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淼说到这里,气有些喘,心砰砰乱跳,见顾灵渊低头不语,心中一横,便豁出去了,说道:“灵渊,现在你已经平安,我和哥哥不久便要走了,今后你我能否相见,已是未知之数,但是我知道,这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你是将相之后,而我一介白身,只会得几手粗浅功夫,也差点没能保住你。但是,灵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日思夜想就都是你的样子,前几日我身受内伤,但是有你在身边,给我喂药喂饭,我真觉得自己比神仙都快活。我楚淼不奢望佳人垂青,只是不想留下遗憾,灵渊。。。我。。。说完了。”楚淼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完后,心中顿时觉得一片坦然。
顾灵渊仍旧低着头,脸色羞红,半晌,抬起头来,看着楚淼诚挚的眼睛,慢慢问道:“那你今后,会再犯轻薄之事吗?”
“轻薄之事?我。。。我几时轻薄过了?”楚淼乍一听此话,十分疑惑。
“你。。。你还说呢,那日你在屋中说你身上疼痛,人家帮你捶打了好一会,结果你却只是来消遣我的。这。。。这不是轻薄是什么?”
“灵渊,不是的,我不是想要消遣你的,只是我这人天生就没个正形,哥哥从小又极惯着我,宠着我,我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开起别人玩笑来,也没边没溜。因此,因此这才。。。。。。”楚淼平时不爱解释,此刻却啰里啰唆的:“可是灵渊,若说轻薄之心,我是半点没有。你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对顾灵渊有半点。。。。。。”说着,楚淼就伸出了手指,指向天空。
“好了,知道了,啰啰嗦嗦。”顾灵渊急忙伸出手去,捂住了楚淼的嘴,楚淼觉得顾灵渊的手按在自己嘴上,便如冰脂玉霜一般。顾灵渊看着楚淼,把手拿开,笑了一下,这一笑,楚淼心神俱醉。接着,只听得顾灵渊对着楚淼耳朵,轻轻说道:“你这傻瓜,还要对天发誓?你听着:我决不要老天带走你,我要你好好地活。”
楚淼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暖流淌过,极是甜蜜,但是不知道顾灵渊这话究竟是接受了自己,还是作为朋友临别的道别话。心里想了一想,觉得顾灵渊是在跟自己道别,心中十分酸楚,道:“好,我记住了,今天起,我一定会好好地活。”说完,向顾灵渊抱拳拱手,转身就走。
“唉,唉!你。。。你去干嘛?”顾灵渊见楚淼要回去,急忙喊住他,神色有些焦急慌张。
“我去收拾一下,准备和哥哥回去啊,灵渊,你今后。。。。。。多多保重。”楚淼望着顾灵渊,心中甚是难受,但是转念一想,就算做不成恋人,能维持了这段友谊,也是极好的,心中稍微舒坦了些。
“你,你!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我又怎么了?”楚淼一脸茫然,望着顾灵渊。
“你!你还真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我心想,这是我们二人临别的祝福。。。。。。”楚淼挠了挠头,突然感觉哪里不大对劲,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走到顾灵渊身边,脸色欣喜,神采飞扬:“灵渊,难道,难道说你。。。。。。”
“傻瓜。你不是想走吗?那你走吧,今后没人管你。”顾灵渊小嘴一嘟,把脸一扭。
“不是,灵渊,我刚才是不是错解你的心思了?难道,难道你真的接受我了?”楚淼声音开始发抖,十分激动。
“楚大哥。”顾灵渊转过脸来,平复了心情,看着楚淼,语气缓和、真诚:“你知道吗?之前我和哥哥在朔京,无数男子为我倾心,可是却有大半是冲着父亲的威望地位,剩下的人中,也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腔色欲,因此形形色色的衣冠禽兽,我见了不少。可是父亲走后,我随哥哥来到了这里,直到遇见了你。”顾灵渊伸手理了理楚淼凌乱的几丝头发:“第一次见你,我把你错认成了我哥哥,那时候你好呆,看着我,说话都结巴,我就想,这人老实得可爱,一定是个女孩子。”楚淼听到这里,不禁笑了一声,顾灵渊也笑了。
“后来,哥哥将你救了回来。你醒了之后,我便和你聊天,说笑,你和我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有时候你说着话,脸就能红起来,我给你喂药,你却只盯着我看。自那时起,我便觉察出了,你喜欢我。”
“那时候,我知道了,眼前这个人,不是冲着父亲来的。可是--”
“可是什么?”楚淼忙问道。
“就因为后来你对我开那种玩笑,我便十分气恼。”顾灵渊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楚大哥,我平日为人,在外人看来,十分开朗活泼,可是对于感情,是万万不能轻浮亵渎的,我将它看的比什么都重。因此,那时我就觉得,你十分轻薄,不是好人。”
“唉,没想到我不经意之举,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麻烦。”楚淼心里暗暗叫苦。
“那时候,我可真是懊恼伤心,本以为有了一个知心的朋友,结果还是那样的浪荡子。不过。”顾灵渊说着,又笑了起来:“后来我被人劫持,看到眼前有一人当真愿意为我付出生命,那时候我才明白,其实,他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楚淼笑着问道。
“只是身边缺少一个人,来好好管管他!”顾灵渊说罢,笑着伸出手去,在楚淼耳朵上,轻轻拧了一下。
听到这里,便是傻子也明白顾灵渊的心思了。楚淼一时间兴奋不已,脑中一片空白,两耳蜂鸣,似乎只剩下了心脏尚在跳动,眼中看着自己念念不忘的佳人,此刻接受了自己。楚淼伸出双手,搭在了顾灵渊的肩膀上,犹豫了一下。顾灵渊也不再害羞,主动地依偎到楚淼怀中,楚淼双臂微微发抖,紧紧抱住了顾灵渊。
楚淼比顾灵渊高出一头多,此刻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阵阵香气,手中抱着温润软玉,真觉得:现在便是极乐金仙,也不及自己万分之一的快乐。就这样紧紧抱了一会儿后,楚淼慢慢地松开手,望着顾灵渊那动人的容颜,此刻在月光映衬下,更显得她可爱娇美。而且顾灵渊出身相门贵族,虽然美貌绝伦,但是看起来却丝毫不沾尘俗,清绝高雅,双目间隐隐透出一股清气。楚淼越看越爱,低下头去,伏在顾灵渊耳边,悄悄问道:“灵渊,我能亲你一下吗?”
顾灵渊看了看楚淼,低声道:“看在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今天就便宜你一次。”说完踮起脚来,在楚淼脸上亲了一口。这是顾灵渊第一次,主动地向一个男子示爱,以女孩的初吻。二人月下相拥,此刻,两人彷佛置身世外,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眼中看着对方,而心里面,也早已经有了对方。
屋中,云铭站起身来,想去看看顾朔卿,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顾少保,云铭求见。”
“云兄,请进来吧。”屋中顾朔卿的声音有些沙哑。
云铭推开门,只见顾朔卿一个人面对着墙站着,旁边烛影飘摇,见云铭进来了,顾朔卿转过身来,云铭清楚地看到,顾朔卿的眼圈发红,脸上似乎泪痕尚未干。云铭抱拳行礼:“顾少保是有什么心事吗?若是云铭可以帮忙,少保只管吩咐就是。”
顾朔卿指着旁边的椅子:“云兄不必如此客气,请坐吧。”说完,给云铭倒了杯茶。接着向云铭致歉道:“云兄,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云兄勿要见怪。”
“少保说哪里话,是云铭鲁莽。”
“唉,其实也怪不得云兄,也怪不得我。”顾朔卿说完,叹了口气:“云兄学识之高,简直世所罕见。单凭些许小事就猜出了我的身份,在下实在佩服,可是刚才,我却惊疑过度。乍听云兄认出了我的身份,便笃定您是来追杀我们的刺客,因此上对兄不敬。”顾朔卿脸现愧色:“我是蠢到家了,若云兄是来追杀我们,早在灵渊被人挟持之时,便可下手了,又何必帮我们解围?还望云兄切莫怪罪。”
“少保言重了,只是少保因何被人追杀?又怎会从朔京到此呢?”云铭不解。
“云兄,你可知我父亲因何而故?”
“此事我听先生说过。顾邙锋大人一生英雄,少年之时应征卫所,杀敌勇猛,立下赫赫战功,其间顾大人不忘治学,通明经术,举仕北都司。后因指挥有方,升任镇边总兵。之后先皇亲临巡边,对顾大人的治军之法称赞有加,亲召他面圣详谈,顾大人见识渊博,且极富谋略,谈吐不凡,圣上十分欣赏,下令右迁为朔州总督。当时正值北方生乱,旱蝗灾起,异族数次犯我疆界。多亏顾大人爱民如子、减免课税,发放新谷种,从各地调集赈灾物资,这才使得北地祥和,岁有余粮,百姓安居乐业。又兼顾大人用兵如神,多次击退来犯异族,使得外敌不敢正视我北疆。”云铭说到这里,心中对这位先辈充满了敬仰,叹了口气,满心的难过不舍:“只可惜,顾大人征伐一生,最后还是为国捐躯。终究青山忠骨,马革沙场,却也不辱没了顾大人一世威名!”
顾朔卿听了,摇了摇头:“我父亲,不是战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