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方才进去,尚未取旨。只是禄山呵,他明把至尊欺,狡将奸计使,险备机关设。马蹄儿纵不行,狼性子终难帖,逗的鼙鼓向渔阳动也,爷爷呵,莫待传白羽始安排……”
台上正演《长生殿》。
台下坐着此地最大的官,左拥右抱,二娇媚女子倚他肩膀,不时发笑。
蜀中大部归青城管辖,青城掌门余苍井是戏痴,尤好听戏,也好这长生殿。
台下人是余苍井堂弟余家文,少时习武勤奋,剑术惊人,深得上面赏识,委派一县让他掌事。
自甲申之变后,各家会盟,天下由武林各派掌,各家每年需向武帝城进贡。
唐门同青城,历来较好,虽说被安排到这地,也算有个清闲。平日有些双方门下弟子闹些矛盾,全交给手下人处理。
投其所好,听闻有一班戏子,远道而来,那名角齐宝宝,人说有天仙之貌,他便来一观,各占鳌头,只见那杨贵妃之扮演者,确实貌若天仙。
便就有了主意,若是赠予掌门,指不定自己能调离此地,进入核心。
这时,守城门的江陵赶了过来。
“表哥!我找到一个好东西!”
余县素来知道江陵会来事,心下一喜,推开二女子,便朝他望去。
只见他抱着一二尺有余之长木箱,那木箱上的封条,也已经被撕开。
可是,他看见那封条,是一片枫叶。
他一下子急了,站起来,一巴掌打了过去。
江陵不知,便就受着,一动不动。“表哥,你干嘛?”
余县又踢几脚,看着台上,“你们,全部出去,快点!”
台上戏子,台下女子,逃也似的跑了。
“你好大的狗蛋,陈小初的东西,你都敢扣下!草你仙人板板!你个蛤蟆皮!”
世人皆知陈小初,可能因为一把剑,可能因为一些钱,可能因为一条团结路,可能因为那座枫叶城。
江陵这才知道犯了大错,便长跪于地,“表哥救我!”
余县愁眉不展,就是掌门,可能也得让陈小初三分,何况自己,事既已犯下,就只有谋划补全之策。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江陵见有救,心下一喜,忙道:“我本在城门楼上守着,有一人忽然来了,说有一份礼物送上!我便问他是什么,那人说,中午有一位邋遢男子,必从此门过,要我只要设法拦下,这宝物就是我的!”
余县虽是粗人,也听出这事有些不对劲。“他说,你便这样做了?”
江陵没有说话,他也说不来,平日这种事情,也没有少做……
“那人呢?还有那个送货的人呢?”
江陵顿住片刻,“那告诉我这事的人,告知我此事,便出城去了。”
“草包,你真是个草包!那送货的人呢?”
“让我关起来了,这人平平无奇,似不会半点功夫,我便没放心上!”
余县这时到,“关哪里了?我们现在去,也许还来得急!”
可是已来不及了,当他们赶到县牢时,那人已经死了,中了毒,不知道什么毒!
余县大发雷霆,叫人把看守的牢头痛打三十大板,又拽着江陵回府去。
江陵知错,屁也不敢放一个,就在余县面前站着。
余县重重喘了几口气,“这事,已经发了,唯有想办法,只望陈小初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死人!”
“表哥,我们怎么办?”
“你去把王先生请过来!”
江陵又麻溜跑了出去,一刻钟之后,便带着那位王先生回来了。
王先生看了看一旁桌上的盒子,盒子已经开着的,里面有一把刀,一封信,接着,他看见了那枫叶封条。
“枫叶城,陈小初。”
“王先生不愧是稷下学宫出来的,快快请坐!”说着,他就起身,然后又对江陵说,“你下去泡壶好茶!”
王先生坐下,之后说道,“大人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有一事,想请先生帮个忙!”
“关于这盒子?”
“关于这盒子。”
王先生皱眉,“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只不过是个书生!”
“我想,你可以帮忙仿一个封条!”
王先生一下子弹了起来,“这事,我可不管!”
“权当在下求你,也是我表弟中了别人奸计!可惜我那姑妈姑父死得早,我答应了要好好照顾他!”说着,眼泪竟流了出来。
这时江陵回来了,把端茶的木盘往桌上放,看到表哥流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余家文道:“快给王先生跪下,求求他救你一命!”
江陵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求先生救我一命!”一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已见血。
王先生道,“江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先生不救,我便不起!”
王先生起身去扶,他仍不起。
余县这时道:“若是先生搭救了,先生便是自家人,以后就来我衙门办差。”
王先生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了,你们说我做便是!”
江陵纵然再傻,也已明了,便又磕几个,“先生恩同再造!江陵必不相忘。”
王先生走到盒子前,拿出了姓,看了看,上面写着:何晋亲启。
余县这时说着,“那就烦请先生帮忙画一个封条,我素来知道先生丹青之术,造诣甚高!”
王先生就说,“好,书房在那里?”
余县就在前面亲自开路。
……
竹叶青坐着那里,目光空洞,脸色发白,像个病鬼。
他缓缓伸出手,那手,好像苍白无力,他去端茶,好像都端不稳。
杨不才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这事交给你,只望你能查到些什么……莫要……让我失望!”甚至连他说话,也好像有些中气不足。
杨不才低声回了句,“是!”
“你下去吧!”
杨不才便走了,他走出门去,外面已经有四个好手站在院内。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