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怎教众生染河山

第十三章 大煜国运

怎教众生染河山 左番 4288 2024-07-06 15:07

  丹均巩抱着一把素朴的古琴走了上去。强装镇定地向主位上的穆崇川行礼。

  穆崇川哈哈一笑,说:“你就是丹老的孙子,丹均巩?果然相貌堂堂啊,以前就听说乐府有个年轻乐师弹得一手好琴,那人就是你吧。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听,今日总算是能让我一饱耳福。”

  丹均巩连忙说:“不敢当。”

  秦露似是有点不耐烦,说:“别说这么多没用的,你会什么曲子,我来跟你合奏一曲,看谁弹得好,行吗?”

  “后辈不敢逾矩,还请掌乐选曲吧。”

  “那我可就选了,你可不要怪我选得不好。”

  “怎敢。”

  秦露巧笑嫣然,说:“那就《戒龙钟》行吗?”

  台下有人打抱不平:“秦掌乐莫是在欺负后生,谁人不知这曲子极难,人家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会?”

  秦露笑着问:“那你要我换一曲吗?”丹均巩摇了摇头,说:“一切皆随掌乐抉择。”

  话毕,他让人端来桌椅,将古琴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坐在秦露对面,手指搭在琴弦上,说:“掌乐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嗯。”

  得到答复后的丹均巩深吸一口气,缓缓拨动琴弦。

  《戒龙钟》这个曲子前部分很简单,但是中间这部分的音很急,尽管手指还在迅速地拨动,丹均巩依旧神色如常,似乎游刃有余。

  这琴声和琵琶声交织在一起倒别有一番风味,使得满座皆沉醉在这悠扬的声音里。除了……

  祁炤尘还在可劲往嘴里塞葡萄,腮帮子鼓起来像是一个仓鼠一样。穆崇川好心提醒道:“老师,您倒注意一下形象啊。”

  “怕甚?都是自家学生。”

  “……”

  曲罢,余音依旧绕梁不止。

  两人的演奏都惊为天人,但是就是因为两人不分伯仲,才使人犯难来,到底哪一方胜了?秦掌乐和丹掌籍都不好得罪。

  秦露抱着琵琶欠身行礼,笑着说:“妾身技不如人,丹小公子果真厉害,有兴趣来我怡红院当乐师吗?我给双倍银子,您在怡红院的消费全部免单。”

  “啊,这,这……”

  “丹小公子不要害羞,我怡红院做的是正经生意,祁公子能作证的,对吧。”

  满座宾客看向祁炤尘,祁炤尘还在塞葡萄。祁炤尘嚼了几下,吞了下去,一脸迷茫。

  秦露撇回头,继续说:“怎么样,丹公子要来吗?”

  丹戴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拍了一下桌子,沉着声说:“够了,均巩,回来。”

  “诶呀,您老是怎么了?我怡红院可是正规乐坊,不是妓院。”虽然十几年前是。

  “你难道忘了你现在是乐府的掌乐吗?把自家乐师拐到其他地方去成什么样子!”

  “哎呀,怡红院是奴家管的,银子直接进奴家钱袋,但乐府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穆崇川发话了:“诶,你们这些私事就不要搬到这里来说,下去说不行吗,小王后面还安排了舞女。”

  “是。”

  临走时,秦露还塞给丹均巩一个桃木牌,笑道:“丹公子,奴家随时等你回心转意。”

  “承蒙掌乐厚爱,但在下身世清白,去不得那些地方。”

  “嗯~果真是清白公子丹均巩。那奴家就先告辞了。”

  丹均巩脸涨得通红,急急回到丹老身边坐定。丹老摸了摸胡子,长叹了一口气,哎,又输给她了。

  十几个舞女走着碎步进入了会场,她们身上穿着水袖彩色罗裳,手踝和脚踝上带着叮叮当当的彩环,这种服饰祁炤尘没见过。

  穆崇川向他解释道:“这是从齐朝引进的新舞种,是当下最流行的一种舞蹈。”

  “哦。”祁炤尘对身旁的年轻侍从说:“请再给我拿两盘葡萄。”

  “是。”

  乐师开始奏曲了,十几个舞女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可谓:

  身姿妖娆似狐妖,巧笑嫣然似仙女。

  风舞彩纱,乐弄彩环。

  惊鸿一瞥迷人眼,歌声清音环木梁。

  舞似飞凤,气似游龙。

  舞女有意,君子无情,教的听众皆惋叹。

  不过在座的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对这些东西都没什么感觉,都在互相敬酒谈乐。

  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从某个位子传来:“啧啧啧,这几个舞女看着不赖啊。比起怡红院的姑娘也不落下风。”

  “二哥你倒小点声啊!奉骄院里的好几个博士都在这。”薛承泽小声地提醒坐在他身旁的二哥薛承昀。

  “啧,烦死了,老头子为什么不让大哥来,非要我们来。”

  “我也不知道,可能大哥有事吧,毕竟他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个人影。”

  “哎,好无聊啊。”薛承昀用右手撑着脑袋向祁炤尘的位置望去。

  “你说,这个国师到底多少岁?看起来像个十几岁的世家子,但这些个老头子却尊称他为老师。”

  “我也觉得很奇怪。他是我们新来的时政先生,而且他居然说……”薛承泽想了想还是没说出那件事,改口道:“说修商道有弊。”虽然他没这说。

  薛承昀笑道:“怎么没弊?我也这么认为,看来英雄总是略见所同啊。”薛承昀眯了眯眼,说:“我猜他有几百岁了。”

  “啊?”

  “身为一个国师,没点本事怎么行?前几天我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独眼老乞丐,我见他可怜便给了他一个碎银,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哦!你前几天丢的钱袋不会被他抢去了吧?”

  薛承昀摇了摇头,道:“他见我钱袋里还有不少银钱,就问我要不要看戏法,不好看不要钱。我当时就来了乐子,想着白看白不看,于是说,要是能让本少爷我满意,那一袋钱都给他。”

  薛承昀拿起玉盏喝了口酒,继续道:“他撑着根老树枝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让我瞪大眼睛看好了。然后轻点老树枝,旁边河道里的水立刻腾起,转眼间便化成了九条栩栩如生的银龙!可惜啊,当时只顾看那龙,等我回过神来,那老头已经跑了,被我藏在衣服兜子里的钱袋也不见了。”

  “二哥你莫是在唬我吧,那老头要是真有本事还当什么乞丐啊?”

  “……不信就算了。”薛承昀撇过头不看他这个傻子弟弟了,还是这个国师有看头,所以他到底多少岁呢?

  舞女跳了一舞又一舞,总算是退下了。穆崇川笑着说:“是小王安排不当,这些哪是我们这些老头子能消得了的?”

  穆崇川顿了一下,说:“趁着这次晚宴,小王请来了一位故人。也不能算请,是他自己来找我的。我找了他有二十三年,当他来找小王时小王差点吓死了,哈哈,就不说这么多了。来人,去请玄先生进来。”

  一个衣衫偻烂的独眼老头杵着一个烂桃木枝缓缓进来了。薛承昀立刻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

  薛承泽也惊住了,他磕磕巴巴地问到:“二哥,这这这不会是你说的那个吧?”

  “好像是。”

  那个独眼老头进来时幽幽地看了薛承昀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

  薛承昀等半天也没等到下一个字,那个独眼老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缓慢地向前走。

  “这是……”有人不解道。

  “呃,你们可能不记得他了。老师,您还记得吗?”

  祁炤尘沉默了几许,说:“他是玄谷祷。”

  “啊?玄师弟!”许多老头子惊得站了起来。

  玄谷祷是祁炤尘曾经最关爱的学生,在祁炤尘走的时候只有十七岁,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只有四十岁,但却看起来却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

  玄谷祷继续缓缓地走着,到了祁炤尘面前,跪拜行礼,道:“不肖学生,玄谷祷拜见老师。”

  空气安静得可拍。

  祁炤尘缓缓开口:“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祁炤尘扭头对穆崇川说:“看来在下今天不能再多留了。就先告辞了。”

  “还能走吗?”

  玄谷祷刚想说能,祁炤尘立马打住了他,说:“要是让你再走这么一趟,估计魂都救不回来了。”话落,祁炤尘上前一步把玄谷祷抱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会场,然后在一无人之处施法传送回到摘星楼。

  祁炤尘直接带人上了十二层,两人一踏进去,巨大的星图立刻开始快速地转动,像是流动的银河一般耀眼。

  祁炤尘将玄谷祷放到演算台中间,然后施法让星图停止转动,总算是不那么闪眼睛了,祁炤尘叹出口气。

  “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了?”祁炤尘略微皱眉。

  玄谷祷躺着像死了一样,张了张口说了几个字,声音像是蚊子一般小。祁炤尘听懂了,他刚刚说的是:“大煜国运,衰微,学生,不得不用,寿元补回去。”

  “哎,你觉得你那几十年的寿元能对大煜国运起什么作用吗?”

  玄谷祷又用他那微弱的声音说道:“我,自知,那……可是,别无他法了。”

  祁炤尘盯着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学生垂垂暮老的样子,良久,他问到:“大煜国运呢?”

  玄谷祷用颤颤巍巍的手指了指那根枯树枝,祁炤尘拿起来一看。树枝的顶端里镶着个金珠。祁炤尘将金珠取出来捏碎,一条金色的小龙立刻窜出来,攀到祁炤尘的袖子上一脸的楚楚可怜。

  “你是不是虐待它了?”祁炤尘奇怪地看着玄谷祷。

  玄谷祷艰难地摇了摇头。祁炤尘盯着这条小金龙,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小金龙塞到空间耳坠里。

  祁炤尘蹲下来看着玄谷祷,问:“你这次想要什么名字。”

  玄谷祷看向摘星楼外的月空,说:“月辉……”

  祁炤尘站起来走到那本字谱前,用灵力写下玄月辉三个字,重新启动星图,演算台上的那人瞬间被一片金色的光笼罩,等光散去后演算台上出现了一个留着白色长发的少年。

  “嗯,这次还挺耐看。”

  玄月辉睁开眼睛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对祁炤尘笑着说道:“老师,我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为什么还要加个‘又’。”

  玄月辉傻傻地摸了下头,然后说:“那我下次不加了。”

  “没有下次了。”

  “啊?”

  “以后的大煜国运我亲自去守,你现在就当好一个快乐的孩子,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样的话,那……”玄月辉腼腆地笑了笑,说:“我还要跟着老师,守护大煜国运。”

  傻小子。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