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普照,万象迭新。
美妙的乐曲涤荡着人们的心灵,使每个人都如获新生。
小九躺在床上,幸福地笑着,忽然指尖一疼,登时坐起身子,睁眼醒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他盯着挂在手指上的大嘴花,只觉得它的嘴似乎更大了,牙齿也多了不少。
大嘴花扭了扭身子,随后松开嘴,兴奋地在屋子里乱窜,与它一道的,还有毒蘑王,但它还是压抑着自己的身形,仍旧保持着一朵粉花的样子,在空中翩翩起舞。
“怎么一个晚上,你们就疯成这样?”小九立马下床,打开八宝香袋,想要将它们一并装进去。
“小九,你收拾好了吗?”突然,白飘飘开门走进来,“怎么还没穿好衣服,赶紧收拾,外面可热闹了。”
“好好。”小九一面穿上长袍,一面留心着二花的动静。
此时它们也好像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是一株植物,不能轻举妄动,于是一个趴在了柜子顶上,另一个贴在了白墙上。
“这是你的花环吗?”白飘飘拿起梦树花环,赞叹道,“好漂亮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看来你在北燕学到了不少。”
小九定睛一看,心道:“奇怪,我只拿着这梦树枝打了个结,它怎长出了这么多花来,有的花我见都没见过,谁做的呢?难道是这梦树显灵了?”于是说道:“是啊,确实学到不少呢。飘飘姐,我早上听到了奇妙的乐曲,那是什么啊?”
“是乐师在奏曲。”白飘飘说道,“是不是觉得身上热乎乎,心里暖洋洋的?”
小九点头道:“对对,就像是在晒太阳,舒服极了,压根儿不想醒来。”
“这就是圣石的力量。”白飘飘道,“当然,只是它的小部分。好了,穿好衣服就出来吧。”说着就要离去。
小九立马拿起八宝香袋,却见白飘飘忽的站住,又赶忙放下。
“咦?这株粉花倒是漂亮,只是怎会长在墙上?”白飘飘玉指轻抚。
“不知道,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小九胡说道,却见白飘飘一把将它拔出来,忙叫道,“飘飘姐,你这是干什么啊?小心这花疼。”
“你什么时候学会你三叔的那套?”白飘飘笑道,将那株粉花缠绕在梦树环上,“你瞧,这是不是好看许多?”说着将花环举起来。
小九只见那粉花上忽然幻化出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似乎在哭诉白飘飘的暴力。
“还,还行吧。”小九不忍直视,“好了,飘飘姐,我穿好衣服了,我们赶紧走吧。”
“嗯。”白飘飘又捯饬了一阵,将花环戴在了小九头上,将粉花朝向正前方,笑道,“这样才可爱嘛,不许拿下来哦。”说完便离开了。
小九点头,随后顶着花环,纵身一跳,一把将柜子顶上的大嘴花捉住,关进香袋,揣在怀里,这才忙不迭地跟在她的身后。
吃罢早饭,三人头戴花环,一同走出了南柳巷。几人中,唯小九的花环最为瞩目,万紫千红,花香四溢,不时惹来路上行人注目。
“飘飘姐,能不能把这个摘了?”小九试探道,他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赏乐的花雀。
白飘飘笑道:“跟你说了,今天是圣浴日,不能摘。”说着又摸了摸那朵粉花。
虽然毒磨王变成了一朵花的模样,但它的身上依然带着不少致幻粉。
白飘飘不知这些,只觉它真是迷人,连带着心情也舒畅不少。
裘文见小九不满的表情,不由劝慰道:“你这花环多好看啊,小孩子就是要这样,活泼又可爱,飘飘你说是不?”说着扭过头去。
白飘飘见裘文看过来,不知怎的心头一慌,立马低下头去,红着脸应道:“的确如此。”
裘文见她这般娇羞样子,也不知为何,想到了之前小九说的,自己的老婆叫白飘飘,心里头也不禁有些热乎,但碍于小九走在跟前,只好轻轻笑了一下,不做言语。
小九早已忘了毒蘑王的作用,或者说他从未体验过,毕竟他都是一大口一大口地吃下去的,身上疼得要死,压根儿不知道这丁点粉末,就能叫男女共欢。
他没有留意到后面二人的变化,自顾自地走在大街上。他也不需要去问接下来是哪条街,什么方向,因为所有人都朝着一个地方在缓缓移动。
一处宽阔的广场前,修建着九十九级石阶,而在这石阶之上,坐落着西月教廷,外墙堆砌着各色宝石,描绘出一幅幅星辰、汪洋、森林、还有焰火,在温暖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辉,仿若尘世里的烈阳。
小九不由看得入迷,不仅他如此,许多人都不由驻足停留,欣赏这旷世美景。
“教廷这样,都没有人去偷吗?”裘文小声嘀咕道。
“有圣石在,没人敢这样做。”白飘飘微笑解释道。
小九抬头,问道:“圣石?圣石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等会儿就能看见了。”白飘飘说道。
百姓越来越多,幸好石阶下的广场,可以轻松容纳上万人。此时小九三人站在广场的中央,目不转视地遥望着教廷中央。
不多时,圣主出现了,他穿着金色长袍,头戴红宝石金带,手里拿着一个宝盒,宝盒里盛放着一块浅绿色的玉石。
小九心道那就是圣石了。
圣主走出后,又有一位华服少女走出,戴着面纱,瞧不见真容,随后又有十八位黑袍长老走出,站在石阶两侧,每隔十级台阶,便站有一人。
“圣浴日开始了。”白飘飘提醒道,拉着小九连忙下跪。
小九一看周围,原来大部分人在圣主出现的那一刻,都已经双膝跪地,身子匍匐向前,膜拜圣主和圣石。唯独他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听了白飘飘的话,他立马跪在地上。
他低着头,听着圣主说了几句,随后开始唱起歌来,而十八位长老也一并附和。
“这唱的是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小九悄悄抬起头,只见一束银白光团从圣石中射出,随后漂浮在天空之中,随着赞歌缓慢散开,形成一层薄薄的云雾。而当赞歌愈来愈嘹亮之时,这层云雾也就凝结为更加实质性的水滴,轻轻地飘落下来。
“赐圣浴。”十八位长老一同说道。
“原来这就是圣浴啊。”小九恍然,他并没有感受到这圣浴有何不同,但却听到周围有许多人在议论。
“终于等到圣浴了,阿爸,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感谢圣主,赞美圣女,赐予我们这样珍贵的圣浴。孩儿啊,不要用衣袖去遮,这圣浴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确实身子舒爽很多,早听说这圣浴有奇效,今日才算真正见识了。”裘文由衷叹道。
“呵呵,这算什么,等会儿还有圣水赐福呢。”白飘飘笑道,心思也清明不少,有些疑惑自己刚才为何会那般心悸。
“是吗,裘某今日真是走大运了,多亏了小九和飘飘的福气啊。”裘文笑说,刚才的花心思也淡薄了不少,只觉自己可以和任何一人成为至交好友。
圣浴持续了三炷香的时间,但却没有一人感到腰膝酸软,大家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赐圣水。”十八位长老齐声说道,随后一人端着一口金钵,走到了最低层的石阶。而后圣石又迸发出一团白光,分作十八份,齐齐落入十八口金钵之中。
“看,长老们来了。”
“终于到了圣水赐福了。”
“太好了,有了这圣水,这一年都不会生病了。”
虽然众人欢喜雀跃,但他们依旧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跟着前面的人缓缓走上前。
小九见了,不禁回想起在雁秋人挨人、人挤人的场景,不由看着裘文,笑道:“这里比雁秋真是好多了。”
裘文也笑说:“那是当然,雁秋怎能和圣地相比?”
“雁秋是什么地方?”白飘飘听了,好奇问道。
然而二人齐齐沉默。
“啊,我明白了。”白飘飘轻轻一笑,随后看向小九,神情严厉。
小九立马低下头,别过脸不去看她。
前面的人受领圣水后,立马从两侧散去,很快便轮到小九三人。
小九抬头,只见这黑袍长老满头白发,但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笑容满面,叫人备感亲切。
“长老好。”他学着周围的人,恭敬地喊道。
“你好。”黑袍长老说道,随后从金钵里舀了一瓢圣水洒在他的身上,“愿神保佑你。”
然而小九却仍旧呆立在原地,一脸疑惑地盯着长老,心说:“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最近在哪里听到过,啊,我想起来了。”因着圣水叫人心诚,所以他没有任何隐瞒之意,脱口而出道:“你是主上?”
“小九!”他身后的白飘飘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不可以胡乱叫人,只有上面那位,你才可以叫圣主,这位是长老。对不起,长老,请您不要见怪,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不碍事,不碍事。”黑袍长老笑道,又重新舀了瓢圣水洒在了白飘飘身上。
远处,一个小孩忽然扭过头来,灰色的瞳孔隐隐发亮,他身旁站着一刀疤大汉,腰间系着一把长刀。
“主子,是发现了什么吗?”那大汉问道。
“木村,走,我们去那边排队。”格根说道,小手指向中间。
“好。”木村应道,他放眼一望,只见一个小孩刚从那列队伍退出来,身后跟着一位窈窕女子和一位高个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