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之韵转过头望着不远处仍在念经的相尘,淡淡地说道:“你若还是此般,我便送你去佛祖那里。”
“慢着。”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陇之韵一惊回过头一看,尘土散去叶韶书缓缓走出,身上的衣服也有多处破损,但却不见任何的血迹。
叶韶书的脸上也认真了起来,淡淡地说道:“这下该我出手了。”陇之韵没有给叶韶书说话的余地,话未说完,便挥刀斩去。
“呵!”叶韶书轻轻一笑,就在陇之韵的刀离自己不到三寸的时候,一道雪芒大现,天空中不知从何处卷起一股大风,不远处落在地上的樱花纷纷被卷起。陇之韵感觉到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道刺眼的剑芒袭来。陇之韵一惊连忙抬手挥刀抵挡。
空气中响起了金石碰撞的声音,然而此招来势凶猛,陇之韵身子一仰,将弯刀用力一推,借着来势让自己滑退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拉开了几步远。
叶韶书右手执剑,通体雪白的剑体长四尺有余,剑体泛着淡淡的微光。
“这是...云听雪!他是无锋阁最年轻的堂主叶韶书,江湖上近几个月的后起之秀,虽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正的实力如何,但是!连纵横江湖几十年的荀正志老爷子都死在了他的手上!”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惊呼道,引得身边观战的江湖侠客皆皆侧耳。
“你就是江湖上传闻无锋阁最年轻神秘的堂主,叶韶书。”陇之韵声音变得谨慎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呵,神秘算不上,不过正是在下。”叶韶书轻轻一挥,将剑直指对方。
陇之韵将弯刀缓缓抬起横在胸前,单手持刀冷冷地说道:“不管你是谁,今日你都将死在我刀下。”话未说完,整个人便扑了上来,手中弯刀诡异莫测,快速地改变着进攻轨迹,叶韶书看着紧逼的刀锋神色一凌,随之将剑一横挡住了攻击。
虽挡住了致命伤,并没有被开膛破肚,但弯刀锋锐的刀尖却轻易地在叶韶书的右臂上划出一道伤口,瞬间白皙的袖口便被鲜血染红,陇之韵并未作罢,左手一掌向叶韶书腰间袭来。
叶韶书察觉到了逼近的危险,右手发力,欲用剑将陇之韵推开,成功让两人距离再次拉开,虽然陇之韵左手的掌法并未打中,但叶韶书的腰间也受到了暗劲,瞬感体内气血翻涌,叶韶书退了两步才站稳了身体,自己的右臂已经受创,转眼却看到陇之韵的手掌仍在不停地滴落血液。
果真诡异,自己将手掌划伤的小口竟然流出如此多的血,她所修习的功法甚是古怪,她在施展功法后的每次攻击都更加凌厉,叶韶书暗暗心惊。
叶韶书突觉耳边传来一阵罡风,相尘竟在自己受伤时举掌劈来。
“吃贫僧一记无垢掌。”刚猛的掌法向叶韶书劈来。
“雪吟”,右手长剑发出轻微的剑鸣,相尘一惊仿佛自己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一般,抬头一看面前的人竟然凭空消失。
“咳。”一声闷哼在身后传来,相尘一惊,他何时跑到我的身后?刚想转身挥掌,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不断靠近地面。
“咚。”一声闷响仿佛敲在了每个人的心里,相尘的脑袋被斩了下来,身体却僵立在场上。
这一剑太快了!杀伐果断。仅仅一招便将成名许久的相尘大师身首异处。叶韶书左手捂住嘴巴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子一软右手急忙将剑直插向地,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刚才受到了陇之韵的暗劲又强行施展剑招导致气脉紊乱。
场上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符伯成中了两记金刚拳受了创,铁氏兄弟皆在红剑下受了重伤身上都挂着四五处致命剑伤陷入昏迷。
宝法道人被段子安的神针封了气脉变成普通人,已无再战之力,神医段子安也被法器击伤陷入昏迷。相尘被叶韶书一剑砍掉了脑袋。场上唯一还能再战的只有陇之韵叶韶书和符伯成。
符伯成的身体已经变得涨红,青筋也鼓涨起来显然是被金刚拳打出了不小的内伤,符伯成趔趄地走了两步看着陇之韵说道:“陇姑娘,我已无再战之力,我认输了。”话罢便将三枚青令扔了过去。陇之韵接过令牌未作理会,提着弯刀径直向叶韶书走去。
这时候席上的一名灰袍老人缓缓开头道:“陇女侠,你已经赢了。大可不必致人于死地。”面具下的陇之韵仿佛没听到一般,缓缓走到叶韶书面前蹲了下来。叶韶书透过面具看到了一双淡漠的金瞳,粲然一笑。
“你笑什么,不怕我杀你?”陇之韵淡漠的声音传来。
“不怕,因为你不会杀我。因为你已经赢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叶韶书有些虚弱地说道。
陇之韵声音一冷:“好,那我现在就杀了你。”话罢,左手猛然向叶韶书胸口袭来。叶韶书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几个呼吸过去了,叶韶书睁开眼透过面具看到一双漂亮的金瞳满是玩味,陇之韵淡淡地说道:“不杀你是因为你本可以用那一剑杀我,但是你却没有。这下我们扯平了。”陇之韵左手从叶韶书怀里顺走了青令,起身缓缓起身走向五位灰袍老人不远处作了个揖。
“第五场拜剑结束!”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舒懿和赵梦歌也跑了上来。来道到叶韶书的身边。舒懿伸出手指搭在也叶韶书的手腕上顿了一顿说道:“还好,只是体内暗劲未散并未伤及心脉。受了创后又施展剑招导致脉象紊乱,静养几日就好了。”
话罢便将叶韶书搀扶起来。叶韶书看到赵梦歌眉头紧蹙,显然是为自己担心。有些虚弱地安慰道:“别担心,我还死不了。”
赵梦歌“哼”了一声说道:“我才没有担心你。”叶韶书觉得眼皮发沉便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师父,他昏过去了。”赵梦歌见状急忙拉住舒懿的手说道。舒懿将叶韶书背到背上说道:“别担心,只是气脉紊乱加上失血引发的昏厥。把他带回去好好修养,不出三日便可恢复。”
清幽峰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叶韶书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清幽峰的厢房内,赵梦歌正坐在床头。“我昏迷多久了。”叶韶书缓缓起身问道。
“两天两夜,那日你昏厥后,师父运功给你疏通了血脉,拜剑大会又派人送来了药汤给你喂下。你现在感觉如何。”赵梦歌盯着叶韶书有些干得发白的嘴唇说道。
“感觉体内暗劲已经消失了,就是很渴。”叶韶书说道。
“你等着,我给你倒水。”赵梦歌立即起身跑到桌边倒了杯水,端到了床边,便他扶起来。
叶韶书脸上微露难色道:“我想喝酒。”
赵梦歌听罢小脸一黑,斥责道:“不行,哪有人大病初愈喝酒的。快喝了水。”
叶韶书一脸正经地说:“梦歌,我从小跟师父学武,在山林中也略微习得医术,平日患疾自然不能饮酒,但我是受了内功暗劲,那个女人功法又偏向阴性,水属阴,医术上讲阴阳调和,你还让我喝水,岂不是要害死我。”
赵梦歌显然被叶韶书的话唬到了,忙道:“那我马上去庄内拿些酒回来,你等我。”话罢急忙跑了出去。叶韶书补上一句:“记得越烈的越好。”待赵梦歌走后忍不住偷笑起来,这个傻丫头,我这一通胡诌她还信以为真了,还真是傻的可爱,等她拿酒回来咯。叶韶书两腿一翘躺在床上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不一会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赵梦歌拿着一小坛酒跑了进来,闻讯叶韶书急忙起身接过酒坛,一脸正色道:“辛苦你了,我一定不负众望,快点好起来。”话罢便掀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没一会便喝完了,叶韶书眉头微皱将坛子放下。
赵梦歌见状急忙问道:“怎么了,感觉好点了么。”
叶韶书皱褶眉头思捉一会便问道:“梦歌,这酒是哪来的,怎么有股很浓的药味。”
赵梦歌满是欣喜的笑道:“果然张大哥没有骗我,我去庄内酒户张大哥那里给你找阳性的酒,张大哥听了后便把自己酿制的酒给了我一壶,我说你的情况很严重需要很多,张大哥听到后非常仗义地将一整坛都给我了,还让我劝你一定要好好养病。张大哥说了这酒里面有很多药材药效特别好,像什么枸杞子,海马,鹿茸之类的。”
叶韶书脸色已经黑了下来,这都是些药材。
赵梦歌急忙拉着叶韶书的手说道:“韶书哥哥,你感觉怎么样了,效果怎么样。咦,你脸怎么这么红,难道已经起作用了?“看到叶韶书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赵梦歌心中不停称赞张大哥的热心肠。
“梦歌,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叶韶书无奈地靠在了床上暗骂自己非要说什么阴阳调和。
“不,张大哥说了,这酒喝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发挥药效。你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一股热气上涌,张大哥说了这酒方是在一名神医那里求来,阳性十足。我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他说那么神。”赵梦歌坐在叶韶书旁边一双大眼睛紧盯着有什么变化。
叶韶书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不断升高,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呀,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赵梦歌急忙将小手放在叶韶书泛红的额头上。叶韶书闻到了赵梦歌身上淡淡的体香。
这种亲昵的感觉让叶韶书整个人都燥热了起来,像是未熄灭的炭火,一阵微风拂过又掀起了阵阵火星。
一把抓住了赵梦歌滑腻白皙的小手。赵梦歌被吓了一跳,心中窃喜却佯愠道:“不要闹,我在检查你的。。唔唔。”
话未说完,发现自己被叶韶书火热的嘴唇覆住了。整个人像是触电了一般浑身颤抖,白皙的肩颈尽是胭红之色。
“我说叶堂主,我站这半天了,你是邀请我欣赏你在床榻上的英姿吗。”冷冷的声音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突然响起,叶韶书二人仿佛大梦初醒,见带着白狐面具的女子正坐在桌前径自喝着茶。
赵梦歌羞得径直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叶韶书从迷乱中醒来满是尴尬地说:“你来找我作甚?”
陇之韵毫无感情得声音再次响起:“拜见大会结束了,我准备离开伏龙山了,来跟你告辞。不过看来是我不应该来,坏了你得好事,不过没想到威风堂堂的叶堂主还有如此难言之隐,呵呵。以后有缘再见吧。”说到最后语气中还有些嘲弄。
“陇姑娘,有缘再见。”叶韶书有些窘迫地拱手道。话罢陇之韵便“嗖”一声化作一道黑影离开了房间,桌子上放着一个青瓷药瓶,看样子应该是治疗暗劲的伤药。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叶韶书转过头看到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的赵梦歌,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药劲已经被陇之韵的突然到访给吓散了八分,叶韶书不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叶韶书略有窘色地看着赵梦歌,试探地问道:”要不,我们继续?“
“无赖。”赵梦歌将被子直接丢到叶韶书脸上,慌忙地跑了出去。
傍晚,舒懿和赵梦歌来探望叶韶书的情况,并且带了些菜肴准备一起吃。一进房门,赵梦歌就一脸羞红的低着头,叶韶书也是面露窘相。
舒懿有些狐疑地看着两人,无独有偶她看到了一边空酒坛子,走近闻了闻,紧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一脸坏笑地说道:“这我不在的下午,也不知道我这乖徒弟有没有被人欺负呀。”
赵梦歌听出了舒懿的意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叶韶书也明白了原来舒懿知道这酒是什么了,连忙圆场道:”快吃饭吧,我都饿死了。“
舒懿这时候看了眼叶韶书,颇有其事地说道:“叶公子下午的时候难道没有吃饱吗?”叶韶书听了一脸的尴尬,便拿出饭肴将头埋进去吃了起来。
“师父!“赵梦歌娇羞地嗔怪道。
“好好好,师父不说了,快吃吧,明天我们就回中州。“
“你们先回,我还要去杀一个人。“叶韶书突然抬起头严肃地说道。
“谁?“舒懿愣了一下问道。
“天道门崔觞。“叶韶书淡淡地说道。
“好,明天我和梦儿先出发,你事情办完了尽快赶上。”舒懿也严肃地说道并未多过问什么。
“师父,我..”赵梦歌正要开头说什么却被舒懿直接打断:“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崔觞实力很强,如果你在这里恐怕会拖累韶书。”
赵梦歌有点担心地看着叶韶书叮嘱道:“那你要小心啊,我们在江都府等你。“叶韶书点了点头。
在伏龙山向东七十里的地方,有一栈桥,桥下是一洼水潭。一名白衣少年躺在桥边手里抱着酒葫芦,懒洋洋的眼睛时不时瞥一眼伏龙山的方向。
“哈哈哈,叶堂主在这里等候我许久了。”一个狂傲的声音传来。叶韶书收起酒葫芦,紧盯着远处两道渐渐靠近的身影。
手中握着青色长剑的男人,身着米白色的道袍,相貌普通,一头乌发绾起,眉眼间透露着狂傲,身旁则是一位身着道袍的苍髯老人。体态佝偻,低垂着眼睛。
“你就是崔觞?”叶韶书紧盯着面前的男人缓缓开口道。
“自然,你在这里等的不就是我,这是回天道门的必经之路,我想你肯定是来等我的。”崔觞坦然道。
“那你也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叶韶书淡淡地说道。
“知道,如果你不是为了杀我,你在伏龙山就会找上我。而你在这里刻意等我,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猜出来了。但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安然自得地躺着在这里等待,而是会选个好地方伏击。”崔觞神情自若地建议道。
“我想对付你还用不上下三滥的法子。”叶韶书淡淡地笑了笑。
“小子,受死。”一旁默不作声的道袍老人暴起,不知从哪摸出的拂尘,挥舞着拂尘如同一条银色长蛇一般攻杀过来。
“呵。”叶韶书微微一笑,一道雪芒拂过,离自己还有几步之遥,老人手中的拂尘忽然断做两段。老人退了两步谨慎地盯着面前这个少年。
“崔伯,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崔觞缓缓走上前。老人拱了下手便后退了十余步拉开了距离。叶韶书看着崔觞缓缓走到自己的面前。淡笑道:“看样子,崔公子拜剑大会收的伤还未痊愈。”
“哼,就算我伤势未愈,你也拿不住我。”崔觞狂傲十足地应道。
此刻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突然沉闷了起来。仿佛只能听到微风吹动草地的轻响。
“天道剑诀”一道青色剑影呼啸而来,叶韶书拔剑便挡,两柄神兵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一招交手过罢,崔觞提剑快刺,叶韶书不做迟疑身形一动,即刻挥剑劈砍而去。
“来的好,哈哈。”崔觞大笑一声,手中长剑化成千万虚影迎刃而上。雪白剑芒和淡青剑影交织在一起,互相撕咬了起来。两人的剑都很快,在一边观战的崔伯看得眼花缭乱,眼角被映射处剑芒刺得微微发痛。二人交手二十余招并未分出胜负。崔觞大喝一声,一道青光剑气如虹直斩向叶韶书面门,叶韶书奋力挑开面前的青光。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二人分离开来,叶韶书退了数步站定,崔觞退了十余步才稳住身形,虎口被剑气震得发麻,噗地一声,崔觞喷出一口鲜血。
“你若未负伤还可与我战上百招,但是现在的你恐怕连十招都接不下。”一双懒洋洋的眼睛淡淡地盯着崔觞。
“哈哈哈,无妨,区区小伤并无大碍,我杀你只需三招。”崔觞豪气震天大笑道。
“好。”叶韶书在心底对面前这个狂傲的人心生一丝毫感。
“冲云一道。”数万道青光如同一张大网一般向叶韶书扑来。此招威力甚强,叶韶书手中剑芒大方,挥剑劈砍而去。
崔觞的剑招极为凶猛,叶韶书奋力抵挡下虽没受到致命伤,但手臂大腿上都被剑气划出道道伤口,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的衣服,还好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
崔殇不做停息,一掌挥去,呼啸的掌风转瞬即至,叶韶书眉头一挑,这厮不愧是江湖年轻一代的翘楚,剑法卓然,连内功掌法都如此精湛。
叶韶书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内力流转,凝聚到掌间,左掌挥出迎面接上。
“砰砰砰”两人周身发出一连串的爆炸轰鸣声,感受到崔殇那滔滔不绝的内力,如同千丈巨浪一般袭来。
不可久战,此人是个内家高手。
叶韶书虽也有修习内家功夫,但远不是可以与崔殇这类内家高手可相比拟的。
叶韶书连退数步,欲图化开崔殇的攻势,崔殇自然察觉到了,步伐跟上,手中掌力不降反增,浑然的内力侵蚀着叶韶书的筋脉。
还真是缠人,叶韶书心中暗骂。
内家功夫本就讲究一个绵延不绝生生不息,持久下去,自己必将落败。
叶韶书运转着浑身的内力在掌心炸开,轰然的气爆声响起,两人被这股气爆分离开来。
“小子不错,再吃我一招。”崔觞的周身仿佛缠绕着一股看不见的气劲,衣服被气劲震得飒飒作响。
“冲云二道”周围仿佛被青色笼罩了一般,无数气劲翻涌。
冲云三道既是一件神兵利器亦是三阳道人毕生所悟的三招。
如果说这第一招是剑气沆然,那第二招便是一
个“诡”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让人琢磨不明的怪异。
不能继续套招了,如果再不结束这场本就意外的斗争,自己将陷入危机中。
“雪静”一道雪芒从剑上迸出,像是墨水滴入水缸一般,以叶韶书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地上的草木逐一爬满了冰霜,青色的剑芒也被吞噬不见。崔觞周身的气劲也被冻住一般沉寂下来。崔觞只觉得身子一凉,还未反映过来,便看到胸口绽开一朵血莲,径直栽倒下去。
“少爷!”崔伯惊叫紧忙跑过来跪在地上扶起崔觞的脑袋。崔伯看到崔觞的胸口已经被贯穿了一道手腕粗的创口,而创口处的血液已经结冰。崔觞的气息也在渐渐变弱。叶韶书收剑缓缓走到崔觞面前。崔伯见状起身便欲拍上一掌却被崔觞叫住:“住手。”
“叶堂主,如若你让我...咳咳...施展完三招,孰胜?”
“如果你能将三招都使出来,我自然不敌。”叶韶书站在原地静观。
这本就不是武林切磋,而是买命杀人,谈何武德道义,所谓仁义侠客,那只是冠绝武林的大侠对弱者的戏弄怜悯,或是些腐儒对江湖人幻想的美好祈愿。如果再有人会说什么即使生死相搏亦保持侠者仁心,那就只会被直接当成傻瓜。
叶韶书不是傻瓜,亦不是腐儒,更不是跺跺脚都让江湖抖三抖的豪侠。他更像一个刺客,将自己隐藏于暗处的毒蛇,只是为了达成最终目的时才露出自己的獠牙。
崔伯见状即刻俯身抬起崔觞的脑袋,苍老的面孔因为痛苦变得扭曲狰狞,崔觞有些发白的嘴唇缓缓蠕动着:“叶堂..主,请放过...崔伯,让他将...我安...葬在故乡石岗的...溪边。”
叶韶书点了点承诺道:“自然,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人。”
崔觞笑了,一改往日狂傲的姿态,声音众透露着将死的气息:“叶堂主,我与无锋阁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我临死前想知道为...什么。”
叶韶书深知此人心脉剧断只剩下一口气,便附在其耳边淡淡地说道:“我是受人之托为柳如画报仇。”
“呵。”崔觞苦涩得笑了,“好,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结束了。”话罢眼睛缓缓得闭上了,崔伯伸手一探气息全无。苍髯老人不由留下两行清泪。叶韶书见人已死便准备离开。这时候崔伯哽咽的声音嘶吼起来:“这都是命啊。”叶韶书见状驻足停下。
崔伯的思绪仿佛被拉扯到很久之前,缓缓开口道:“我本是崔府的管家,崔觞少爷是石城郡石岗县崔县令的次子,他还有一位哥哥,崔惊。崔惊年长两岁,那一年的吴平两国开战,崔县令夫妇被吴军乱箭射杀,我带着两位年幼的少爷逃离战乱。”
“那一年崔觞少爷四岁,崔惊少爷六岁,我们躲进了山林里,我年少时学了些功夫,便教与了他们些拳脚功夫,两个月后战乱平定,我们再回到故乡的时候,已经是满目疮痍尽是尸体和焚毁的房屋。后来我们在石岗县城外的溪边盖起一座草房,主仆三人便在那生活了下来,在崔觞少爷十岁的时候,兄弟二人被偶然路过的天道门老门主相中,收了弟子。”
“后来我们三人便搬进了天道门,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两位兄弟的武学天赋都极佳,很快便受到了老门主的看重,崔惊性格憨厚温顺,崔觞性格桀骜不驯。但是二人皆是天道门公认的天才,在崔觞少爷十九岁那年,崔惊少爷去吴地历练。”
“期间结识了一女子,那女子就是柳如画,崔惊很快就爱上了那名女子。”
“柳如画仇家甚多,最终崔惊死在了柳如画仇家的手中,崔觞听闻哥哥的死讯后,陷入复仇的怒火中,他找到柳如画,柳如画告诉了崔觞,杀害他哥哥的凶手足足有三十三名江湖高手,崔觞心地单纯并未怀疑便一一进行复仇,这一复仇便是七年,当他杀掉最后一个仇家的时候,那位临死之际的人却嘲笑他被人当棋子。”
“崔觞怎么也不会相信哥哥深爱的女人会欺骗她,约莫半年之前,偶然间他见到了之前哥哥生前的挚友慧空大师。慧空大师告诉了他事实的真相。”
“崔觞和崔惊一直以来都被柳如画当作肃清仇家的棋子,他的哥哥崔惊早就知道自己被利用,却心甘情愿地为她不断杀人。”
“在崔惊死前,本不愿意自己的弟弟因为自己而卷入这一切便请求柳如画告诉自己的弟弟,自己的死全是意外。然而柳如画却将哥哥的死讯告诉了崔觞,利用崔觞为自己继续铲除仇家。崔觞在慧空大师那里了解到了真相后便欲找柳如画报仇。”
“慧空大师本是出家人应放下凡俗仇怨,却因崔惊的死意难平愿,与崔殇一同前往,在此期间又结实了一位同样为兄复仇的丹阳派弟子。”
“柳如画虽是哥哥一生的挚爱却不曾爱过哥哥,自己和哥哥都被人玩弄于鼓掌。崔觞少爷叮嘱我,他早就料到柳如画的妹妹一定会派人来找自己报仇。”
“崔觞少爷,如果来生还有机会,老奴还愿意侍奉您和崔惊少爷,一起守在石岗溪边,钓鱼练剑的日子。”
当崔伯讲完这一切的事情后,将崔殇的冲云三道放在了地上,缓缓离开了这个地方,将这些许的宁静留给了崔伯。
隐约听到崔伯对自己告诫道:“那柳氏姐妹可不是什么善类,可不要成了他人手中的剑。”
叶韶书不做停留便离开了此地。
处理完伤口后回到合欢楼,这时老鸨告诉他柳如诗姑娘已经离开了合欢楼,去了哪里也没有说,而是说如果有一位姓叶的公子来访便告将这封信交给他,说罢便从胸口掏出一封信,娟秀的字体整洁地躺在上面。
“江都府,暖香楼,待君来”
叶韶书向老鸨讨了壶酒水,便到马夫那里讨回了骡子,骑着骡子饮着酒伴着明月向江都方向驶去。
江都府离永乐镇有四百多里的行程,如果骑快马星夜兼程不足一日便可到达,但叶韶书骑的是骡子,估计两天才能到。叶韶书倚靠在骡子上喝着坛中的酒,看着空中明月,不知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