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清晨,我把两把小零食塞到了琳的手里,问道:“怎么样了,找到她没?”
琳迅速打开了其中一包小吃,吧唧着嘴说道:“没有,我观察了我们班所有宿舍的女生,没有谁的手臂有那么白,我估计你说的那个女生是其他班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去给你问问?”
闻言我心头反而一喜,连忙摇头道:“算了,不用了,不管她了,找不到就算了。”主要是我担心琳找人的方式,我怕她会直接以我的名义去其他班大喊大叫,说某某某想找一个女生,叫那个女生快点出来,想想那个场景,我感觉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琳想了想,把吃完的垃圾袋塞到我的手里,说了声“好吧”,然后便是走开了。
琳走后,我呆在原地大约五六分钟。我深感自己陷入了一种无端的迷惘当中,就好像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行人稀少的巷陌,你多么希望能遇见一个轻生或者穿着裸露的女子,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需要帮助,最重要的是她们都长得漂亮而又不求回报,也许这就是人们口中的一夜情啊。
我决定自行去找那条白皙的手臂的主人。
上课铃声响了,我快速走进教室,我偏头看向明,他正抬头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听课,这次他没有在草稿上疯狂地写着“快下课,快下课”的无聊语句来打发时间了,作为他的老大,我很欣慰。
但看向穿着短裙英语老师,我的心中又忽得产生一丝担忧:“这丫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认真听课的吧?”
明虽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这并不影响他再度爱上其他女人。我一直在寻找梦中的“她”,可每次看见其他的漂亮女生,也总会忍不住去偷看几眼。我深知,花心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病。
那些稀奇古怪的单词和语法搞得我的头都要炸了,我也曾想象着自己流利地用英语和其他人交流,但当我真的学习英语后,我才明白有些梦想只能是梦想。
我逐渐开始沉思,我疯狂在脑袋内想象着那条手臂,以借此来模拟那个女孩可能的模样:小小的眼睛,不也有可能是弯弯的眼睛,扎着马尾......不,怎么可能是马尾呢,现在的女孩儿都喜欢齐刘海。于是那个女孩变成了一只眼睛小,一只眼睛弯,前面梳着齐刘海,脑袋后扎着一个冲天炮一样的发髻的学生。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想一个人若真是这样,该是多好笑。
“嗯?”我听见了一声疑惑的声音。然后是数十道“嗯嗯”的疑惑声。然后数十双疑惑的目光聚集到了疑惑的我的身上。
我连忙低下了头,慢慢翻动着手中英语课本,希望借此掩饰我的尴尬。
好在英语老师宽宏大量,并未在意我的行为。
下课后,我和明看在栏板边吹着牛。
我说:“明,你很多课都不喜欢听,怎么就希望听英语课呢?”
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想你以后出国要想和人交流,该说什么话。”
我无奈答道:“英语。”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于是补充道:“说不定说普通话就行了,我们现在还小,等我们以后长大了,说不定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也不一定,咱们中国现在这么强大,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但当然,咱们中国不会想几百年前的英国一样,强迫他人学习自己的文化。”说完这番话,我甚至有些飘飘然了,被自己强烈似火的爱国心深深折服了。
明点了点头,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我觉得多学些外语的好,这样以后我见了我的偶像,就可以和他交流了。”
我“哦”了一声,心想明原来是这样才那么认真学习英语的,我莽撞了,莽撞了。
照常过着以往的无聊的生活,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我开始了自己的寻人计划。扶着浪哥进教室后,我便是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着,眼神不住四瞟,意图寻找那条洁白的手臂,可我发现没有多少女生挽起袖子,于是我主动出击。
“喂,同学。”
“什么事?”
“你能把你的袖子挽起来吗,我想看看你的手臂。”
“神经病!”
这样的对话来来回回十几次,我被十几个女生骂做神经病。不,应该只有八个女生,因为其余几个骂我做白痴,还有两个女生骂我变态。
但最让我惊异的事居然真的有一个女生挽起了袖子给我看了手臂,只是可惜她不是那条手臂的拥有者,所以我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这时两个男生笑着朝我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上气不接下气地捂着胸口笑道:“同......同学,泡妞不是这么泡的,你得先和她们培养感情,然后再慢慢接近......”
他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男生已是捂着肚子笑抽在地,“哈哈哈哈......”
这下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我以为这没什么,那些女生如何骂我我也丝毫不在意,可在其余男生的眼里,这种行为真的和白痴简直没什么两样,他们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在泡妞。
一个人不能完全理解另外一个人的行为,就如一个人无法完全理解另外一个人的悲伤。
为了不被更多的人当做白痴变态狂。我决定暂时不在理会这件事,转身朝教室走回去,隐隐听见背后有人嘀咕道:“这兄弟真牛逼,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第二节课间休息时,我感觉自己的病又有了发作的迹象,莫名的窒息感和焦虑感又从体内升起了,于是我慌张逃窜到了阳台边。我像刚憋了一分多钟的气一样,脸色涨红,拼命地吸允着空气,“啊啊啊啊......”
我抬头看向右手边的天空,夏季的夜真的是太美了,繁星璀璨,就像地图上的夜晚的世界,我们制造的光和星辰发出的光是何其的相似。我想发出一阵诗人般的感慨,可想了半天,也只能咬着牙拼凑出一句:“这天真好看!”
我不是一个文绉绉的人,亦没有文绉绉的本领,我所能做的便是望着一样简单的事物发呆,然后将它的轮廓刻在脑海中,这样我以后看见相似的境况时,便会时不时想起过往。我喜欢在未来的空间里回忆过去的时间。
我曾想过日后做一名行走野外的拍摄者,可惜到了日后这个梦想也是没有实现。
平庸的人大多是穷困潦倒,囊中羞涩的,很不幸,日后的我也是这组织中的一员。更不幸的是,我他妈居然还是这个组织的终身会员!
我感觉到一阵空虚,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空虚,于是我慢慢将头缩了回来。就在我缩头转身的一刹那,陡然发现迎面走来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女生。女生的个子不算高,最重要的是她长得真的很白,黑夜下的她仿佛没有一丝血色,就算是说成肤白胜雪也不为过。
我猛得一惊,凝视着她,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我能看清她的脸,她很漂亮,大大的眼睛,恰当好处的眉毛,鼻梁好像泛着奇异的白光,可她也长得却很瘦弱,就像一层白色的面皮包裹着骨头,让人看了有些后怕,她走路时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的手臂间夹着一摞书。
她的惨白让我想起了那条比瓷砖还要夸张的手臂,可我又发现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我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我这人有时候很笨,但有时候又很聪明,对于一些特别的东西特别敏感,可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我又说不上来,我只知道我能够很清楚地记住他们。
“杨**”我试探着朝她叫道。
她果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有些好奇地朝我说道:“你是?”
我说道:“你是**小学的学生,家住在**靠街的一座独楼里,小学时你带我们去过你家一次,我叫风。”
她微微摇晃着脑袋,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可她显然没有记起我的名字。过了半分钟,她略带尴尬地说道:“对不起啊,我记不起你的名字了,不过我好像记得你。我家已经搬家了,不住原来那里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微笑道:“没事,我就想问一下,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在这里递了张纸巾给一个人,可却被那个人骂了?”
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当时以为那个人在哭,便去递给她一张纸,可没想到他居然骂我。”说到后面,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我摸着头不好意思道:“其实那个人就是我,当时我......我有些难受,心情很烦,便......便不小心骂了你,我一直在找你,准备向你道歉呢。”我神色认真道。
她显得有些不自在,双足在地上不住地踏着碎步,好像很急着离开,顿了半晌她勉强回道:“哦不,没事的,没事的,我没在意。对了。你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我......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哦,好吧。那改日有机会再聊。”我装作无奈模样道。
她连忙“嗯嗯”地点头,说罢,快速地消失了。
我不置可否,慢慢朝教室内走去。“改日在聊!”这四个字是人类最大的谎言之一,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改日”两字之上,可最终得到的只会是虚无,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在自己丝毫不感兴趣的事物上,况且我也不认为我会同她产生什么瓜葛,正如她忘记了我们过去曾是同班同学一样,我也将选择忘掉她。
不过好在我已经向她道了歉,我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