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去灌暖瓶,发现都两个大的都已经灌满了,老妈都没有发现,家里有了一个“田螺姑娘”。
老妈的清晨,是很忙碌,进进出出的,因为上了岁数,二老都是很早就醒了,天不亮,一直不停聊着些啥,我也还在半梦半醒中,并没有听清。
只有二姐一家参与的年三十,还是完成了所有的规定动作:下午6点准时放炮、开饭。我买来的5000响也没有坚持多久,就放完了,老爸说要围着我家的楼体外,绕一圈放到他睡的大卧室窗外,可是墙外停了一辆不知谁家的车,也不敢太靠近,只好“打了折”,在车前就停止了,就这点,老爸嫌没听到,有些不满意。
等把老爸的轮椅推到桌前,一切妥妥当当,满桌的饭菜,还是让他相当满意,至少这个年,还是过得象个样子,我们在家族群里也纷纷晒上了各家的“年夜饭”,没想到我家的等级还算是上乘的,郑州五叔家菜没我家的多;去广东过年的大姑姑家居然吃着火锅过年;而大伯大妈的18个菜是在饭菜点的,而不是亲手做的;所以,从纯家宴的角度来讲,“老四”家的饭,还是相当了不起的。
就这样的规格,我们备的食材还能再摆一桌。但我们决定收手了,等到年初二再正式做多些,大姐一家也回来。
因为女儿多,年初二,对于我家来说,就成了比年三十还要热闹的节日。
终于,今天“老大”回归了“老大”的位置;在这之前的几年里,春节她都因为在社区上班,要安保,而没有一个年能好好做一个菜;老二这次当了下手,没有当大厨压力之后,二姐今天的情绪显然好了许多;直到大姐夫在去喝完领导家的酒后来一通瞎闹,又让她的情绪归复冰点。
大姐夫借着酒劲儿,直接给坐在小板凳上的老妈一通下跪,还送上红包,表示这些年自己多么辛苦地在为老大和儿子的幸福打拼,所有当年老爸交代他的事,他都“做到了!”
“老妈,当年老爷子给我说的话,我都做到了,我知道这些年我来得少,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在为老大的幸福打拼,现在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做到了,老大现在退休了,以后她的生活,儿子的生活,已经能保证无忧了!我这几年没有过来,但都是在努力完成老爷子当年的教诲。现在我来给您拜年了!祝您老人家健康长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概是这样的主题,一直“单曲循环”的模式持续播放着,老妈快被他说疯了。
直到两位姐姐合力完成的“初二女儿回门宴”终于隆重地上桌了,所有人,又都是一副赶紧完成任务,对这个追着人不停讲话的“大姐夫”避之不及,大家抓紧时间吃,吃完了,就好快快散席,各回各家。
我才发现:年三十的席上,没有郑重其事的,大家安安静静地诚心共同举杯祝愿,而是纠结着位置坐不下,谁给谁让;年初二,又为了躲避这个“喝大了”的大姐夫,而各自应付差事式的赶紧结束,临了,两位姐姐又都打包了一些她们至爱的剩菜回家,这才算是散去,而老妈,根本就没吃上。
“妈,幸亏你没吃,全都是大姐夫的口水啊!她们打走了也好。”我只好安慰老妈,给老妈重新弄了其他的菜,好在余粮还很多,到处都是吃的,随便一整也是一餐相当不差的晚饭。
这其实就是现实:哪怕娘家用再好的饭菜,也留不住那早已去了的心。
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两位姐姐的主心骨,的确是嫁鸡随鸡了的那种,我也没有权力要求她们有和我一样的心态。
所以,这个年,安安稳稳地、详和地过年的,还是我和老妈,认真地享受着剩菜的美好。
老妈看老二用了太多的油,各种舍不得;而又各种乱混,终于来了一个大杂烩,把所有曾经分门别类的剩菜,烩成了一大锅汤底,在里面下面;或者配着馒头、包子吃,就这样,又混到了初四。
初五迎财神,老妈说在老家,初五要和初一一样正式,只管叫我快点回来;老二和外甥女的到来,也算是把初五过得人气接近正式了,所以,回到家,就闻到了一股很香的菜味,是二姐在厨房里忙活着。
早上电话中催我回的老妈,早已没有怒气了;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在生气,我也被深深感染了,于是在年初三的晚上,听了老大的一劝,把张贴在父母家里的我的“画展”———贴了将近十年的画展,全部撤展了,家里的墙壁,恢复了白墙的样子,只留下了主席的照片,以及二老去台北旅游的101塔前的留影,还有三个小东西的成长穿越照片。
说实话,把所有的画作从墙上扯下来的时候,我的心是痛的,不知不觉地泪都出来了;但是一不做,二不休,当时一股劲儿一来,我就刹不住情绪的车,全部都扯了下来。
当然,我还不至于疯狂到全部烧掉的程度,只是把它们全部认真收藏了起来,使“过去的十年”真正地成为“过去”。
回到小窝,我把“过去”全部封存,也在心里暗自对自己说:“新年到了,该有新样子了”,总停留在过去,哪行?
扯画的行动,让老大多心了,以为我是在借她的话,故意生她的气,因此来了一通责怪的微信语音;而老妈就认为我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她知道我对画的热爱,就象是对自己的宝贝一样,而今天,突然就把所有的宝贝都撤下来了,证明我是真心生气了;二姐和外甥女没有一句话,但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
好吧,她们都发现我在不满了,这是不是我就得借着这个劲,再绷几天呢?
但是,我怎么会和家人去斗这个心眼呢?
我自己的问题,不应该让家人多想;装深沉了两天之后,我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快乐。
答应哥要照顾好二老的,这才过了一半,还有十天左右哥才回来呢,我不能不履行承诺,还是要让父母开心一点。
当我的不开心,倒逼着老妈变得开心,反过来逗我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她们还是挺关心我的情绪好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