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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贪富贵跪拜韩府

残云纪史 流云飞梦 3833 2024-11-11 16:42

  明月暂飞高林,胭脂洗出秋影。府院飞檐琉瓦,娇娘歌舞太平。眼前锦绣江山,后史可载韩姓?

  明晃晃的秋阳下,一把长柄的掩月刀发出冷冷的光,刀尖拖在地上划出点点的火星,令人不寒而栗。拖刀的汉子身形魁梧,正大步向前,眼见接近对手,手腕轻转,掩月刀已到身前,只见汉子平地飞起,双手握刀用力向前挥去。看着刀至身前,似有千斤之力压来,对面的红衣女子挥剑迎上一磕,身形掠空连着两圈转体后撤,同时三把飞刀也自空出射出。见暗器袭来,汉子立把掩月刀舞得呼呼风响,将自己罩在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盾内。然紧随飞刀之后,红衣女子宛如蝴蝶一般翩然飞起,一柄错金长剑自剑鞘里抽出,只取对方面门。汉子大惊,急忙头身后仰,一面托举掩月刀迎向下刺的快剑,一面将整个身形从下方快速掠去。汉子转身站定,挥眼匆匆瞥了眼围观席上一个红袍的官员,一张宽大的脸盘也因恼羞成怒而涨红起来。红衣女子早已转身立定,气定神闲,浑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一张长条桌几上摆满了果蔬佳酿,头戴纱帽身着红袍的官员屏气凝神,坐直了身体,正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这场比试。在他的周围,是一样的摆设与一样的官宦,正围坐成一个接近圆形的圈来。只是在那圆形缺口的地方,有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气势威严的将军服饰打扮的人来。当此时,有人偷偷地观察着太师椅上之人的一举一动,也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地看着眼前的比试,即使精彩或惊险都不敢发出微小的声息来。

  壮汉势猛却显然处于下风。只见他欺身上前,弓步撩刺,将手中掩月刀舞得眼花缭乱,刀刀紧逼对方。红衣女子挥剑格挡,或摆头侧偏避让,或飘然后退,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对方刚劲猛烈的攻势化去。见红衣女子一直防守而自己也未占得分毫便宜,汉子不由得心急大怒,大吼一声,一记“力劈华山”猛力劈下。料想红衣女子此时自当退后避敌,谁曾想她竟挥臂将剑与剑鞘交叉十字,推则迎敌。席上有人不免惊得陡然坐直了身子,这一刀劈下,大石都能化为齑粉,以一女子之力奈之若何?却见场上女子身形微挫然后用力向上一推,身形掠后蹬足飞起,足点掩月刀尖,并顺刀柄欺身而上,一柄错金长剑唰地刺向汉子双目。汉子急忙后撤,右手同时拖刀上撩。红衣女子跃起更高,忽然空中倒转,脚上头下,身剑一线,左格右挡,并急速下刺。汉子眼见长剑极快,急忙一个前翻,使出一招回手扫刀,阻挡从背后来的袭击。但正欲转身持刀再上,岂料脖颈一凉,一柄冰冷的长剑已架脖颈之上,人与刀立刻被定在那里。女子随后收剑回鞘,退立一旁。黄亮亮的太阳下,那一身红装,十分鲜艳,火一样的耀眼,只逊得那汉子遁地无门,再也寻不出半点之前的威猛气势。

  人群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起初被汉子瞥了一眼的官员侍御史沈继祖,忙不迭地从坐席上站起,躬身走向太师椅,战兢道:“下官所荐之人粗笨不堪,扫了将军兴致,请将军责罚。”

  韩侂胄时已升任保宁军节度使、提举万寿观,并通过向宁宗荐用亲信的手段,掌握实权。正值秋高气爽,坐于院内消磨时光而已,哪里肯将比武寻乐之事放在心上,挥了挥手,示意作罢。沈继祖得令,转身对那汉子换了脸色,愠怒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杵在那里作甚?”

  一个身材略胖的官员走上前来,躬身道:“多谢大将军抬爱,若松寿不曾碍了大将军的眼,下官愿献上松寿,让她鞍前马后随身伺候将军。”

  “哦,她也名叫松寿?有这等巧事,这个姑娘怎么和你同名?”韩侂胄闻言感到奇怪。

  谏任大夫程松,字松寿,立即躬身答道:“回禀大将军,下官是想让您经常听到我这卑贱的名字,故此也给她取名‘松寿’。”

  韩侂胄一听,哈哈大笑。

  台下四围也迎合着发出一连串呵呵的笑声。

  “来,来,近前些,”韩侂胄示意程松,轻声问道,“这女子是何来历?可放心否?”

  程松近前俯首帖耳道:“将军尽管放心。这女子天生丽质、娉婷妩媚,剑术与轻功了得,江湖人称‘一剑飘雨’萧红娘,下官派人多方打探方才寻得,高价买回养在府内,习些礼仪规矩。将军放心,下官已命府内嬷嬷验过,至今玉洁天然。蒙将军不弃,松寿她也愿誓死效力将军。”

  韩侂胄一听开怀大笑起来,看着台上红衣女子,心生怜爱,“萧红娘,不,松寿,近得前来,让韩某好生看看。”

  一剑飘雨萧红娘闻言,亦自轻飘飘地走来,身姿已多了妩媚婀娜,笑从两脸生。刚才还是一番刀光剑影,现在已然樽前美酒,莺燕声起。美人在侧,觥筹交错,韩侂胄无比得意。

  再看比试场上,一群舞姬已轻声蹑足华丽登场。声乐渐起,彩袖轻扬,忸怩袅娜,如拂风蒲柳,曼妙生姿。案几之后的红袍乌纱见韩大将军开怀,竟也放胆开心起来,瞪圆眼睛,垂涎欲滴,被眼前搔首弄姿的众女子勾去了三魂七魄。

  日近午时,韩侂胄有些恹恹,众人悄然退了下去。韩侂胄则拥了美人进府。

  翌日,天气大好,秋日不减金黄。萧红娘已换了装束,轻衣薄纱,玉体纤立,着一件金丝白纹昙花雨丝织锦披风,立于户牖前,赏庭院风景。也许是风姿绰约太过亮眼,也许是穿户光线太强,韩侂胄一激灵醒来,从床上坐起,道:“美人儿,现在什么时辰?”

  松寿回眸一笑,千娇百媚。韩侂胄心中更是欢喜。早已时至食时,只是昨夜一番云雨快活,不免睡过了头。迟起无甚关紧,却急坏了府内府外诸人。因为许多拜访的官员日出已至府外,门庭若市,长队如龙,其中难免有急事要汇报的。可是将军睡意正酣,谁又敢相扰?

  终于进入会客大厅,一些官员方蹑足进来。尚有官职小的与迟来排于队伍后面的,见今日又进不得韩府,有的叹息而去,有的沉思或与人谋划如何才能近得将军身前。

  大堂上,韩侂胄示意各位坐下。侍卫步军司统制独独站着不动,未等韩侂胄开口,急忙汇报:“禀将军,礼部侍郎李壁引用伪党,且为赵汝愚辩护,议论朝政,攻击将军,幸等主上明鉴,罢官谪黜。如今正在回川蜀途中,请将军明示。”

  韩侂胄不悦。

  步军司统制连忙又道:“下官派人截杀,但下人办事不力,回报说其弟夔州路宪司李墍早已得信,带兵迎接护送,现已兵合一处进入川蜀边境。下官不知如何是好,禀请将军定夺。”

  韩侂胄怒目圆睁,扫向堂前,大堂里众人屏息,一片安静。

  程松自恃昨日进献美女有功,起身道:“将军,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李壁家住眉州丹棱,知会川陕右护军吴都统,岂不更加便捷?”

  立刻也有人禀曰:“殿前都指挥使吴曦吴大人对此也难辞其咎,可派吴大人回川办此事。吴家人勠力齐心,定能把事办好。”

  韩侂胄道:“这万万不可。吴家世职西陲,威行四蜀。主上对吴氏世握兵权早已存有戒心,曾说‘列圣皆留其子孙于中朝,所以为虑者甚远’。吴曦久蓄归蜀之志,派吴曦回川,岂不再添隐患?”

  程松道:“如今人已远离,派屯驻大军未免动静过大,予人口舌。将军,此事只能悄然进行,不如一方面飞鸽传书知会眉州丹棱,一面动用江湖势力,将军意下如何?”

  韩侂胄点点头,“此举可行,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微微停顿,又道:“知枢密院事赵汝愚出任右丞相后,知枢密院事一职尚有空缺。待此事毕,韩某就奏请皇上,松寿认为可好?”

  程松一听,忙不迭地离席走向韩侂胄桌前,普通一跪,倒头就拜:“多谢将军!松寿定不负所托,并誓死效忠将军。将军大恩,松寿至死难报一二。”

  韩侂胄哈哈大笑。右排紧邻韩侂胄座下的须发皆白老者右丞相京镗,也呵呵干笑起来。看着叩首不起的程松,他那昏花的老眼里,仿佛正看见几个月前的自己,一样的在感恩,一样的从赵汝愚手中接过右丞相一职。

  氛围不再紧张,一众官员话题不免多了起来。

  右丞相京镗开口道:“那些人着实可恶,闲来无事妄自非议,尽做些败人兴致的事!”

  人群中立即有附和之声。为迎合韩侂胄,一些言官纷纷道:“将军,有些人近得主上身前,恣意妄言,主上心软,恐禁不住再三陈说。长期下去,必然对将军不利,将军还是早做打算!”

  御史中丞何澹进言道:“放任伪学泛滥,必然惑乱人心,影响朝纲。主上被蒙蔽视听,京丞相可是知道韩将军一心为了我大宋朝廷,鞠躬尽瘁。京丞相可要在主上面前美言,为将军主持公道。”

  韩侂胄看向京镗,神情冷峻。京镗慌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韩侂胄看向京镗的眼神并未收回,有人见状,立即道:“清议甚比洪水,祸患不息。我等处处被动,还是早防才好。”

  众官点头赞同。

  韩侂胄道“京大人,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京镗虽然老迈,但心思还算灵活,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尤其是不利于背后大靠山韩侂胄将军的事情,皆要封杀于萌芽状态。他立即回道:“韩将军请放心,京某这就着手经办。”

  不外是收集名单网列证据,奏请皇上罢官或贬谪流放,罪大恶极者杀无赦,这有何难?这老贼,身居高官不久,却也深谙此道,故也能深得韩侂胄之心。

  韩侂胄笑笑,“这等事情,就交由京丞相去办吧!京丞相若用得上老夫与诸位大人的话,还要烦请各位大人鼎力相助。”

  一众官员异口同声应诺。

  真正是:世人休言蜀道难,更有难测朝堂官。羞杀旁观江湖客,奴颜婢膝媚权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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