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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变节逆 算无异(一)

云英楚歌 闹星临 3493 2024-11-11 16:41

  “一位先生?”云铭奇道。

  “对,多亏了这位先生。他给父亲带来了抗旱的谷种。这种谷子十分耐旱,长出的禾苗,便是十几日天不降雨,也不会枯竭而死。而且这位先生通晓古籍,向父亲进言,沿用唐朝姚崇的灭蝗之法,数日间,就使得蝗灾缓和下来。”顾朔卿语气中,透露着对这位先生的一股敬佩。云铭听了,问道:“少保,你可知这位先生叫什么名字,现在在那居住?”

  “唉,只可惜,当时一直是父亲和他在一起,我和这位先生只见过一面,相见匆匆,没来得及问这位先生名字。蝗灾一灭,谷子长势又好,黎民恢复生机后,那位先生便走了,父亲曾多次挽留他在帐下,又担保向皇上举荐,封他一任官职。但是这位先生还是没有留下来。自此,我就再也没见过他。”顾朔卿惋惜道:“只是,云兄。”

  “嗯?”

  “说实话,我觉得,你的神色中,倒和那先生有三分相似。”顾朔卿笑了笑。

  “少保玩笑了,云某何德何能,敢和这位先生相提并论。”云铭摇了摇手。

  “蝗灾一经缓和,谷种又得丰收,百姓便有了生存依靠,父亲因此省却了许多麻烦,专心抵御外敌侵扰。此一役,鞑靼出动其部落中最精锐的鹰羽卫,向我边关发动总攻,父亲指挥有方,再加上将士们浴血奋战,最终于葫芦口将这支鹰羽卫围歼,残部逃回鞑靼。经此一役,鞑靼再不敢正视我北疆,先皇驾崩后,新皇即位,加封父亲为燕云道大都督,总领幽云以北一切军民要务。可是,就在父亲即位后不久,来了一个门客,求见父亲。”顾朔卿说到这里,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

  “门客?此人前来作甚?”

  “这人想求见父亲一面,说是有要事相商,但是父亲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听一个过路闲人聊天呢?但是这人却是倔强异常,见不到父亲就在门外吵闹,门卒们甚至拿鞭子抽打他,可此人就是不走,无奈之下,管家去通禀了父亲,父亲皱了皱眉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此人进屋后,便向父亲下跪行礼:‘今日冲撞都督府,万死之罪,只是有下情相告,望都督容禀’。”

  “父亲看着他,也没多怪罪:‘起来说话吧,只是时间不多,需拣紧要的说’。”

  “都督,还望速速调集兵力,加防居庸关!另外,望都督早做准备,以防生变啊!”顾朔卿接着说道:“此人说了这两句话后,父亲十分震惊,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那人神色焦急,不像是作假。听他说及军事行动,又言及生变,父亲便让他仔细说来。此人说,鞑靼已经截获了军中换防时刻,知道自十二月十日至二十日晚,居庸关换防急迫,军士来不及调动,鞑靼部的鹰羽卫,虎林卫,以及豹韬卫,三军会整装待发,袭击居庸关一带的防线。”

  “父亲闻听此言,着实吃了一惊,因为父亲熟知下辖各处军士换防时间,十二月二十日晚确实会对居庸关守军进行一次不小的调动,这本是军中至高的机密,此刻却通过一个门客之嘴说了出来,那就说明,机密多半已经泄露了。又闻听那人说军中将生变,父亲连忙问道此话是何意。那人对父亲说道,其实早在半年以前,边防守军的兵权,就已经开始被父亲手下的王礼、子信二将给集中到自己手里,这事父亲原本知道,并且当时就发现了端倪,及时控制了局面。现在的边防兵权调动,均须通过都督府,而调动军士的令牌,共有两块,一块在父亲手中,一块在北朝歌手中。”

  “少保,这北朝歌是何人?”

  “此人是父亲的结拜兄弟,名叫北朝歌。自我父亲去应征卫所时,便和父亲相识。当时此人和父亲志趣相投,共有一腔报国热血,便结拜为了异姓兄弟,后来两人浴血奋战,在战场上立下了不少功劳,同年与父亲一起升任镇边总兵。再后来,我父亲因为退敌鞑靼和抚民之举得皇上赏识,又升任为燕云道大都督,但是父亲始终没忘了我这位叔叔,将他调至帐下,封为前部先锋,兼燕云道大将军。二人平日里十分交好,无事时常常饮酒相谈,同榻抵足而眠。”

  “父亲对此人,可说是极为信任,就连都督府的调兵令牌,也是两人共同执有。必须同时有两人的令牌,才能调动卫所边防的士兵,而王礼和子信手中,只有不到边关一成的兵力,且均被父亲调到了偏远之处,以便监视和控制。此人说王礼和子信二人,将要率军哗变,进而造反,我父亲一开始并不相信,可是此人将这二人的行军部署,兵力调配,说得句句不错,不由得父亲不信。听了这些后,父亲询问此人怎么称呼,在哪里做事,此人却讳莫如深,只字不提,父亲见状,也没有多难为他,只是留他在府中,之后,便去调兵部署,一为防御边境,二为防止军中生变。怎知,此人的消息虽然不假,却也不全对,那至关重要的时间,此人竟说晚了,而且,足足晚了四天!”

  云铭听到这里,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军机大事,若是误了一刻,往往也有灭顶之灾,这等大事,若是通知晚了四天,其后果可想而知。

  “那人本说是十二月二十日晚,鞑靼部落趁机袭取居庸关,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十二月十日。按照原定计划,留给父亲部署的时间只有十天。可是,云兄,边关调防,部署军士,研究战术,物资调配,这几样任哪一样都不轻松啊,十日之期,本就十分紧迫了,结果,到了第六日晚上,就听得我家管家慌慌张张地前来通报,说是居庸关遭鞑靼主力袭击,部队不及换防,已经快守不住了!”

  “父亲听了,当时并未慌乱,立刻差人去找北朝歌,以燕云道当时的兵力储备和将士的战斗力,便是鞑靼主力来攻,也可与之一战。北朝歌住所离我家仅一墙之隔,平日里有事立即就能和父亲会面调兵,但是差人回报,北朝歌家中已经空无一人,这时候,父亲就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那时候,他老人家还是不愿相信北朝歌会背叛自己,急忙准备去调自己部下军马,守住前线,这一部军马是直属父亲调配,不需二人令牌。可这时,就听街上人声混杂着马蹄声,我刚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都督府的大门就被攻破,那时候,军队已然生变了。”

  “当时,留守在都督府内的,只有我父亲的贴身卫队,门外喊杀声一片,我提刀上马,准备冲出去击溃叛军,怎料叛军人数实在太多,已经将都督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上阵后,父亲也亲自指挥御敌,一时间倒是守住了大门,但是眼看都督府内人数远远不敌叛军,我正思考如何带家人脱身,门外王礼喊话了,让我父亲放弃抵抗,出来随他去见鞑靼可汗,那时可保荣华富贵。这等狗屁言语,我自是无法忍受,一怒之下,我跃出门去,看准那贼子,一掌将他天灵盖打碎,之后又施展轻功,从叛军头上跳了回去。”

  “少保好身手,云铭敬服。”云铭听到这里,心中对顾朔卿着实佩服,顾朔卿苦笑一声:“身手再好,也没能保住家人啊。”

  “我跃回墙内后,和父亲商议怎么办,父亲将手中的调兵令牌交给我,让我和卫队长冲出去,找北朝歌求援,有了两块令牌,这王礼和子信的部队片刻间就可剿灭,我拿了令牌,刚要冲出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嘿嘿’笑了两声。”

  “我回头一看,正是北朝歌!他脸色阴沉,似笑非笑,十分可怖,看着我和父亲,父亲一见之下登时大怒,质问这贼子这等危难关头为何不去助他调兵,并命他交出令牌。这狗贼听了,从怀中拿出另一半令牌,看了看,又放回了怀中,我和父亲见状,都有些愣住了。此时只见北朝歌伸手一挥,自屋顶上跳下来一队甲兵,人人手持利刃,且和那晚的劫匪一样,都是蒙着面,带头的人手中没有兵刃,但是身法飘逸,灵动轻快,显然是个高手。我刚想上前先擒住此贼,只听北朝歌冲我说了句:‘少保,且不忙动手,我和你父亲有话要说’。我一听,看了看父亲,父亲点点头,示意北朝歌说下去,这狗贼先是问我父亲,知不知道他因何造反?我父亲摇摇头,北朝歌看着父亲,口中言道:‘顾兄,你我自应征之时,便同营为伍,一路征伐,步步血泪,我北朝歌论功绩不输你顾邙锋,论作战,我敢拍胸脯说,我上阵以来,从没退缩过,每次都是一马当先,奋勇杀敌,身上的伤口,足够把我杀死数遍,次次死里逃生,这些,你总归承认吧?’”

  “父亲看着他,点点头:‘不错’。那狗贼又道:‘可是,凭我这等功绩,一路走来,只在你帐下做个将军,说句实话,我不明白,你究竟比我强在了哪里,竟能得皇帝垂青,以致升任大都督。我北朝歌无论功勋,还是作战,自认为绝不输于你,我想来想去,若不是上次那个窝囊书生教给你灭蝗之法,又传给你谷种,你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怪命途多舛,时运不济,让我久居你之下。还有这糊涂皇帝:上一个皇帝老儿死的太早,便宜了他,现任皇帝也是昏庸之极,竟还是对我视若无物,似这等不开眼的昏君,实在是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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