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浪哥腿好后,我感觉浪哥好像突然寻找到了生命的真谛。
他开始以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打篮球,只要下课他便是抱着篮球往操场跑,早上一上午可以来回跑三四次,因为操场离教室比较晚,所以除了第一节课外,浪哥其他的课都会迟到一分钟左右。
我十分不解浪哥的行为,我不是太喜欢利用零星的时间打篮球,因为我打篮球特别容易上瘾,而几分钟的时间明显不够我过瘾,一般没有意外的话,我打篮球基本都要打三个小时左右,直打得大汗淋漓,累得不行才罢休。
现在每每回想那段光景,我总是会感到悲哀和痛苦,仿佛那段记忆被剥离了,不再属于自己,自己只是一个幸运到恰好见过那些场景的旁观者,然后恰好把那些画面刻在了记忆的光盘上。然而自己是个贫穷的收藏者,常常望着这些东西发呆,却从不会考虑卖掉一部分光盘来借以打扫修复其他的光盘,导致这些光盘全部被岁月腐蚀掉了。
课间时,昆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我们的教室。对于混混来说,对了老师的办公室和女厕所,其他的房间都是他们的教室。
我以为他是来找杰,他却是停留在了门口,哪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浪哥,一个是浪哥的表妹。
“喂,明,你看。”我戳了一下身旁的明,朝门口那边努了努嘴,提醒他看向门口的昆。我生怕昆会做一些对浪哥不好的事。
然而昆就只是站在那里,我一下明白过来,他是在和浪哥的表妹聊天。
我太过无聊,干脆死盯着他们。
我发现昆的确是挺帅的,随着他们聊天的进行,我发现昆开始慢慢地放松下来,因为他已经把半个身子靠在了浪哥的桌子上。
明有些不解道:“他不是有了老大姐当女朋友吗,怎么还会来勾勾搭搭的?”
我对明用的“勾勾搭搭”这个词,极为赞赏。的确,人不是商品,人是有感情归属的生物。对于男人而言,若有了女朋友,就不该再去骚扰其他的女人,从法律上你没有罪,但在道德上你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
我说:“不知道,没想到这昆竟然是这种人,你说浪哥的表妹会不会理他?我看十有八九会。”
明幽幽说道:“我看不一定。”
我说:“为什么?凭你那一点儿也不靠谱的直觉?”我轻轻笑了出来。
明说:“人家毕竟是从市里的大学校转来的,怎么会轻易谈恋爱,况且......况且人家眼光应该挺高的......”
明支支吾吾地说着,在他的眼中来自大学校的人一般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如果按照阶层来区分人的等级的话,我们跟她也的确不是一个,我想我们起码跟别人要低两个阶层。
为什么是两个阶层?
第一个阶层是城市与县城,第二个阶层则是城市中学校间的阶层。
我再度看向昆和浪哥的表妹,不知何时他们俩已经走到了过道的栏板边。昆将手肘撑在栏板上,留给表妹一个潇洒的侧脸,他似乎很健谈,表妹好像一直在笑个不停。就像当初的老大姐一样,现在我基本已经肯定昆甩了老大姐了。
我突然发现浪哥很智慧,竟然会说出那一番话,不管那些话是真是假,但听起来颇有“狗血爱情”的味道——一个单纯的女孩爱上了一个放荡不羁的男孩。在女孩的眼里男孩就是全部,可在男孩的眼中,女孩只是n分之一。于是女孩找来另外一个早就暗恋自己的男孩,并假装答应对方,这样就能让心中的男孩产生一种危机感。
她想一个潇洒不羁的男孩总该是孤独和骄傲的,他不会允许自己拥有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玷污,所以他就得紧紧握住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
可她忘了一点,在骄傲的男孩眼中,被别人追过的女孩或许就如同被别人啃过一口的苹果,他不会为一个破损的苹果弯腰低头。而大树上结的果子也未必都是甘甜的。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上课了,表妹回到了教室,浪哥也抱着篮球回到了教室,他像扔保龄球一样,把篮球往教室后方扔去。
“啪嗒”一道清脆的响声,篮球滚到了铁簸箕的旁边。
语文老师走了进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进行着自己的演讲,不知为何,我对语文老师向来不是太感冒,所以我对他们的记忆向来很浅,过了几个月,我便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再过几个月,我便会开始怀疑:“咦,我认识这个人吗?”
课上的很快,转眼便下课了,昆照旧来找杰,不过这次他不同的是他还邀请了表妹同他一起,表妹想了想,还是跟他走了。
我、明、浪哥和小郭四人一起。学校里我最喜欢的风景之一便是下课的时候。因为这时我能感觉到种群的奋斗,人人都在为了几个简单的位置,几口热汤而争夺,当然,我们四个也不例外。
我们是突然闯入江海的急猛支流,我们在人海中毫无规则地左扭右转,激起人群的骚动。
“哎呀,你们干嘛呀?”这是娇弱女生的劝诫和撒娇式的回应。
“走路小心点行不行!”这是有骨气的男生的回应。
“我草!”这是饶有兴趣的看客和那些混混的惊呼。
我只感觉耳边风呼呼作响,人群在快速地从我的眼角滑过,只可惜没有女生穿裙子,否则我相信以我们的速度绝对可以把她们的裙角掀起来。
当发现前方只有寥寥数人时我们四个才是停下脚步,然后都在大口地喘着粗气,要得到一些东西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了。
然而,当我们四个进入食堂时,顿时就傻眼了,寥寥的几个打菜窗口前早已排起了长龙,我定睛一看,不论男女肤色皆是黝黑,光看身材便是能明了他们脾气的火爆。
“他们体育班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有上午训练的吗?”明有些怀疑地说道。
我扫视着这些粗壮汉子和金刚芭比,缓缓摇着头道:“不知道,兴许是上午有什么事吧,所以提前来了食堂。”
“这学校,修个食堂也不知道修大点,那么多人挤一个小食堂。”浪哥发出一阵不满的嘀咕。
不过几十秒,外面已是涌进了一堆人,像一群毫无秩序可言的蜜蜂,不断地发出翁嗡嗡的声响。有人因为人潮的拥挤而抱怨,而他的抱怨又激起了别人的抱怨,使得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
有人为了逃避拥挤,侧着身在人群中冲来撞去,结果引发了更大的拥挤,然后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我们四个像是一排单薄简陋的挡板,顷刻间便会被潮流冲毁,我感觉到背后的小郭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为了找寻安全感,我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前面的明的肩膀上,而明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浪哥的肩膀上。
我想浪哥是这道挡板中最厚最宽的一块板,是中流砥柱。
“还好我们跑得快,否则就尴尬了。”明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我感觉自己的病好像又犯了,胸腔内涌上了一股强烈的焦虑和难受。
“他妈的,食堂小就算了,连空气流通也这么差吗?建学校的钱都跑去哪里了!”我在心里一阵暗骂,拼命希望论到我们打菜,这样我便能找到一个休息的地方。
“啊,谢天谢地,终于到我们了。”我提着铁板上去打菜,打了一个荤菜两个素菜,我的生活费这段时间相当拮据,因为我借钱给了一个朋友,所以我几天当中才能吃一顿荤菜。
刚找到桌位,我便叫浪哥给我看着位置,我去上个厕所,而小郭也是要上个厕所。
其实我想要的是水,一到厕所门口,我便捧了两捧水洗脸。
我抬头说道:“小郭快点,我在门口等你。”
小郭说:“放心,我很快的。”
“很快?能有多块!”我突然间这样想到,发出一丝坏笑。我也不知道为何,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听见男生说“我很快”三个字就会忍不住发笑。
“走吧!”
下一刻小郭已是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说:“我草!你光速啊,刚进去就出来。”
小郭说:“我本来是要撒泡尿的,结果进去后就撒不出来了。”
“牛逼!”我只能这样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