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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郝天放领命传信

河朔三镇 流云飞梦 4045 2024-11-11 16:42

  朱希彩身为兵马使,在幽州一带自然有着他人无法企及的地位和优势。经略副使朱泚兄弟先是刺杀后又谋求合作,自然与此有关。朱希彩当然清楚这一点,而且他更清楚,将来时机成熟,整个幽州将会是他的,而李怀仙是死是活谁还会放在眼里?不曾想,这番心思尚未成型,朱泚兄弟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不由得令他反复思量。

  郝天放等人身为静塞军,少不了操练、执勤,听命行事。校尉顾念人情,有意安排,郝天放等人则于近处渔阳镇防守。时光荏苒,整日操练或被派出执行军务,日久难免乏味。伯元玩笑道:“天放兄弟,我们在军中已久,什么时候能在大人面前说说,让我一干兄弟也谋个好差事。”刘铁柱一听,撇了撇嘴。他以师父身份自居,原指望这徒弟与朱副兵马使的关系,可以使他鱼跃龙门,来个鹞子大翻身,结果什么也没捞着。听伯元这么一讲,不免勾起心中幽怨,嗤之以鼻。

  郝天放哪里懂得这里的玄机,随口道:“你这一说,我倒记起来,仲樵哥哥许久都没来看我了。整日这般,我也厌倦得紧。贩夫走卒,还能你来我往,行走自由,我们却天天如此。还真是怀念在雾灵山躲难的那段日子,苦是苦了点,不过……”

  “这深入到骨髓里的卑贱,怕是有人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刘铁柱故意拉长声调。

  胡老爹往鞋底磕磕手中旱烟杆,道:“这话好没道理。你本无赖,还想高攀,自己争取呀!想一步登天,也要看这是什么世道。”

  刘天柱懒得计较,众人言语之中带着玩笑又离不开名利,话不投机,自然是黯然收场。

  日子照常这样循环,每天一样又不一样。这天,众人沿街巡视,只见前面人群聚集,人声嘈杂。近前一看,却是一吃食摊贩揪住一男子不放。男子头戴斗笠,身挂腰刀,一只漆黑的箭囊中插着十余只羽箭,着暗灰花纹衣服,魁梧健硕,相貌不凡。男子身旁立一棕色大马,两绺长鬣披在脸上,看得出经过长途奔波。此刻他被摊贩揪住不放,说是吃了东西却不肯付钱。看这身打扮不应该是付不起钱的样子,但男子说途中奔走钱袋不慎丢失,择日定当加倍赔付,可摊贩就是不依。一件小事而已,却又这样僵持着,惹得人伫足围观。郝天放见状,取出两枚铜钱交付摊主,事情就这么了了。那男子也不道谢,牵着马径直去了。

  刘铁柱打趣道:“你小子慷慨,这下可好,人家并不领你的情。”

  郝天放笑笑:“这算什么,人都有难处的时候。再说,他们这样闹腾下去,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事情闹大了,交付曹署或孔目衙院,还不怪我们当执的不尽职责?一点小事竟要闹上去不成?”

  刘铁柱不语,心中暗道:就你小子痴傻。要是老子上前,一脚掀了他的摊子,看他还闹不闹?”

  第二日,照旧巡视。行径昨日之处,却见食摊空空如也,一旁还不时有人窃窃低语。上前一问,有人说摊主昨晚莫名死在家中,定是那骑马之人下了黑手。众人闻听愕然。果真草民命贱,出了命案,无论军院、州院还是牙院,一点动静都没有吗?那人究竟什么来路?高头大马目标显眼,人就这么消失了不成?

  胡老爹感慨道:“乱世苍生,白云苍狗。见多也就不怪了。”

  郝天放摇摇头。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人昨天还吆喝吵闹的,今日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但他更没有料到,军院忽然传来命令,让他去面见朱副兵马使,并吩咐再带上一人,随时候命。

  刘铁柱终于如愿,与郝天放一起,来到了朱希彩的身边。大营内,二人竟然见到了昨日骑马之人。朱希彩介绍道:“这位是雄武军副将张义胜张将军,现在是幽州经略副使朱泚身边军使。”

  二人闻听,上前行礼拜见。

  朱希彩随后道:“天放老弟,听闻你军中表现不错,武功也突飞猛进。哥哥最是信你,如今有要事要办,不得不请你出力,还望老弟一如既往,不负哥哥所望。”

  刘铁柱连忙接口道:“我师徒二人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朱希彩方知眼前随郝天放前来之人来路,欣慰道:“原来你还是天放兄弟的师父,那朱某就更放心了。眼下,亟需神足暗使,往来于幽州蓟州之间。今后,你二人就随于张将军身边,随时待命行事。”

  二人欣然领命。朱希彩密谋之事,非同小可,岂能大意?非亲信不可为也。二人心下也明白,这神足暗使不过就是信使,却又与普通驿使不同。与张义胜一样,各为其主,传递密信。但二人依旧欢喜,这虽然不是什么高官要职,总算可以四处游走而不必拘于一处啊。只是听说刘仲樵哥哥告假,出外游玩,郝天放因此不曾见到,他不免有些遗憾。

  没有人再去追究渔阳镇内食摊主人之死。在蓟州这地盘上,纠缠于军使张义胜的,朱希彩岂能给他活命的机会?当郝天放奇怪是不是张义胜亲手杀了那人时,刘铁柱如是解释道。郝天放听后不复言语,他的确已非当初那个少年。有些事不用他人教,自己渐渐地也就领会明白了。人,就是这样一点点地成熟起来的。

  话说魏博之地,田承嗣与成德联姻结盟,长女田绮已嫁为人妇,心中大悦。虽说肺疾难除,却也不再惦记响堂山之地养生。一旦势力强劲,他看中的是相卫乃至整个潞州,又何必计较这一时得失?田朝高兴自然不亚于他人,但凡有机会前往成德,他也总要找上弟婿一番切磋,戏耍斗技。

  众所周知,湖水表面平静,下则暗流涌动。李宝臣、田承嗣岂是平庸之人?他们各自的非分之心,不过是暂时借着联姻的欢喜遮掩一下罢了。魏博的地界太小,又哪里能容下田承嗣那颗日益膨胀的野心?冀州与瀛洲、德州紧邻接壤,且冀州产健马,如果将冀州纳入自己所辖,魏博将会如虎添翼。有此神助将来横扫河朔岂不指日可待?直接去要是不可能的,李宝臣并不傻,那借总可以的吧?刘备能借荆州,我田某藉着亲家关系去借冀州,他李宝臣应该不会悭吝拒绝的吧?主意拿定,田承嗣与卢子期、霍荣国、田维、田朝等人商量。

  众人闻听,颇感愕然。藩帅这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念头也能想得出来?

  田朝道:“父亲,这冀州又非物品,岂能借还?当下各自巩固城池,意欲扩张,本显不足,焉会外借?”

  卢子期也道:“冀州乃朝廷封赏之地,成德增领管辖,且盘踞已久。他即使肯借,我们又如何向朝廷交代?”

  田维也觉得唐突,不无担心道:“如果李家不肯,既知父亲之心,又添防范之意,还会苦了妹妹的。”

  “这与你妹妹何干?”田承嗣不悦道,“至于朝廷,何须交代?人人领朝廷封赏,又何曾奉过朝命?朝廷自顾不暇,焉有心思在此?再说,谁来管辖不是管辖?他李宝臣能管,我田某自然也管得。冀州产健马,所以兵当天下。他从中获利已久,我为什么不能分一杯羹?”

  众人见说,知他执念已深。相州不得,此时再阻挠他夺取冀州,定会拂起怒意。众人遂不敢言语,也无合适言语再去反驳。田承嗣以为自己言说有理有据,众人不语即是默许,遂选派人马,立即吩咐起来。

  田朝与李宝正来往密切,自然是合适人选。但田朝孔武有力、智谋不足,性格暴躁且嘴笨,自然少不了卢子期陪同。

  不日后,二人领命前往恒州见李宝臣。

  知晓二人来意后,李宝臣心中冷笑:这样的主意亏他田承嗣想得出来。我虽与你结盟,却并不等于我的就是你的,而且我兵强马壮并不惧你。但他喜怒并不形于色,以此事要与众人商议委婉应对。卢子期二人讪讪,明知碰一鼻子冷灰,却也在预料之中。

  部将张献诚道:“直接打发了就是,大帅何须对他们礼待?成德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用命拼来的,那老儿巧立名目,一开口就想借了去占为己有,这算盘打得可是精明得很。”

  张孝忠也道:“亏他还是宝正兄弟的岳翁。不过,来者是客,这二人身份特殊,礼数还是不可少的。至于借冀州一事,直接讲明不借就是了。”

  李宝臣道:“怕的是田承嗣不会善罢甘休,借不成惹恼于他,下一步就是要强取了。”

  二人道:“开战又有何惧?难不成我们拱手相让,任他肆意妄为?”

  李宝臣幽幽地叹道:“不曾想,贺喜结盟倒是结出个冤家来。前脚结亲联盟,后脚就不怀好意,果真是人心难测啊。也罢,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卢子期二人奉命前来,本也不抱希望,所以,二人此刻反而担忧的是,回去如何交差。

  田绮闻听哥哥前来,立刻来见。亲人相见,亲切寒暄,然后落座闲话。田绮闻听来意,颇感惊讶。但这等军政要事,她从未干预过。如今左右都是亲人,甚感为难,开口道:“能借则借,若是不肯,你们回去也要劝劝父亲,千万不要伤了两家和气。”

  卢子期点头称是。

  田朝道:“妹妹,怎不见妹夫随同前来?此刻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去找他比划比划。”

  田绮嗔怪道:“他出城巡查了。哥哥,你一天天想的就是练武,就不能消歇些?事情若办不成,你应该好好想想,父亲那里如何交代?”

  田朝尴尬地笑笑:“妹妹,你有所不知,能有什么比习武更让人精神的?借冀州这事吧,是明知道的,谁肯轻易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也不知父亲是作何打算的?一回去我又要返回京都,帮不上忙,想也无益。妹妹,妹夫如今不在,那你替我传话,等我下次回来约他到魏州“击鞠”(打马球)。这下你看怎样,我并不总是与他打来打去的吧?”

  田绮一阵苦笑。约摸半个时辰后,与翠儿回去了。

  田、卢二人再见李宝臣,终究也是竹篮打水。恒州盘桓一两日后,返回魏州复命。

  田承嗣听完二人汇报,反而乐了:“本没指望你们能够借到。这下好了,我的礼数到了。这可是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来人,传诸将进营。”

  卢子期这才恍悟,原来藩帅借城只不过是为夺城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至于这理由妥当与否,总好过无端地就去攻打。连亲家的都想夺来占为己有,这结盟还真就是个幌子。

  田承嗣聚齐众将官,一番商议部署,随即下令瀛洲、德州两地军马,出兵攻打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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