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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霜儿

明朝杂记 斗笠熊猫 4821 2024-11-11 16:38

  果不其然,霜儿不久便回来了。

  “这是你的玉佩!”她把玉牌还给刘鸣,然后又拿出一个包裹扔给刘鸣,说道:“这是分给你的,一人一半!”

  刘鸣将玉牌仔细收好,又打开包裹一看,里面一锭一锭的银子,足有五十两!他不解地看着霜儿,问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霜儿惊讶地道:“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刘鸣更加一头雾水了,问道:“知道什么?”

  “你手里拿着‘白莲法印’竟然不知道它的用处!?”霜儿一脸难以置信,继续道:“你这块玉佩,是白莲教的‘白莲法印’,凭着它,无论走到哪一间白莲商行,都可以任意取用银两,而你居然不知道!”

  刘鸣兀自不相信,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这块玉牌是我娘留给我的,怎么扯上了白莲商行?”

  霜儿看了看刘鸣,温柔地道:“可怜的孩子呀,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蹲了下来,眼盯着土地,微微出神,喃喃道:“或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快乐。”

  刘鸣问道:“你所说的白莲教,到底是什么组织?”

  霜儿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起来:“白莲教,乃是南宋时期茅子元创建。元朝末期,百姓的日子过得很不好,便有许多人借着白莲教的名义反抗元人。当初洪武皇帝也是借了不少白莲教的势力,才能够在众多义军中获得最终的胜利。可是后来呢,洪武皇帝坐稳了江山,便有意镇压白莲教的势力。白莲教只好收缩规模,精简人员,转向经商,才有了如今白莲商行富甲天下。”

  接着,她压低声音,略带憧憬地道:“如今,风起云涌,建文皇帝忙着削藩,白莲教收罗人马,暗里资助朱棣。等到双方将天下搅得一团浑水,便是白莲教重新出山之时!”

  刘鸣问道:“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江山啊!你是摔傻了吗!?”霜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道。

  刘鸣摊了摊手,完全不感兴趣,争夺天下的事情距离自己实在很遥远。

  半响之后,他又轻轻问道:“你知道白莲教的圣女吗?”

  霜儿撅着嘴道:“圣女是白莲教名义上的最高权威。”她看着刘鸣,意味深长地道:“她是不被允许有孩子的。”

  刘鸣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哦。”

  霜儿继续道:“实际上,白莲圣女已经空缺了十五年。教内决策都是长老会在谋定,一应事务都由左护法掌管,右护法则是负责教内训诫。她眼睛忽地发亮,兴奋地道:“你知道右护法是谁吗?嘿嘿,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江雪秦明’!任何进攻落入他手中便有如雪花落到江里,瞬间烟消云散!”其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说起右护法,你知道他是谁吗?”嘿!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江雪秦明!据说他身怀绝艺‘万花佛手’,一共三百余招,——烟消云散。脚下踩着‘步步生莲’,那可是白莲教第一功法!”

  刘鸣脱口问道:“江雪秦明?他强还是申花落强,有赵乾强吗?”

  霜儿想了想,说道:“那便不知了,赵乾在江湖上很低调,这些年都是在官府走动,未见与人动手,连御剑都给了儿子,恐怕早就失了锐气,空有名头了吧。至于申花落,没交过手,都不好说的,话说回来,谁又敢去惹锦衣卫呢!”

  刘鸣倚着大树,头仰望着天。霜儿见他甚是无趣,倏地站起身子,说道:“好啦!我要忙我的大事业去了,你待着吧。不过你要好好保管玉佩,那以后可是我的东西哦!”然后她便元气满满地带着她的五十两银子走掉了。

  刘鸣仰望天空良久,怔怔地道:“朗朗晴空,绵绵哀愁……”

  霜儿自从得了五十两银子,欣喜异常,想道:简直鸿运当头!此番求着高叔叔偷偷带我来北平,身无分文,有了这五十两银子,何愁找不到打手!

  霜儿思忖,该做点什么才好呢?她喃喃自语着:“早上溜出来的时候,见到高叔叔密会北平分教长李友直,隐隐听到茅山派什么‘寻龙点穴诀’,想来这该是本秘笈?若是我拿下这本秘笈,总该是大功一件吧!”

  她沿着牛街一路走一路看,玩闹的心收不回来,竟开始买这买那,逛起街来。不多会儿,她还喝了一碗羊杂汤,吃了一个驴肉火烧。刚吃完这一顿烫的,走不过几步,又见到清凉的桂花杏仁豆腐,既新奇又嘴馋,坐下来也要了一碗。

  桂花杏仁豆腐卖相可人,霜儿很是喜欢,小碗内可见分明的上下两层。上层是冰凉清澈的糖水,撒着少许朱红色的桂花末,下层则是凝固了的晶莹如玉的杏仁豆腐。

  正待开吃,却听闻附近的小摊响起噪杂声。

  “喂!兀那汉子!你摘下斗笠,转过头来让我们瞧瞧!”一名独眼汉子对着一名头戴斗笠的白袍人说道。

  那斗笠人头也不抬,说道:“我喝我的酸梅汤,与你何干?”

  “锦衣卫通缉刺客专毕,赏银百两!此人于半月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燕王府长吏并公然对抗锦衣卫,集杀人、拘捕、逃逸三项罪名——”

  “你说的,我都知道。”斗笠人打断他道。

  “我看你就是那个专毕!”那独眼道。

  “为何?”

  “官府告示上写明了,专毕随身携带一柄剑,脸上一道长疤!我看你斗笠遮脸,鬼鬼祟祟,八成就是专毕!你为了遮掩脸上的疤痕,故意戴着斗笠!”

  “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是,你可以走了!”斗笠人冷冷道。

  独眼旁边一个身材极高的瘦子喝道:“婆婆妈妈!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要我看了才知道!”说完他抽出手中单刀,往斗笠人头顶削去,嘴里叫嚷着:“大丈夫不敢以脸示人吗?”

  “未免欺人太甚!”斗笠人手一伸,将桌上长剑连鞘拿起,人也倏地站起,转身用剑鞘按住那把单刀,随即右腿踢出,踹在瘦子前胸,将他踢飞出去,摔倒在路面。

  那名独眼汉子见瘦子一招便败,惊得说不出话。而身旁另一名双持金瓜锤的大汉却已经双手抡圆往上攻去,一招‘鹏程万里’,分别从左右往斗笠人夹去。

  斗笠人也不躲避,反而迅速迈出右脚踏上一步,站到大汉胸前,一招‘野马分鬃’,右手背拍中他的胸口,那汉子双手握着金瓜锤亦是一般无二地便倒飞出去。

  霜儿看的分明,心道:“这个人竟使得是太极拳!那可是陈家沟的家传绝技!”

  她灵机一动,放下碗,走过去,分别指着那三名挑衅者说了三个“错”字。

  她继续说道:“你们要找的专毕,人称‘一点红’,手中一柄鱼肠剑,长不过一尺。而这位公子,他的剑已然两尺有余,而且剑鞘上写着五个字,肯定不是鱼肠剑啦!”她低头看向斗笠人手握的剑鞘,上面镌刻着五个古篆,分明就是‘天下第一剑’!她心中一喜,想道:“这个斗笠人来头不少呢!他倒是个好帮手!”

  独眼汉心里原本就已经打退堂鼓,这下有了个台阶,连连拱手,歉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今儿个眼拙!”说着伸手捂住那只假眼,半遮着脸,灰溜溜地退到马路,扶起躺在地上的两个伙计走了。

  斗笠人对霜儿点头说道:“多谢姑娘!”然后坐回位子上继续喝着自己的酸梅汤。

  霜儿跟着在他身旁坐下来,说道:“你的太极拳很了得,我有一桩三十两酬金的买卖,你……”

  斗笠人淡淡道:“没兴趣,你找错人了。”

  霜儿忙道:“你别急呀,我都还没说呢!”见斗笠人兀自喝汤没说话,她继续道:“茅山派,知道吧?今日茅山派就要来到北平,给燕王勾魂驱魔。他们还带有一头猛兽,名曰古猿猵狙,其大如人,其形如犬,性格暴躁,凶猛异常!”

  斗笠人歪头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你话恁多!到底要说什么?”

  霜儿调皮笑道:“你帮我把他们那本《寻龙点穴诀》拿过来,便可得三十两的酬金!不!四十两!”

  “胡闹!刚才还说在猴子,怎么又提到什么《寻龙点穴诀》?”

  霜儿一脸无辜地道:“我本来娓娓道来,谁叫你总是打断我。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兴趣?”

  斗笠人清了一下喉咙,摇头晃脑说道:“我仔细想了一下……”随后停止转动,淡淡道:“与我无关。”

  霜儿怒道:“你……那人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婆婆妈妈!”然后她负气而回,继续吃那碗杏仁豆腐去了。

  那斗笠人被人两番骂作‘婆婆妈妈’,心里亦是极为不爽,他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手中暗扣,对准霜儿那碗杏仁豆腐就是一弹。那石头呼啸着便将碗给打落到地上,好好的杏仁豆腐在地上碎成了泥。

  霜儿何时遭过这样的捉弄,她脾气也是不一般的,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便将那碗酸梅汤扣在斗笠人头上。

  斗笠人兀自在那里偷笑,哪里料到报复来的这么快,只感到眼前的碗刷地不见,随后头顶便一阵淅沥沥如下雨。他赶忙右手向后掀掉斗笠,幸亏反应的快,斗笠上的汤水没有溅到身上。

  他站起身来,对霜儿怒目而视。霜儿也不甘示弱,昂头撇嘴对视。她只见斗笠人是个俊朗的小哥,年纪大概与自己相仿,面容清癯,气质清雅,美中不足便是眉毛略短,但也称得上是翩翩美少年。

  霜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反而笑着道:“我还以为是个多丑的丑八怪,没想到却是个俊俏的小后生!”她又在他身旁的凳子坐下,大摇大摆地道:“好男不与女争,赔我一碗杏仁豆腐,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大庭广众,也不好与女子争吵,斗笠小哥也坐了下来,赔了破碗的损失,又点了两碗桂花杏仁豆腐。

  待两人都坐下来,霜儿又以若有似无的声音,虚捂着嘴缓缓道:“婆婆妈妈。”

  斗笠小哥沉声怒道:“你还说!”,手中还作势吓唬她。

  “本来就是嘛!拿住专毕才百两赏金,相比之下,得我这个三十两可谓是轻轻松松!”霜儿双手一摊,摆出一副理解不能的表情。

  “你刚才说的可是四十两!”

  “我有说吗?我没有……”霜儿假意皱眉思索着。

  “哼,恁地狡猾!”

  霜儿喜笑颜开地道:“嘻嘻!一会儿吃饱喝足,便跟着我去寻茅山派,四十两就四十两,不碍事!”她豪爽地手一挥。

  “我可没答应你!”

  “嘿!你可不要太无耻哦!说好了四十两,怎么,耍赖皮吗?”霜儿生气道。

  “你!……胡搅蛮缠!”斗笠小哥忿忿道。

  “嘻嘻……”

  茅山派今晨进入北平城,因为燕台驿被锦衣卫占据,便入住乌蛮驿,此刻尚在驿站内休整。

  霜儿又是拉又是哄,真将斗笠小哥忽悠到了乌蛮驿。那小哥见她虽是胡闹,但机灵可爱,也就半推半就由着她。

  霜儿试着往院内扔了几块石头,没有半点反应,心想此处该是没人,便施展轻功从墙头翻了过去。

  乌蛮驿内,按东西南北划分。南北,分别是前后屋,左右则是西厢和东厢,中间还有一间宴客厅将前后分割开。

  茅山派人并不多,全都住在东厢三屋,而那只野兽则关在南部前屋里的某一间。霜儿一路从后屋绕到西厢,竟是一人没见到。

  她继续摸索,推开靠东的前屋,不曾想,屋内正中竟躺着一只大狗血淋淋的尸体!

  到处弥漫着血腥的气味,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潜伏着。霜儿双手于身体两侧一抖,双手食指处分别有两把小匕首飞速旋转,旋即握在手中。这是她的独门武器——勾玉匕首,形状像极了勾玉,食指套在尾部的圈孔之中,手握尾部,尖端是刃尖。这两把武器与其说是匕首,更像是握了两支野兽的獠牙,牙尖冲外。

  她全身戒备,双匕守于胸前,挪步过去,伸长脖子察看地上的尸体。所见的东西简直触目惊心,内脏都翻流出来,令人作呕。

  便在这时,一个黑影怪叫一声,从一侧的横梁上蹿了下来,直扑向她!她急用余光看去,却已是晚了,被那黑影撞得飞了出去,惊叫一声,撞击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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