月吟等三人,遥遥点头示意。小小竹林中一块空地,瞬时聚集了上百位江湖人士。粱上君一看这阵势,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说不出话来。

  当下元阳子并不答话,缓缓走到渡相身旁,恭敬地把书交了给渡相,然后转过头来说道:『贫道无意染指万寿宝典。实不相瞒,万寿老人也曾造访太乙观和少林寺,我俩皆力荐万前辈到孤山走走,不想却因此而害了无剑剑客吴二公子。』

  众人一阵哗然,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段隐情。也有人讚歎两人不为绝世秘笈所动,不愧为当世武林泰山北斗。元阳子接著道:『我俩此次前来,就是不想再有人因为此书而丧命,给万寿老人再添罪孽。』

  这时有人忍不住问道:『那两位前辈是准备如何处置万寿宝典?』

  元阳子望了渡相一眼,渡相由始至终都把书捧在双手之上,以示自己绝无私藏之意,这时他说道:『阿弥陀佛,惭愧惭愧,老衲和道长商议多时,始终想不到万全的方法。此书太乙观和少林寺不敢私留,如何处置,还请各位英雄一起商议出一个妥善之法,勿使再有明偷暗抢,谋书害命之事。』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要想这麽一个让人人服气,公平公正,又无人伤亡的方法,可真不容易。不过很快胡吼天又忍不住了,大声道:『有甚麽可想的?千百年来都是这个规矩,比武!胜了拿走,败了就滚!』

  众人失声而笑,话糙理不糙,不少人纷纷赞成。这时张仲人排众而出,说道:『在下太乙观张仲人,请各位听我一言。此书原主乃是万寿老人,老人把书託付吴二公子,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吴二公子如若还在,便该把书交还吴二公子。现如今吴二公子下落不明,便该把书交还给其家属,其妻尚小倩,以及其女吴情,这是天公地道的。』

  丐帮帮主,名叫麻布衣,大声笑道:『笑话笑话,那吴情才满周岁,把这绝世神功交给一对娘们妇孺,不妥不妥!』另一边,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你们无剑四友与尚小倩素有交情,是否盘算著以后再从她手中骗过秘笈?』众人一看,原来是『鬼判官』李不才。

  谭月吟听了此言,大怒说道:『我们四人坦坦荡荡,你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依我说,此事也简单,咱们该按吴二公子的意思来办。我们四人与二公子相交不浅,依我对二公子的了解,他此时若在,一定会选择,先一剑杀了那姓梁的,再一把火把书烧了!』

  众人听了一阵嘘声,张仲人补充道:『人杀不杀另议,把书烧了,确是二公子的行事作风。在下同意。』南宫谨和铁见南也附和同意。

  此时点苍派掌门冯忌贵摇头道:『不妥不妥,那岂不是毁了万寿老人毕生心血?』在场众人都是此意。

  铁见南突然大笑,道:『晚辈铁见南,倒是有一个完全之策,既能把万寿老人的武功发扬光大,也保证以后不再有人抢夺宝典,更加公平公正,保证不偏袒任何人。只是太过惊世骇俗,只怕各位无法接受。』

  这句话叫渡相和元阳子都忍不住好奇问道:『是何法子?』

  铁见南道:『把秘笈誊抄多份,不仅在场众人各得一份,还要广派天下所有江湖中人,再把原稿交给白云阁,公开展示,随意抄录,人手一份,便不会再有人争!』

  此话一出,又是惹来一片嘘声,连渡相和元阳子都觉得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不由得摇摇头,大失所望。

  有人喊道:『甭废话了,江湖之事,自然是江湖办法,比武决胜负吧!』众人一阵躁动,都说要比武决胜负。渡相和元阳子见大势所趋,只好同意。当下元阳子宣布:『徇众所求,各位单打独斗,比武决胜负,由渡相神僧和贫道作裁判,胜者得万寿宝典,其馀人士,皆不得再争夺。比武输赢,以后也不得寻衅报仇。如有违背,武林人士群起谴责。』

  渡相补充道:『为示公允,我俩不参战。比武须得点到即止,有杀人者,以战败论。』

  那阴阳怪气的李不才问道:『在场高手如云,如此打下来,获胜者岂非面对车轮战,要打到筋疲力尽?』

  元阳子点头道:『言之有理。立下规矩,如若连胜三场,当休战一个时辰。』

  谭月吟一心想要为吴二公子夺回宝典,听了这些,低声与铁见南和南宫谨道:『我们绝无可能战胜在场那麽多高手的,如此一来,如何向二公子交代?』南宫谨听了,突然大声说道:『见南兄弟,月吟姑娘,如今场中都是前辈高人,我等后生晚辈,武功没练到家,想来是与宝典无缘的了,咱们还是到后面去观战,也好空出地来,让前辈们切磋吧。』

  渡相点点头道:『说得也有道理,还须得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贫僧以为,后辈与前辈交手,五十招内不败,算胜。道长以为如何?』

  元阳子道:『贫道以为可以。各位英雄可有异议?』场中『前辈』们即便心裡不乐意,又怎好意思当众说出来,欺负后生晚辈?再者心想,五十招之内胜不了一个晚辈,自己也真不好意思打下去,于是规矩就这麽定了。

  这时,一旁的粱上君越听越气。是的,他一直不肯离去,儿子不断拉他衣袂他也混不知觉。他只觉得万寿宝典是自己的。这些人竟然当著我的面商议著如何处置我的万寿宝典?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简直气疯了。他拔出匕首,跑到中央,指著元阳子和渡相,吼道:『万寿宝典是我的!是我!凭真本事得来的!』

  众人见他双眼通红,似入了魔一般,都是一怔。只有李不才冷冷道:『既是你偷走的,别人自然也抢得。有真本事,下场比武吧。』

  粱上君转身怒目而视,继续吼道:『我比武能胜,何须要偷?偷!就是我的真本事!万寿宝典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你们谁也抢不走!』说罢突然高举匕首,疯狂一划,自刎身亡。

  儿子梁人凤扑了出来,哀哭不已。他小小身躯不断颤抖,回过头来缓缓绕视一周,说道:『是你们逼死我爹!』众人见状,不禁黯然。渡相哀痛道:『阿弥陀佛,又一条人命。诸位英雄啊,诸法皆空,这宝典乃是不祥之物,真的还要再争吗?』

  几个天符帮喽罗出来搬走了粱上君尸体,洪通天冷冷说道:『别废话了,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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