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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朱棣

明朝杂记 斗笠熊猫 6488 2024-11-11 16:38

  刘鸣听闻燕王率十万军马、李景隆率领六十万人马,共赴保定,可能在白沟河一带开战。便舍了游山玩水的心,加紧赶往保定。

  他在路上赶路不迭,竟然追上了一队人马,看起来不似军队,倒像是民间的商队,只是随身都带着兵刃。

  他飞身过去,想要找个人来问问方向,打听南军的位置。不想刚往前靠近商队的车子,便从天上飘下来一个白影,仗剑刺来。刘鸣一怔,这白影怎地如此熟悉?他往后急退一步,退出去老远。

  其实那白影剑出到一半,便已收回。她站定身子,盯着刘鸣,然后将软剑‘刷’地一下缠回腰间,又飘似的来到刘鸣身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似在说‘是我呀’。

  刘鸣明白她没有恶意,也看出她便是以前数次于危难关头出现的白衣女子。她已经没戴面纱,脸很瘦,眼睛下方的脸颊处还有一些雀斑,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很多。

  他问道:“你究竟是谁?”

  她从腰间拿出一块牙牌,上面只刻着两个字“随影”。

  刘鸣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随影眼神低垂,缓缓低下头,轻轻摇头。

  刚要再问,道路另一头疾驰过来一小队军马,为首那人正是三保!三保对着商队的人说道:“谢天谢地,昨夜粮草被烧,正发愁无米下炊,得闻你们赶来献粮,燕王立即分派我和两名黑骑前来迎接,生怕再出差错!”

  刘鸣瞅见三保,便要去找他讨个说法,他运气轻功跳将过去,飞身一跃,对着马上的三保连出两掌。三保武艺也颇为了得,躲过一掌,与刘鸣对了一掌,还还了一掌。刘鸣心里大惊,此人年纪轻轻,竟然也有这等修为?料想前不久,自己在倭寇来袭那日,打通一道三焦玄关,功力增长不少,但这三保竟似不在自己之下。他一呆,觉得自己这“伤魂”神功,好似也并没有过人之处。

  三保皱眉盯着刘鸣,思索着。随即,他跳下马来,激动地刘鸣说道:“你是刘鸣!你没有死!那日你失足落下悬崖,我与燕王都扼腕痛惜!现在你没有死,可喜可贺!真叫个——太好了!”

  刘鸣冷冷地说道:“好?好什么?!你们和燕王一起,将衣裳硬套在我身上,搞了个狸猫换太子,害的我落入山崖之下,若非机缘巧合,侥幸活命,我怕是见不到你现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三保二话不说,双手提起袍子,朝刘鸣双膝跪倒,说道:“刘兄,三保给你赔罪!此事罪责全在我一人,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们燕王,绝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燕王处事公正,礼贤下士,求贤若渴,若是刘兄这般人才,必定会委以重任!三保今日死不足惜,还望刘兄可以放下旧日的心结,助燕王靖难一臂之力!现如今,天子身旁,奸佞当道,刘兄,难道你以为,燕王不该为百姓替天行道吗?”说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洁白的额头被泥土沾染了。

  刘鸣被三保这一顿话说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自己毕竟不能真的将眼前这人一掌打死,见三保磕过三个响头后,便过去将他扶起来,心中思忖着:燕王,燕王真的会对我礼遇有佳吗?他心中对前途颇没有底,若是跑去投身南军,是否要从小兵开始做起?如若真如三保所言,有了他的引荐,燕王会对自己另眼相待吗?

  三保站起身,见刘鸣若有所思,土也不及拍掉,拉着刘鸣的双手说道:“刘兄,我为你介绍一下,我身后这两位,便是赫赫有名的‘燕云十八骑’!”刘鸣看向那两人,两名黑骑坐在马背上对刘鸣略微躬身致意。

  刘鸣心里五味杂陈,一笔恩怨似乎就被这样一笔勾销,自己也俨然成了燕王这一派!

  商队中走过来两个人,刘鸣一瞧,可不正是当年在九华山对柳青柳红出言不逊的两个八卦门无赖——一个油头肥脑的胖子和一个满脸麻子的小哥。只见那个胖子对三保拱手说道:“三保大人,小生江大鱼!”那个麻脸小哥同样拱手说道:“小生花有缺!三保大人,若不尽早将粮草运送至燕王大营,一旦节外生枝,我等担待不起啊!”

  三保点头说道:“不错,运送粮草是当务之急,咱们快快启程!”然后挽起刘鸣的手,亲热地说道:“刘兄,跟我一齐去见燕王,今后便成生死兄弟,岂不快哉!”

  盛情难却之下,刘鸣与三保同乘一骑,一行人等便这样开往燕军大营。

  白沟河是一条自西北向东南流淌的河流,今日燕军与南军便于此处有过一番激战。朱棣派出部将陈亨从下游渡河佯攻南军,而自己领大部人马从上游渡河,打算来一出声东击西。而南军阵营中,有一员猛将,名叫平安。此人乃是朱元璋养子,曾跟随朱棣在北平出塞抗击蒙古军队,因此洞悉朱棣谋略。朱棣在上游渡往南岸,不料平安早早在河堤处埋伏,半渡而击之,与南军将领瞿能父子一同冲杀燕军。燕军阵型散乱,军心摇摆,大败退却,回渡至北岸。不料南军将领郭英早已在燕军撤退的必经之路埋了“暗雷”,燕军踩到“暗雷”,“人马遇之辄烂”,士气跌至谷底。朱棣亲自断后,令众军先行回营。夜色苍茫,殿后的朱棣一度迷失方向,靠着分辨河流的流向,才找对方向,回到大营。

  三保领着刘鸣来到朱棣大营之际,朱棣刚回营不久。今日惨败,人心惶惶,无心恋战,朱棣只得咬牙鼓舞士气,以图明日拼死决战。

  此刻,朱棣正在与张玉、朱能等人在沙盘上排兵布阵,神情冷峻,却见三保带了个外人进来,不由得一滞。帐内诸人,刘鸣倒是认得张玉和朱能,那个蓝袍的大汉也在,每人脸上都甚是严峻,身上污迹斑斑,他心中大概猜到是战事吃紧。

  三保对朱棣禀告道:“燕王殿下,粮草已经运至大营!而且,臣为殿下带来一个得力帮手。”说着,领着刘鸣上前。

  朱棣看向刘鸣,回忆良久,说道:“此人似乎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三保走上去对着朱棣一番耳语,朱棣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令刘鸣心里好些不痛快——朱棣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过!他的心里一顿烦杂,差点便要拱手告辞。

  朱棣放下手中推演军力的筹码,快步走过来握住刘鸣的双臂,上上下下打量一遭,说道:“小兄弟你还活着,甚好!本王一直自责,只因一己之私,牵连了一位无辜者的性命。幸而你活着回来了!倘若是平日里,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高官厚禄,只要是能够弥补本王内心的愧疚,本王必定不会吝啬,什么都可以赏赐与你!只可惜眼下战事不利,本王也是自身难保——”

  三保在一旁进言道:“燕王殿下,刘兄弟秉性纯良,岂会是那种贪图赏赐的俗人。他素有大志,只希望能够为靖难,为燕王,为百姓出一份力!”

  朱棣扬起眉毛,眼看着刘鸣,喜道:“当真!?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有此志向,本王求之不得!”他看向三保,说道:“三保,你说,该……拜个什么职位才好?”

  “刘兄武功出众,可以寄予厚望。上次怀来一战,灭失一名黑骑,昨日又损失一骑,臣以为,刘兄此来,恰好可以顶任‘燕云十八骑’的空缺。”

  朱棣轻皱眉头,微微点头,沉吟说道:“燕云十八骑是精锐中的精锐!嗯……还有一名空缺不妨一同补了,可有合适人选?”他略一沉吟,摩挲着下巴,自顾自说道:“前阵子那个扣着我的坐骑,非要参军不可的小子,胆识过人!就让他顶上吧,纪纲!”他朝帐外吼了一声。

  帐外跑进来一个中等身材,相貌堂堂的男子,连忙施礼,朗声说道:“殿下,纪纲来了!”

  朱棣笑着对他说道:“你这臭小子,今后你便是燕云十八骑中的一员了!”

  纪纲垂头跪地拱手说道:“大王厚爱!但纪纲才随军不久…唯恐自己力不能胜任!”

  朱棣一拍他的肩膀,“啪”地响亮的一声,说道:“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给你封官反倒缩起卵蛋来,行了!我说你行你便行!别给我装蒜!昨日南军将‘暗雷’埋入我军的退路之上,你独自策马走在全军之前,勇气可嘉!何人能敌?起来!”

  纪纲嬉皮笑脸地站起身来,说道:“嘿嘿,既然大王厚爱,小人便却之不恭啦!”

  这时,三保又上前对朱棣耳语,朱棣才醒悟自己冷落了刘鸣,他眼看向刘鸣,想着总该有些赏赐才能表明心意。刘鸣拘谨,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眼睛只是盯着眼前的地面,不知所措。

  朱棣问道:“小刘兄弟,不知你的骑术如何?”

  刘鸣回道:“骑的不好,会一点点。”

  朱棣说道:“‘燕云十八骑’素来以‘来去如风,横扫千里’著称,你若是骑术不精,未免不美——”他略一思考,又说道:“寡人的战马,名曰‘的卢’,神驰俊逸,甚通人性,即便是不善马术之人,也可以自如与此马互动。本王便将此马赠予你,以报那日舍命之恩!希望你能够凭着此马,纵横南北,不坠燕云之志!”

  刘鸣连忙拜谢,朱棣笑着止住了他,然后吩咐三保安顿刘鸣,自己接着回去和众将闷头筹谋军事。

  三保走到刘鸣身侧,郑重地刘鸣说道:“刘兄,过去之事,勿望见怪。曾经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现今为燕王效力,同僚一场,便如生死兄弟!我马三保——”他停顿一下,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笑,说道:“不,现在该是叫郑三保才是,我郑三保定会全力周全刘兄的安危!”

  刘鸣轻轻摇头说道:“虽是如此,然而,只因萍水相逢,便……未免草菅人命了罢?”

  “古往今来莫不如此,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事,都是命中注定,谁先死谁后死,由不得你我。就如刘兄,命不该绝之人,总能逢凶化吉,此亦是天命。再如燕王,靖难锄奸,亦是天命所归,即便小人猖狂,不可逆也!”

  刘鸣知道这些“做大事”的“大丈夫”是从来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也不再说,只是问些旁枝末节的事情,说道:“我不懂军务,只是好奇这燕云十八骑,算几品的官呀?”

  “殿下并未给十八骑封定具体职位,但作为精锐亲卫,地位崇高,非要论品级的话,约莫有个千户吧!大概五品还是有的。”

  刘鸣又问道:“对了三保,你究竟是姓马还是郑?——”

  一个高大的汉子掀开帐帘走进来,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说道:“你有所不知,三保兄弟因郑村坝一役居功至伟,被燕王赐姓‘郑’,可是毕生的荣耀呀!”

  刘鸣瞧见这人,惊叫道:“铁牛?!怎么是你?”

  三保笑道:“景清大人,小小功劳何足挂齿,倒是大人掌管军需粮草,才是军心之根本呀!”

  铁牛对三保拱拱手,说道:“还要多谢三保兄弟护送粮草回来才是!”然后转而对刘鸣说道:“小兄弟,你还记得那时客栈之事?那时我本往赴川蜀,巡查私茶事宜。哪料在途中遭遇一伙贼人拦截。我寡不敌众,只得潜水逃遁,身负重伤之下,竟是损失了神志,这才流落到贵池县。后来幸得刘兄弟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我才如梦初醒,从混沌中醒转。”一边还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又是爽朗一笑,继续说道:“再后来我在池州府衙休整,接到朝廷敕书,着我赴任北平参议,这才能够归入燕王麾下,于军中督粮。兜兜转转,你我又见——”

  突然一名将官快步走入大营,在门口大声禀告道:“报!燕王殿下!有一名异士求见,自称是信国公的关门弟子,名叫吴名!”

  朱棣与众将推演军势正酣,事关明日决战,再三被打断,实在恼怒,不禁皱紧了眉头,不悦道:“又来!”一旁的张玉劝道:“殿下,昔日周公三吐哺三捉发,传为美谈。现下虽是战事焦灼,但对于名人异士,殿下仍是以礼相待才好。”朱棣听了,旋即松展了眉头,说道:“快请他进来!”门口那将官虽是领命,但又一迟疑,说道:“殿下,那人很是邪门!还望殿下小心!”说完才转身出去。

  不久,门外走进来一位男子,在帐门内站定。此人面目清雅,整个人似乎罩着一个透明的茧,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迷离。他走一步,脚边的沙土便向外微微扬散开去,竟隐约有种御风而行的仙姿。帐外吹起一阵风,吹动帐帘抽打到他后背。刘鸣在一旁看的清楚,任那风如何吹动,帐帘只是在他身后寸许处停止,无法触碰到他的身体!

  那人单膝跪地拱手拜道:“草民吴名,拜见燕王殿下!”

  朱棣心中一凛,此人绝非凡品,若是刺客,不可不防,可惜专毕不在身旁。但他素来胆色过人,仍旧走到吴名身前,扶起他,亲切地说道:“吴名先生如此卓然气度,必是身怀绝技!江湖之上,素来有一则传闻。信国公汤和,精通气功,吴先生既是他老人家的弟子,想必也是炼气之人吧!”

  吴用道:“殿下慧眼,草民侥有几分天资,被恩师相中,从小便伴随左右,授以气功。”

  一旁的朱能朗声说道:“末将听闻炼气之人,身伴流风,罡气护体,乃是百毒不侵之躯!”

  此刻,三保在一旁低声对刘鸣介绍说道:“那位张玉将军是都指挥佥事,乃是军中闻名的‘智将’,这位朱能将军是护卫副千户,骁勇善战,而——”

  正说着,只见那名蓝袍汉子眼珠一转,走到沙盘旁,手中扣起一枚石子,手指运劲暗暗向吴名的肩膀弹去。张玉在他身侧,见他手指弹动,嘴中喊道:“丘福!不得无礼!”却已是晚了,他也从沙盘拾起一枚石子,向着丘福发射的那枚石子激射而去,想要将它打落。

  三保把话接着说下去,道:“丘福将军是护卫千户,是一员猛将,锐不可挡……”

  当众人的目光被那两枚石子吸引之时,吴名伸出左手,轻描淡写地将那两枚石子一“吸”,便收入掌中,轻轻垂手扔在脚边的地上。

  众人纷纷侧目,拿下这两枚石子,本不是什么难事,然而吴名亮出这一手,并非用内力将石子揽入掌中,而是半路便将石子的来势中断,径直“吸”入了掌中,可谓匪夷所思!

  朱棣大笑,鼓掌说道:“吴名先生当真了得!传说气功乃是中华第一神功,运气御风,隔空取物,神妙非凡,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只是信国公与我素无来往,不知先生——”

  吴名说道:“燕王殿下,草民奉师父遗命,特来面见燕王,不知燕王肯否与草民单独一谈?”

  朱棣眉头一皱,思忖道:此人不表明力场,非要单独相谈,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偏偏他身怀绝艺,不得不防,这可难办。

  纪纲见状,已知燕王心意,便说道:“这位先生,现下战事焦灼,昨日苦战,损失甚巨,你若有良策,直说便好,何必故弄玄虚?”

  吴名一顿,说道:“草民观王气在北,辅佐燕王乃是大势所趋,只不过草民需要与燕王殿下做一个约定,若殿下应允,草民定当助燕王夺取天下。”

  景清轻蔑地说道:“好大的口气!”

  朱棣听闻“王气在北方”,心里大定,吩咐众人退下,将吴名请到沙盘旁的座椅,自己与他相对而坐。朱棣率先开口说道:“难道先生亦懂得望气之术?”

  吴名说道:“炼气之人懂得感受周天世界的气流行转。如今王气汇聚于北方,隐隐联通到了燕王身上,可见殿下乃是天命之子。正如当年先师亦是看到洪武皇帝的天子之气,才会事事奉他为尊。”

  朱棣说道:“既然如此,先生所说的约定又是什么?”

  “师父在受封信国公之际,洪武皇帝要他将气功传授予诸位皇子。只是炼气之法,极为看重体质,其人须有通灵之心,窥天之窍,可谓是万中挑一,皇子中无人可以传授。无奈之下,先帝转而令师父立下誓言,日后保太子及其血脉不灭。”

  朱棣皱眉,不悦道:“父皇竟是这般偏心!朱标那时已是太子,日后便会荣登大典,还要什么保护?如今我与兄弟任人鱼肉,父皇又何曾想过保护我等?”旋即,他右手于桌下暗握兵刃,盯着吴名,阴沉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保护那朱允炆,反而来到我这里?”

  “师父说过,时势不可逆,既然王气在燕王,便要顺势而为,助燕王一臂之力。只是,师父将他当初对洪武皇帝的诺言转托于我,所以我不得不向燕王讨个约定。草民助臂燕王,一旦攻取金陵,还请燕王放过朱允炆,草民自会带他隐居乡野。不知燕王肯做这个约定吗?”

  朱棣笑道:“以现在的战况,夺得天下,实在渺茫。如果日后真如你所言,那么本王放过那小子也是无妨!”

  吴名站起身,拜谢道:“谢燕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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