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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为何

华胥剑 老马快快跑 11265 2024-11-11 16:38

  王鼎一边笑一边往回走。

  他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低着头。

  甚至连首座的韩林儿都低下了头,屁股只敢沾着一点,好像只要王鼎开口他便马上就拱手让座。

  可是王鼎却没理会瑟瑟发抖的小明王,而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现在,你们还要什么要争论的?”

  所有人都闭口不语,可是头却像拨浪鼓一样拼命摇着。

  “我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既然大家都没有争论的,那么就听我说说我的想法。”

  尽管所有人心里都将王鼎骂了个遍,可却都表现出洗耳倾听的样子。

  王鼎见状十分满意,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在座所有人都需统计兵马,交出虎符,听明王统一调度。”

  此语一出,那些没兵没马的江湖中人还好说,可手握军权之人却是人人心中愤怒不已,可都不敢将心中愤怒表现出来。

  大家都在等一个像项星河一样的出头鸟来反对王鼎,可没人敢,眼见王鼎脸色越来越冷,大有再大开杀戒之意,于是终于有人说到:“遵命。”

  于是所以将领都不得已“遵命”起来。

  接着王鼎又开口说道:“所有江湖门派交出门内花名册及武功心法,门中弟子并入御林军,掌门及长老加入各军。”

  于是所有人心中都将王鼎祖上骂了个遍,他怎么敢一个人就来撼动整个江湖,以前都没人敢,就算他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可众人也只能继续“遵命”,心中连忙大呼谢宁快来,或者王保保赶到也好,大不了投身元庭也比现在好。

  不过让所有人失望了,谢宁和王保保还是没有出现。

  就在王鼎说完所有条例,所有人都绝望了,这些条例无异于将所有江湖中人与众将领推入火坑。

  “各位,我这有做是为了推翻元朝,让我汉人不再说压迫,待蒙古人退出中原之日,就是各位封候拜将之日。”

  所有人还是只能“遵命”,形势比人强啊,只能回去再商讨对策。

  王鼎见所有人都很识趣,于是拍了拍手,只见几名大汉抬出一个酒坛与数只大碗。

  “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便歃血为盟共同发誓。”

  于是所有人都分得一碗酒水,王鼎割破手指将血滴入,接着举碗说道:“我王鼎今日与众位一并起誓!”

  “今日我等一并起誓言!”所有人有样学样,咬破手指滴血入酒。

  “共饮血酒,推翻元庭!”王鼎接着起誓。

  “共饮血酒,推翻元庭!”众人也跟着重复,人虽多,却显得气势不足。

  “共拜明王为帝,复我汉人山河……”

  “共拜明王为帝,复我汉人山河……”

  看着同样举碗的韩林儿,也不知道他如何拜自己,或者说是拜王鼎。

  “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众人也违心说道:“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誓言立完,众人便一饮而尽。

  “砸了吧,此碗便如那元庭,必将粉身碎骨。”说完王鼎便将碗砸下。

  所有人都将碗砸下,不过这只碗究竟像元庭还是像王鼎就不好说了。

  誓言也发了,血酒也喝了,碗也砸了,可众人却是还没回过神来,纷纷看着一地的碎片不知道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如此各位便派人回去送信,将……”

  王鼎话没说完,就见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而王鼎却是没有因此不悦,反倒是神色复杂地看向走来之人。

  “师父……”

  原来此人便是姗姗来迟的杨不易,所有人心中仿佛见到了救星,杨不易都来了,看了谢宁也快到了。

  或许此时的王鼎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杨不易弄得措手不及,是杀了,还是继续将他留在身边作为棋子,又或者是放任不管……

  于王鼎的阴沉不同,朱重八、马文生、陈友谅等人都快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就快笑了起来,不过顾忌王鼎,所有人都变现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知为何,陆高兴则是眼神有些躲闪,悄悄往后移了几步。

  这一切都被杨不易尽收眼底,此时的他对江湖不免又多了许多不屑与失望。

  接着杨不易看了看地上的“骷髅”,杨不易皱了皱眉头,说道:“师父,你这是为何……”

  这句话在杨不易心中藏了许久许久,直到今日他终于说出了口。

  他想起了萧成化,接着环顾了四周,不免苦笑起来。

  “萧成化,你又是何苦……你们都不如他。”

  众人心中不免有些惭愧,可没多久惭愧便化为愤怒。

  “杨不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侮辱我等?”

  接着整个大殿便充斥着对杨不易的辱骂。

  杨不易没想到刚才还唯唯诺诺的众人,为何一时间又变得如此有“血性”,看来自己以后真该注意自己的嘴了,一句话就能成为武林公敌。

  而骂他的人则是将自己的愧疚与对王鼎的愤怒全都转嫁给了杨不易,不敢骂王鼎还不敢骂你杨不易吗。

  何况如今的形式已经很明了了,王鼎与杨不易已经彻底决裂了,趁机骂几句又何妨。

  杨不易没管骂他之人,反倒是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的师父,接着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缓缓抽出长剑缓缓走向王鼎。

  杨不易的气质大变,不再是邻家少年一般,其气势大增直逼宗师境。

  就在众人大惊杨不易突破到宗师境之时,王鼎却看着这个曾经胆小懦弱的小徒儿大笑起来。

  “不易,你终于长大了,可你还是一样愚蠢。”

  王鼎虽然心中对于杨不易到宗师境感到惊讶,可还是下定了决心,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边去死吧,虽然有些可惜。

  “这华胥派所有人果然都是疯子,一个比一个疯。”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华胥派人才辈出,两个登峰境,两个宗师境,可是却干的都不是人事,还相互攻讦,果然都是一群疯子。

  可在杨不易眼中,他们才是疯子。

  这时朱元璋连忙大喊:“阿七,不要!”

  他想站起来拦住杨不易,可是却感觉浑身无力,这时他脸色大变。

  “酒有毒?”

  所有人纷纷色变,连忙运气内力,可却怎么都使唤不动一般。

  接着便有人接二连三有人瘫倒在地。

  张士诚也不再客气,大骂道:“王鼎你这个疯子,你究竟如何,你就不怕全天下人叱骂吗?你们华胥派都是疯子,疯子!”

  而刚才咒骂过杨不易的人,此时纷纷用期盼的眼光看向杨不易,甚至有人向杨不易开口求救。

  杨不易突然很想笑,这些人都怎么了,刚才还在骂自己,现在居然求自己。

  接着他便笑出了声,而王鼎也笑出了声。

  “疯了,疯了,他们华胥派都疯了。”

  不过杨不易笑着笑着却是双眼通红,流出清泪。

  而王鼎也是笑着笑着便脸色狰狞起来。

  “师父,你究竟为了什么?”

  王鼎也不急着赶尽杀绝,看着杨不易反倒像找到了倾听对象。

  “为了什么?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苦啊。

  为什么从小到大谢宁就比我受师尊喜爱,明明我才是师兄,明明我比那个纨绔子弟更适合做掌门。

  为什么谢宁如此玩世不恭如此懒惰,却始终比我快一步。

  为什么杨启兴能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比我更有威望。

  为什么筱静明明是我妻子,却胳膊往外拐。

  为什么我隐忍二十多年却还是比不过他们。

  你为什么不去问他们,却来问我问什么?

  难道我就不能做天下共主,带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吗?”

  “原来如此……”

  这时殿外又缓缓走进几人,分别是王保保、秦惠与杨不凡。

  “师兄?”看着与王保保在一起的杨不凡,杨不易有些诧异。

  杨不凡看了看秦惠,接着对杨不易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王鼎依旧坐在原位,笑道:“我的好徒儿,你终于来了。”

  杨不凡却是依旧面无表情,缓缓说道:“你不该杀我父亲。”

  王保保看着项星河的尸体,说道:“不杀他就到不了宗师境。”

  所有人疑惑地看向王保保,可王保保却是看着王鼎,等他自己出面解释。

  王鼎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没错,不杀他我恐怕难以突破宗师境。不过这都是王保保的功劳,你问问他便知道了。”

  秦惠却突然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鼎也不打哑谜,开口说道:“他当年给我的《奇门玄策》虽是被人多次更改,可终究有用处,那便是吸人内力为己用,不过……”

  “我明白了,你当日引走谢宁,又让林风牵制我,然后借用‘魔功’吸干杨启兴,接着匆匆将他的尸体烧成骨灰便要去假装去追谢宁。

  一来不想让我看见杨启兴尸首,二来,玄策终究是错的,你因此受了重伤便要匆匆离去。

  难怪你要退隐这么多年,原来是伤势未曾好转,不过你却是了不得,终究还是让你成功了。”

  王保保缓缓道来,众人终于醒悟过来。

  王鼎没有反驳,接着说道:“可惜我只能到这一步,未能再进一步。”

  “还能再进一步?”王保保讥笑了一声。

  “我将繁星决交给了不凡,其中就有一些玄策功法,可惜他却能忍住不去修炼。

  虽然未曾修炼过此功法的人也可以吸取其内力,可终究效果还是差了许多,不得已我只能将他交给阿三阿四,所以效果却是差了些。。”

  杨不凡终于想起当日的王鼎交给自己的繁星决,他虽然知道只要能修炼成功,也能像王鼎一样吸人内力为己用,可他却隐隐觉得不对,就忍住未曾修炼。

  也幸好如此,不然待自己修炼有成,怕是早就是王鼎的瓮中之鳖。

  “现在想来,应该给不易才对啊,如此听话好用。我也没想到他能到达宗师境,可惜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你这次是来阻止我的?”

  王保保摇摇头,说道:“不是,你要杀光这里的人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止。

  不过你的徒儿要阻止你我就管不到了。”

  接着所有人脸色大变,王保保非但不会救人,还可能会杀自己。

  于是一些人期盼谢宁快来,而一些人则是纷纷开口说道:“王太尉,救救我等,我愿意归顺朝廷,此生用不背叛。”

  王保保没有理会,杨不易则是叹了口气说道:“还真善变啊,看来江湖也就那回事……”

  王保保也讥笑道:“就是这样一群小人,妄图推翻我大元,可笑。”

  “所以我便将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也没指望他们能造福百姓。”王鼎也对众人多加羞辱。

  “这便是你要下毒的原因?只下些软骨散,为何不直接毒死。”

  “因为有的人可以死,有的人没必要死。”

  “那你就让可以死的去死,我来将没必要死的弄死,如何?”

  王鼎没有回话,而是黑雾又渐渐笼罩周身,而王保保也是提起内力死死盯住王鼎。

  两人谁也没有动手,在场的所有人心都提到了脖子眼,有些甚至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还不动手?”王保保突然来了一句。

  就当众人以为秦惠或是杨不凡会动手时,陆高兴却突然战了起来,抽出长剑便要刺向朱元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文生闪身挡住长剑,长剑就这样刺入马文生胸口。

  所有人被这一幕惊呆了。

  陆高兴也惊住了,连插入马文生体内的剑也不管了,连连后退。

  马文生用手捂住胸口,却怎么也止不住鲜血,连带着整个手掌都被长剑划破。

  “为什么?”他绝望地看向陆高兴。

  接着马文生双目流出血泪,看向杨不易。

  “我好痛,救救我……救救我……”

  杨不易连忙跑过去,拼命向马文生输送真气,可长剑穿透马文生心口……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天下百姓何其苦……

  救救我……救救他们……”

  渐渐马文生双目以没了神采,呼吸也停止了。

  他很痛,痛的或许不是身体而是内心。

  这个世道难道就这样,百姓永远都在受苦,他却无能为力。

  他自己又何尝没有受苦受难,被人耻笑一辈子,好不容易就要施展才华,却又见识了所谓“江湖道义”,所谓“复我汉人山河”。

  这江湖大会让他看清了所谓的“替天行道”的“仁义之士”们又是如何的丑陋,在他眼中或许只有朱元璋能稍微好那么一些,却好得有限。

  “他长得丑,却没有你们的心丑……”杨不易缓缓合上马文生的眼睛,“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高兴突然有些癫狂,咆哮道:“为何?

  为什么你可以是名门子弟可以万众瞩目,而我只能是市井小民?

  为什么我当上千夫长之后还要随你四处奔波?

  为什么我最后只能是一个伍长,而这些蠢货却稳坐高台?

  为什么你能在这样耀武扬威,难道就不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师父好师叔吗?

  可是你为什么现在又要出现在这里?

  凭什么我就不能高高在上……”

  杨不易静静地听着陆高兴的抱怨,可是杨不易越是平静,陆高兴却越发癫狂。

  终于他抽出马文生胸口长剑就要一剑劈向杨不易,而杨不易却是迟迟未动,他早就对这个世界不保任何希望了,死在这里又何妨。

  可是剑还未劈下,另一把剑却刺入陆高兴胸口。

  陆高兴艰难地看向陆沉:“师兄,你又为什么?我明明早就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还将解药给你……”

  陆沉此时脸色铁青,却一言不发,他缓缓抽出长剑。

  此时的陆沉宛如没心没肺的石头人,对这个从小朝夕相处的弟弟的生死好像毫不关心一般。

  而杨不易对于陆沉的所作所为也麻木了,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或光明或阴暗,他们总能对自己的行为说出自己的理解。

  而杨不易此时也不想去听陆沉的解释,也懒得去听。

  陆沉缓缓倒下,脸上也挂满了泪水:“师兄、杨大哥,我没想过杀秀才,我没想过……

  杨大哥,我只想告诉你,我也不差……

  你们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

  没有理会瘫坐在地的杨不易与死去的陆高兴、马文生,陆沉逃出一瓶丹药,接着取出一颗,对朱元璋说道:“卑职既然做到亲兵卫副统领,就定会负责主公安危,这是解药,请主公服下。”

  朱元璋盯着陆沉看了许久,终是缓缓说道:“喂来。”

  当朱元璋吃下解药,也不顾旁人祈求,而是静待事态发展。

  终于看完了这一处闹剧,王鼎说道:“朱元璋,念在同乡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但是你却必须效忠于我。”

  朱元璋却没有回王鼎的话,而是大喊道:“谢大侠,再不出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殿内一个角落里,缓缓站起了一个人,接着他往脸上轻轻一拉好像扯开一层皮一样,露出了谢宁那玩世不恭的脸庞。

  “玲儿这人皮面具好是好,就是戴着难受,太粘了。大家好啊,这次又是一锅端啊,还真惨。”

  或许是看见瘫坐在地早就麻木的杨不易,谢宁也收起笑容,说道:“这么说,你们两人已经合起伙来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保保摇了摇头说道:“无法就是我们都想杀死这里的所有人,不过被我发现了而已,不过我没揭穿罢了。”

  谢宁指着陆沉问道:“这几人没中毒是因为你提前给得解药?”

  王保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不过没想到他们如此不堪重用。”

  陆沉听了这话凑了凑眉,却是没有开口。

  他清楚现在自己的立场与地位,自从杀死自己的师弟,他就知道他只能一辈子做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只能听命于朱元璋。

  而朱元璋也能懂得如何利用自己,不过他不在乎,只有朱元璋在一天就有他在,他的生死荣华富贵早就跟朱元璋捆绑在了一起。

  所以他也懒得去和其他人说什么或者解释什么。

  “够了!我不管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只想为夫报仇。王保保,记住我们的约定!”秦惠也对这出闹剧看得大为恼火。

  “报!”这时一名士卒突然闯进,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惊呆了,可终究还是跪在大殿外,大声说道,“城外突然出现大量元军,请明王指示!”

  王保保笑了起来,接着一个转身跃出殿外,一掌将士卒拍死。

  王鼎却是突然大怒,周身黑雾四起,看来是准备大开杀戒了。

  而谢宁则闪人到王鼎面前,想要拦住他。

  秦惠与杨不凡也跃至王鼎身前,同时对王鼎出手了。

  瞬间整个大殿被几股强大的内力包围,在几人长剑相交之时,突然炸开了锅一般,周围数丈桌椅纷纷炸裂。

  离得最近的韩林儿也口吐鲜血昏厥了过去。

  几人几乎打穿了房顶,接着王鼎被谢宁牵着打出了房顶。

  而王保保却趁机想要冲进大殿将所有人杀死,可谢宁却从战圈脱身飞纵过去给牵制住了。

  一时间,殿外打得热火朝天,剑影重重,抢声如龙。

  本来以谢宁同时对抗两大登峰境十分艰难,可王鼎却又有杨不凡和秦惠这两大宗师牵制,所以压力小了些许。

  每当王鼎放任谢宁不管要专心对付秦惠与杨不凡时,谢宁却又总能及时出手阻挡。

  就在几人打得难舍难分时,朱元璋终于能走动,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过他结果陆沉手中解药给在场之人喂了下去。

  此时朱元璋也顾不得谁可以吃或是不吃解药了,自己一个人逃或许逃不了,只能让大家一起才有希望逃走,顺便借此让所有人欠自己一个人情。

  就在大家纷纷化解药力顺便观看这场世纪之战时,杨不易却依旧双眼无神,好像所有事情都不为自己所动。

  “师父为何如此?陆高兴为何如此?陆沉为何如此?萧成化为何如此?师兄又为何如此?

  他们或许有自己的理由吧,可是谁又给其他人一个理由?”

  杨不易怎么也想不明白,家、国、天下、荣华富贵等等,在这些人眼里究竟是什么,人命在他们眼里又是什么。

  他至今未曾亲自杀过一个人,哪怕嘴困难艰险的时候,始终抱着一颗对什么的敬畏之心。

  他一直相信只要世道好一点,那么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像萧成化想马文生一样,对这个世界温暖些。

  可是世道刚有一丝好转,却是有更多的人嘴里喊着“为国为民”,手上却做着“杀人不眨眼”的事。

  就在杨不易胡思乱想之际,王鼎的怒吼声传入了云霄:“不,不可能!”

  只见王鼎周身黑雾散去,周身血脉宛如无数虫子蠕动,突然间手上“蠕虫”炸裂,爆出无数鲜血,瞬间浑身血脉纷纷炸裂开。

  几个呼吸后,王鼎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

  可是没人回答他,直到死他的眼睛都死死盯在殿内宝座之上。

  秦惠突然笑了起来,多年的仇恨终于报了,接着她还不甘心,双剑连连劈向王鼎尸身。

  “为什么你不是死在我手上,为什么!”

  所有人对王鼎的死都大感莫名,只有少数人知道,王鼎其实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世上或许真有能吸干他人内力供自己所用的“魔功”,也会因此魔功武力大增等等,也或许会让人性情大变。

  可王鼎所练的“魔功”却是错的或者是不完善的,虽然让他一时武力大增性情大变,却因为魔功的不完善而导致内里紊乱从而走火入魔而死。

  杨不易心里也清楚,王鼎的功法无非就是萧成化当日所用秘术。

  无非就是和萧成化的秘术运转方式不同,时间长一点,后遗症慢一点出现而已。

  如果王鼎能一直不动用内力,或许还能多活一阵子,可是连连大战,让魔功的后遗症尽早的显露,从而使他走火入魔而死。

  王保保看着接近疯狂边缘的秦惠,开口说道:“我帮你了,现在轮到你遵守约定了。”

  秦惠终于拉回了神志,此时的她浑身是血,突然坐在了地上,大腿处也受了伤。

  她对着杨不凡说道:“去将他们杀净。”

  杨不凡没有理会,而是看着王鼎破碎不堪的尸身然后又看向杨不易落寞的身影,迟迟不肯动手。

  “杀光他们!只要杀死他们,那么天下就有你的一半!杀死他们,王保保就能将亳州所以降军全数交给你,你就可以借此收复他们的军队。王保保答应过我,保你登上皇位,倒是我们划江而治。”

  可是杨不凡却依旧面不改色,而是静静看着自己的母亲。

  秦惠见状,怒吼道:“你是大吴皇室后裔,难道你都忘了!大好机会摆在面前,你可以借机复辟大吴,难道你为了这些毫无相关的人就可以视我们杨家的荣耀于不顾?你要如何面对你死去的父亲与杨家的列祖列宗!”

  众人哗然,原来杨不凡会与王保保走在一起,原来杨不凡身世居然如此离奇。

  秦惠口中的大吴,便是五代十国的杨吴,如今早就被灭几百年,可居然还留有血脉。

  杨不凡被秦惠这么一刺,终于提起长剑缓缓走向大殿,而秦惠也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从始至终杨不凡一言不发,他的身体连同他的命运仿佛都被人牵着一样。

  谢宁刚要阻止却被王保保拦下,两人没有再拼打,而是互相对峙起来,秦惠在旁边也对谢宁虎视眈眈。

  大殿内所有人都惊恐不已,这华胥派怎么都是群疯子加变态,刚死了一个登峰境,又有一个宗师境要来杀自己。

  众人虽然得了解药,可还未痊愈,何况所有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宗师啊。

  突然有人看向斜坐在两句尸体旁发呆的杨不易,只有疯子才能拦住另一个疯子,只有宗师才能拦住宗师。

  可是杨不易这个疯子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纵使大殿内所有人都死了,他或许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更何况传闻中两个华胥派疯子感情极好,或许还会联起手来也说不定。

  因为他们华胥派都是疯子,谁都不敢肯定疯子能做出什么事。

  “小侄子,赶快拦住你师兄,不然你八哥就要死了。”谢宁开口了。

  殿内所有人连忙屏住呼吸。

  杨不易终于回过神来,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师兄,不杀八哥,只杀其他人,如何?”

  杨不凡点了点头,众人绝望了。

  可秦惠却是不肯,大吼道:“不管是谁,全都杀了,那朱元璋势力最大,更该死!”

  朱元璋也开口说道:“这里的人死光了,天下必会更乱,谁都不能现在死。”

  杨不凡和杨不易对视了一眼,同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此时杨不凡终于开口说话了:“师弟,父母之命不可违,你走吧。”

  看着师兄嘴角一丝细微的微笑,杨不易摇了摇头。

  于是两人同时使出了华胥剑法,杨不易还不忘对朱元璋说道:“还不走?”

  于是所有人拖着疲软的身体往殿内逃去,大殿门口时走不了,有王保保等人在,只能从“皇宫”后门逃去。

  朱元璋还不忘让陆沉背上昏迷的韩林儿。

  而杨不凡与杨不易则边打边退,杨不凡不时刺向逃命之人,杨不易也未阻拦。

  因为死掉的,都是刚才殿内骂杨不易骂得最狠的几人。

  所有人就在这样的“默契”中拼命逃跑,而王保保想追却被谢宁拦住。

  此时,城内传来了无数喧嚣声,元军终于攻破的城门纷纷涌了进来,而无数义军则纷纷跪地投降。

  终于有一支元军拦住了众人,领队之人乃是杨不易多年未见的博日格德。

  博日格德也看见了杨不易,高兴地大喊道:“杨兄弟,终于见到你了!”

  杨不凡见状收回了长剑,杨不易则是苦笑地说道:“博日兄,好久不见。”

  “杨兄弟,这些人?”

  “让他们走。”

  博日格德终于看清了形势,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当年也是杨不易护着自己逃走,自己险些丧命才有了后来之事,这些早就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博日格德早就知道。

  可如今还是杨不易,不过确实护着他的敌人要逃走。

  不放,有愧于杨不易的恩情,放,却有愧于朝廷与元帅。

  就在博日格德纠结之时,元军中却冲出几人想要拦下杨不易等人。

  杨不易轻松将来人击退,然后缓缓往前走去。

  他每走一步,后面的人就跟着往前走一步,博日格德却是往后退一步,而杨不凡走在所有人身后也出手,紧着众人。

  博日格德心一狠,挥手大军压上,自己却站到了旁边。

  杨不易则是便打边往前突去,而身后之人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却纷纷亮出了兵器与元军打斗起来。

  可是只要有谁杀死一个元兵,杨不凡就出手将那人也杀了,而元军之中有人想伤到杨不易或者杀死其他人,杨不凡也会出手。

  于是,战场就变得十分诡异。

  逃命之人只敢击退来敌,却不敢杀人,而元军也不敢胡乱出手只能连连后退。

  “疯子,一个不杀人,一个不让人杀人”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以至于很多年后只要有人提起华胥派还是一脸的害怕。

  至此,华胥派在天下人眼中就成了“疯人院”,没人敢惹,因为不知道他们疯人院还能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此事按过不提,就是现在,所有逃命之人仿佛被元兵送别般往城外送去。

  所有人纷纷出了城门,博日格德也杨不凡与杨不易也无可奈何。

  不得已,博日格德只能下令退军,杨不凡也消失不见。

  “终于逃脱了……”

  就在众人想说出几句道谢的场面话的时候,杨不易却转身往城内走去。

  “阿七,你回去干什么!”朱元璋连忙大喊。

  可是杨不易却是没有回头,他不想再见到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败类,只是挥了挥手算是回应朱元璋。

  陈友谅丝毫不管杨不易刚才救了自己等人,说道:“别管这个疯子,我们先找个地方商讨今后该如何。”

  朱元璋看了一眼陈友谅,突然冷笑一声,他是有些明白杨不易为何一声不吭地走掉,他此时也不想见到这群假仁假义之人。

  于是朱元璋便招呼陆沉背上韩林儿转身离开。

  刚才朱元璋救拿出了解药,何况杨不易也没走远,所以没人敢拦住朱元璋。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地往不同方向离去。

  而陈友谅也愤然离开,他知道,至此一别,再见的所有人都是敌人而非友军了,所以他要尽快回去安排。

  杨不易缓缓走入城内,此时亳州又一次被元军占领,战事也结束了。

  博日格德见到杨不易咬牙问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杨不易笑了笑,说道:“带人离开。”

  “还有谁没走?”

  杨不易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往“皇宫”走去。

  博日格德想将杨不易撵走,却深知打不过,一跺脚也只能跟着杨不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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