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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4. 忘恩负义

剑打梨花 巴月老人 4641 2024-11-11 16:36

  第二天,梁人凤醒了过来,发现身处一间简陋木屋之中。他依旧全身乏力,挣扎著下了床,踉跄地走到门口,却看见一个少女正蹲在地上,忙著给一壶草药搧风拨火。少女看见梁人凤,起身喜道:『梁人凤,你醒啦?』

  花杏儿已洗去了一身淤泥,换了衣裳,不再是那个乞丐打扮。她此时已然十九岁,长得亭亭玉立,模样与当年俏丽的玉奴有几分相似,虽然是一副村姑装扮,却掩不住婀娜身姿,花容月貌。梁人凤在道观中一住二十年,除了偶尔前来上香的信众,所见皆是男子,此时见花杏儿是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不由得看得痴了。花杏儿被看得脸红低下头,梁人凤方始醒过来道:『不好意思,在下失礼了。』又问:『请问姑娘是谁?和我一同逃跑的那位姑娘在哪?』

  花杏儿眨眨眼道:『你不认得我啦?就是我扶你回来的,这是我家。』

  梁人凤惊讶道:『原来如此。姑娘莫怪,只是姑娘花容月貌,与昨天大不相同,在下这才没认出来。』

  花杏儿听了又一阵脸红,忙道:『你还没康复,快回床休息吧。』说著便扶他回屋。

  梁人凤坐在床沿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花杏儿答道:『我叫杏儿,花杏儿。』

  梁人凤道:『杏儿,杏儿。难禁三月好风光,满阶芳草绿,一片杏花香。杏儿姑娘名字好听,人也比花好看。』无独有偶,他与花晨武当年,都选了同一首词。

  花杏儿见对方三番两次赞自己好看,心下甜丝丝的,耳根都热哄哄的,但脸上却板起了脸,故作愠怒道:『你这人,伤还没好呢,就爱胡说八道的。』突然想起那壶药,又说:『我正给你煎药呢,你先休息一下吧,待会乖乖喝药。』

  ——

  梁人凤用了药,修养了两天,身体好了不少。这一天,花杏儿正在屋后给菜园浇水,梁人凤走上前,花杏儿见了道:『你又跑出来啦,身体好些了吗?』

  梁人凤作揖道:『多谢杏儿姑娘连日悉心照料,在下感觉好多了。』

  花杏儿笑道:『你别总那麽客气的,叫我杏儿就好。娘一直就是这麽叫我的。』

  梁人凤道:『好。杏儿。锄禾日当午,杏儿务农苦。有甚麽我可以帮忙的吗?』

  花杏儿笑道:『你说话文绉绉的,是个读书人?这些粗活,你干不来吧?』

  梁人凤心想,以前在太乙观,就是个打杂的小厮,干的就是粗活,但不想让花杏儿瞧不起,于是改口道:『怎麽会呢?太乙观弟子吃苦耐劳,每天都得干活。』

  花杏儿问道:『对了,你为甚麽要帮我?』

  梁人凤狠狠道:『太乙观的人,都不是好人!当、当然,除了我。』

  『你和太乙观有仇?』

  梁人凤叹道:『实不相瞒,我六岁那年,就是太乙观的元阳子带著手下,害死了我爹。之后他们假惺惺地把我接回观内。我本来想学了他们的武功,再找他们报仇,但原来他们根本没想过要教我武功,骗了我二十年。他们是骗子,是杀人凶手!那天我看见他们在欺负你,终于忍不下去了,便出手教训他们。』

  花杏儿哗道:『你这麽小就没有爹娘了?好可怜。』

  梁人凤又问:『那你又是为何去太乙观?』

  『是娘叫我去找那个住持无尘。』

  梁人凤咬牙切齿,道:『无尘!观内最坏的就是他!』又问:『那你娘现在呢?』

  花杏儿指著院子外一座新坟,幽幽道:『她几天前,病死了。』

  梁人凤道:『啊!那你现在一定很伤心吧?』

  花杏儿点点头,哭道:『娘和我两个住在这裡,相依为命。除了娘,我谁都不认识。她走了,世上就剩我一个了。』

  梁人凤道:『怎麽会呢?有我啊。杏儿要是不嫌弃,以后便让我照顾杏儿,也算报答杏儿救命之恩。』

  花杏儿破涕为笑道:『好啊,但是你现在还得靠我照顾呢,你现在最重要,还是好好养伤吧。』

  ——

  如此又过了三四天,梁人凤身体大有好转,天天缠著花杏儿说话,逗得花杏儿很是高兴。以前母亲在时,最多和她聊聊家常生计,再不然就是呆呆望著天,喃喃念著『一种相思,两处閒愁』。现在梁人凤读书多,给她讲讲故事段子,不时还兜个圈夸她美貌,花杏儿自然是乐在其中,渐渐对梁人凤暗生情愫。

  这天,花杏儿独自在前院洗菜,突然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打招呼。花杏儿一看,那人约莫四五十岁,长得文质彬彬,但神情甚是威严,双目炯炯有神。他说:『请问姑娘,有没有见过一位身穿太乙观服饰,身负重伤的少年?』

  屋内的梁人凤听了这声音,大吃一惊。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仲人。梁人凤打伤同门而逃,此事震惊太乙观上下,不过无尘子却认为,此子迟早要走,既然没伤及人命,便随他去吧,于是吩咐弟子,不要再追究。但是张仲人知道梁人凤受了伤,心系其安危,于是独自四处寻访。找了好几天,这天终于来到这裡。

  当下花杏儿也吓了一跳,口吃吃地问道:『你、你、你是甚麽人?是太乙观的人麽?』

  张仲人道:『没错。那少年身负重伤,恐需救治。姑娘如若见过,烦请告知。』

  花杏儿想起梁人凤骂太乙观的话,道:『没、没见过。你、你走吧。』

  张仲人行走江湖数十年,甚麽人没见过。他见花杏儿神情有异,心知事有蹊跷,于是笑道:『天日炎炎,热得我口乾舌燥,烦请姑娘赐一碗茶喝可否?』一边说一边径自走入屋内。花杏儿大惊,拦也拦不住。

  张仲人一进屋,便见到了梁人凤。梁人凤也不再躲,别过头『哼』了一声。

  张仲人叹道:『人凤,你这是怎麽了?』

  梁人凤忿忿道:『你和无尘的话我都听到了。他根本没想过要收我,我留在观裡已经没意思了。』

  张仲人道:『你即便要走,也不该砸物伤人。你饱读圣贤之书,怎可如此忘恩负义?』

  梁人凤怒道:『够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成天拿那些礼教条规来规范我,其实只是怕我找你们报仇而已。我乖乖听话这麽些年,却没有学到一招一式太乙观的武功,受够了!甚麽恩甚麽义?是你们逼死我爹的!』

  张仲人大为惊讶:『这些年你从没提起过你爹,我还以为你早已放下了,原来你一直……』

  梁人凤狠狠道:『是的!我从没忘记。你最好现在把我杀了,否则我迟早要回来报仇的。』

  张仲人心如绞痛:『二十年了,你留在观裡,就只是为了学武报仇?你规行矩步,原是卧薪尝胆?太乙观养你教你,我也待你如己出,你就全无感恩之心?』

  梁人凤听了,心裡也有一丝愧疚。若要说太乙观裡有一人他恨得最少的,那便是张仲人了。这些年张仲人对他确是关怀备至,循循教诲,说『视如己出』也不为过。他于是下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张伯伯对我有养育之恩,却也有杀父之仇。磕过头,便算扯平,从此再无瓜葛。』

  张仲人仰天长叹,道:『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今后,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开,不料造化弄人,他一瞥眼间,却看见梁人凤行囊之中,一本书露出一角,现出了两个字。他心下一惊,取出一看,赫然竟是『万寿宝典』四个字!

  梁人凤本来说『再无瓜葛』,是真心诚意。但见张仲人发现了自己的万寿残本,心立时凉了半截,想起了当年父亲事机不密,招来群雄围剿的后果,父亲临终时发疯的恐怖模样一幕幕涌上心头,刹那间把心一横,便起了杀心,绝对不能让他活著出去!他迅速拿起长剑,狠狠刺向张仲人!

  但张仲人此时的武功,比梁人凤不知高了多少倍,岂能让他得手?只见他出手一弹,长剑立时应声而断。张仲人再伸手一抓,扣住了梁人凤咽喉,怒道:『这书从何而来?』

  梁人凤痛苦笑道:『自然是我凭记忆默写出来的。你以为我真的喜欢跟你学那些四书五经?我只是要学认字默写秘笈而已!』

  张仲人对梁人凤是彻底绝望,又惊又怒:『你为了一本秘笈,竟要杀我灭口?』

  梁人凤怒道:『你们当年逼死我爹,为的又岂非一样!』

  话没说完,张仲人突然一声闷哼,口角鲜血溢出。原来花杏儿见张仲人动手,为救梁人凤,竟然拿了一把菜刀,砍在张仲人背上。张仲人盛怒之下,全无提防,竟然中刀。他手一鬆,梁人凤见机不可失,举起半截断剑,往前一刺,直入心房,穿胸而过,张仲人当场身亡。

  这一幕把花杏儿吓傻了。她跌坐在角落,曲卷成一团,瑟瑟发抖。梁人凤没有管她,却急急地把万寿残本收好,再把张仲人的尸体拉到后院。他搜了一下张仲人的身体,有几十两银票,他大喜收入怀中,然后又解下了张仲人腰上长剑,心裡害怕张仲人死不透彻,又补上了两剑,然后再挖了个坑,草草把尸体埋下,怕人发现,当然不敢立碑。他对著一座土丘喃喃道:『张伯伯,我本不想杀你,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看见那秘笈。既然看见了,就怪不得我下杀手了。』

  走回屋内,花杏儿还在发抖。他这时才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安慰。花杏儿发著抖问道:『他、他、他死了吗?我杀人了吗?』梁人凤乘机把花杏儿一拥入怀,柔声道:『是的。他死了。他是坏人。你是为了救我才杀他的,你没有错。我很感谢你。你对我太好了。』花杏儿道:『他是坏人?我杀的是坏人?是真的吗?』梁人凤道:『当然是真的。我说过,太乙观都不是好人。现在,太乙观的人可能还在找我,我们必须要离开了。』花杏儿一惊:『离、离开?可是,这是我的家啊。』梁人凤道:『我必须要走,我当然也要带杏儿一起走,我说过要照顾你的,是不是?杏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花杏儿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躺在梁人凤怀中了。她一阵娇羞,又觉得他胸膛又坚实又温暖,心裡甜丝丝的,问道:『你……真的会和我在一起,照顾我?』梁人凤道:『当然是真的,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花杏儿答不出口,只是红著脸点点头。梁人凤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花杏儿只觉得,有生以来,这一刻是最幸福的了。

  当下梁人凤叫花杏儿收拾好衣服细软,自己再把地上血迹清洗乾淨。等到太阳西下,他说:『白天太招摇,我们等天黑就上路。』花杏儿迟疑道:『我们还会再回来吗?我……我娘还在这裡呢。』梁人凤看了心疼,便道:『傻姑娘,等这事过去了,我们当然可以再回来的。你呀,把门锁好了,别让贼人摸进来了。』花杏儿这才高兴起来。她又问:『那我们要去哪呢?』梁人凤想了半天,道:『先去澐阳吧。』

  天黑后,梁人凤一手提著张仲人的剑,一手牵著花杏儿,离开了这齐云山脚。他们怕遇上太乙观的人,小心翼翼,只走小路,一路南下,来到黄河边上正好天亮。梁人凤到附近镇上银号兑换了银票,有银子在手,万事好办。饱餐一顿,再到黄河边上的横沟口码头包了船隻,往西去澐阳。这条路正好是当年花杏儿随母亲去太乙观的路,这时往回走,事过境迁,花杏儿心裡感慨万千。在船上,梁人凤拉著花杏儿躲在船舱裡卿卿我我,情话绵绵,但船家就在外面,梁人凤也不敢做甚麽出格的事。

  船在澐阳城靠岸时,天已入黑。两人上岸后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梁人凤独自在房裡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心痒难搔,按奈不住,起身偷偷摸到花杏儿房中,爬上了床,抱住了花杏儿。花杏儿本来试图挣扎,但几日下来她对梁人凤已是情根深重,终究还是耐不住他的绵绵情话,山盟海誓,于是便从了他。那一晚楚雨巫云,不必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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