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离办公室不远,我便忍不住骂道:“真他妈烦,老师永远是这样,这种事不知道叫别人干嘛,我们不就够了吗!”
浪哥说:“不叫人,那还叫老师吗?还是先想想怎么对老班说吧。”
明猛得跨了三个阶梯,说道:“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他们先动的手,咱们不管怎么样都占理,只是没想到后来又来了那么多人。”
浪哥说:“不过我们也把陈强打得相当惨了,也不算亏,哈哈。”他笑了出来。
然后明笑了出来,最后我也笑了出来,我发现自己很喜欢现在的这股氛围,我们原本是好朋友,此刻成了好兄弟。
当我们回到宿舍时,却发现小郭正在地上收拾着被子和一些书本。
下一刻我们三个已是齐齐奔了过去,我们三人的被褥,床垫,全部掉在了地上,上面全是脚印,有一片还是湿的,再看过去,我们的脸盆这类东西全部都被打碎了,牙刷,手帕被胡乱甩到一旁。
“草他妈的,那个傻逼陈强,老子要干死他!”明一下火了,拿起扫把就要往外冲。
我和浪哥拼命拉着他,叫道:“你疯了,现在去找他们有什么用,他们现在把事闹的这么大,不要犯傻,还是先把东西整理好吧。”
经过我们的一番劝阻,明还是被我们安抚下来了。
看着满地的混乱,每个人都忍不住辱骂陈强那几人,就在我去捡被子时,小郭突然叫道:“别碰被子!”
我说:“为什么?”
小郭说:“你们每个人的被子都被他们撒了尿,而且他们说......他们下午还要来找你们。”
“砰”床边的明突然把手中的东西砸到了地上,骂道:“草他妈的,他有本事就来,老子不干死他,老子就不叫明!”
我看过去,发现明的床上也有着一大滩湿润的痕迹,我连忙去检查自己的床有没有被尿淋湿,我发现自己的床没有被人尿过的痕迹,再去看浪哥的床,也是没有被人尿过,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和浪哥是上铺,他们嫌麻烦,没有上去。
我不知是该为自己免遭波及感到幸运高兴,还是该为明感到悲伤同情。
我看着明的床发愣,我从未见过有人这样报复,而且这件事一开始并不是我们的错,而现在我发现这件事现在很麻烦了,我渐渐走了神,我甚至可以想象到老班对我们一通数落,而我爸提着他的皮带一边抽我,一边骂我:“叫你学人打架,叫你不好好学习!”的场景。
浪哥倏地朝我们说道:“你们谁有胶布吗?”
我说:“我有。”说完,我就去自己的柜子里翻,最后被我翻出一坨黄色的那种大胶布,这是班级贴纸时剩下的,后来班长叫我先保管着。
我把胶布递给了浪哥,说道:“浪哥,你拿这胶布来干什么?”
“打架肯定是要用武器的。”浪哥垂着头说道。
说罢,他俯身在地上的书本中翻着他认为合适的书,然后我就看见他把那书裹成一根棍子状,用胶布在外面不断地缠着,缠好后,他将“棍子”递给了我,我甩了甩,发现的确像是根铁管一样,挥动着得心应手,而且有明显的呼呼声。
“嘿,拿给我试试。”明朝我叫道。
我把“棍子”递给了明,他用力地挥舞着,仿佛那些“仇人”就在眼前。
浪哥做好了三根棍子,我们谁都没有去理会地上的被子,默契地没有去问小郭是否该为他做一根棍子。
我提着扫把打扫卫生,这时我发现杰和昆走到了我们的门口。
昆看了鼻青脸肿的我一眼,径直走了进去,对着角落里的浪哥说道:“我可以帮你们,我向陈强说一声,这事儿应该就完了。”
我和明几乎是同时看向昆,我们不知他为何要帮我们,瞥了眼瘦弱的老实巴交的杰,我想我得到了答案。
浪哥幽幽地看着昆,这个前些日子的对手,沉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们好像不熟吧。”
昆说:“我们本来也不熟,不过谁叫杰哥我关系好,他要我帮你们,我虽然不是太厉害,但压一下陈强还是可以的,有我在,他不敢动手。”昆在学校里是跟另一帮人混的,那帮人的势力比陈强他们大多了,关键是学校就那么大,混混间彼此几乎都认识。
浪哥的模样让我想起电影《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他是那么的不卑不亢,那么的帅气潇洒,这才是男人本色。
浪哥说:“谢谢不用了,原本没事的,但他妈的他往我们的床上撒尿,这件事就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昆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接着道:“兄弟,人家一喊就喊来十几个人,你们三个人够人家打吗?况且人家可能还有一些家伙。”
他没有明说那些东西是什么,但我们也能猜到,不是小刀就是指虎了。
我猛地咽了一口唾沫,只觉脊背发凉,我仿佛又看见了小时候在澡堂遇见的那个背上满是刀疤的年轻人,我刚起来的信心,转瞬间便是动摇了。
“怕什么,他们有家伙又怎么样,人多又怎么样,我只打一个人,拎着谁就打谁。”说完,他去把扫把的杆拆了下来,放在柜子边。
杰这时又上去在昆的旁边说了一些话,昆目露沉思,朝浪哥说道:“下午你们和我一起走,到时候我们去找陈强,行不行?”
浪哥这次没有这么快回应,而是朝我和明先问了一句:“喂,明你们认为怎么样?”
我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够在心里一番盘算:“如果要昆帮我们的话,就说明我们认怂了,这很难为情,可要是不认怂,很有可能换来一顿暴打。”
明说:“浪哥,你决定。”
浪哥想了想,说道:“好吧,那谢谢你了。”
昆说:“没事儿,那你们先收拾东西,一会儿我来找你们。”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来找我们,老班倒是先来找我们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朝我们叫道:“你们三个给我出来!”
我们三个灰溜溜地走了出去,站成一排。
“你们三个好大的本事,学人家打架,刚才黄主任打电话找我,我马上就赶来了,你们是怎么搞的?”老班俨然成了一团即将爆炸的煤气罐,他的脸上涨红得如同屋檐下挂着的辣椒。
我们中无论是谁,在老班的面前都没有了脾气,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老师,在我们心中有着一种特殊的印记。可以说,他的人格魅力早已征服了我们,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局限于老师对于学生的教导,或者是学生对于老师的尊重,更像是崇拜与被崇拜的对象。
我们三个七嘴八舌地将先前在食堂内发生的事向老班说了,但对于陈强那帮人在我们的被子上撒尿一事却是没有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们都默契到准备靠自己的能力解决这件事。
老班犀利的眼神不断扫视着我们,最后轻轻用手摸了摸我脸上的伤,叹气道:“你们真是不让人省心,怎么样,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我们笑嘻嘻地摇头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年轻受得住。”
“进去吧,这件事晚点再说,要上课了,回寝室休息一下。”
我们屁颠屁颠地走了进去。
“你们怎么把被子放在地上?”老班突然问道。
我心里一慌,连忙解释道:“是我们刚才不小心弄掉的,马上就去收拾。”说完,我假装去捡起地上的被子,实则在暗中打量着老班的一举一动。
老班平日里就特别喜欢到各个宿舍检查,要是他进来察看,必定会发现我们的异常,所幸他只是在门口随便看了两眼便是离开了。
“早点休息。”这是老班最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