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广州是什么样子,这个韦岩是知道的,在明代是什么样子他就不知道了,有机会去看看,韦岩如是想着。
那边的训练还在继续,是樊刚在看着。韦岩本着理论学得再好不如实践操作的原则,给樊刚的嘱咐是每个新人都要上上手,半大少年也要尽快成长,女人也不是天生就弱,要不然哪来那么多太后、女将、女侠和娘子军,在唐朝就有先例的事这明朝都快过去了,女人必须站起来,这里的俘虏足够了,每个新人分一个还多。当然他也不是放羊似的不管,就在一边看着,哪个人有潜力,每个人成长的程度都要做到心中有个大概。
血淋淋的场面他正看得津津有味呢,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回头一看韦岩暗骂了声自己,光顾着训练疏忽了安排岗哨,让王家一个小丫鬟走过来看到这场景,吓得一声女高音般的惊叫。紧接着韦岩又满意了,这一声给那边在训练的新人一个提醒,呼啦一下跑过来挡在韦岩的面前,个个两手染血目露凶光地盯住猎物似的围住了小丫鬟,最让韦岩满意的不是他们的状态,而是在跑过来的时候还能自动自觉地摆出战斗队形,有盾的跑在前边,中间是持短矛的,几个身量小的半大小子端着连弩保持稳定的速度,最后是三个持长刀的成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
这就对了,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七十二小时。除了韦岩,几个老护卫都惊呆了,就这个阵型让他们几个人一齐对上,别看都是新人,能换个一比一都是他们赚了。他们这些跑江湖的,都是能一对三五个的好手,要是散开了厮杀,自认为可以屠了这些新人,可要是让这些新人猬集在一起,就跟前边说的,换个一比一吧。
小丫鬟也被这些人的样子快吓死了,跌倒在地上蜷成一团,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唤,韦岩急忙叫停,转过去一看手下这帮新人,可能是刚杀完人,一个个的眼睛都是红的。
他也不怕,手里拿着小柳条劈头盖脸地抽了几个人,“都特么冷静点,保持冷静,”
“冷静,放松,放松,”
“我叫你们冷静,放松,”
“冷静,放松,深呼吸,对深呼吸,”
“对,对再来,深呼吸”,一圈下来见大家都缓过来,他这才笑容满面地道:“很好,非常~好,特别~好,我喜欢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就要这样,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是流民、不是乞丐、不是连饭都吃不上的闲汉,”
“你们是我罗有寅的兄弟,是我罗有寅的侍卫,你们之间也都是兄弟姐妹,要团结、要互助,我们一个都不放弃,我们要保护好自己的兄弟姐妹,我们绝不抛弃任何一个队友。”
“好,现在你们给我围着那些死人慢慢地跑圈,记住,慢点跑,不要吼叫,不要喊号子,不要抛下任何一个兄弟姐妹,”
“去吧,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韦岩一痛讲话,安抚下这些新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喘着粗气地转身小跑起来,这才吐出口气,又转身扶起地上的小丫鬟,“要是有我不在,你就被他们撕碎了,现在没事儿了,说吧,过来有什么事?”小丫鬟不肯起来,原来是吓尿了,韦岩也不笑话她,“是你家主人找我吧?王老爷有什么事儿?”
“不,不,不是老爷,是,是我家三小姐,请,请您过去,过去说话。”
韦岩笑容不减地上去一步,伸手摸摸她的头,嘴里还念叨,“看给这孩子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行吧,我过去。”其实他比这丫鬟还要小几岁呢。
王家三小姐就是那个叫破韦岩就是少爷的声音的主人,刚才半天都没见到她人,这会儿已经整理好形容装扮,就在车队最外边站着等他,看见韦岩过来,什么也没说就先是深深地行个万福,韦岩也不客气看着,女孩子家倒是有些不自然地羞赧,见韦岩不说话地看着她,只好先开口,“多谢罗家五少爷仗义相助,家父家母受了惊吓身子抱恙,让小妹代为向罗五少爷致谢。”
韦岩心中想的却是‘这么薄的面纱戴不戴有什么用呢?’口中答话却与此不同,道:“相遇就是缘分,伯父与我叔父同朝为官,路遇劫难,守望相助也是应该的。你是三小姐,我是五少爷,这三比五大,姐姐要是信得过小弟,这里的事就交给小弟吧,姐姐放心回车上休息。”
王家三小姐似是咬了咬牙下了什么决心,自己伸手把头上的面纱摘了下来,“既然五少爷不嫌弃我王家,叫了我一声姐姐,姐姐也当坦诚相见。刚才不知道罗五弟还肯不肯帮忙,是以还没有和下边的护卫们交代,现在姐姐这就跟着五弟过去,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五弟请前边走。”几句话就从五少爷连跳两级到五弟了,这丫头也挺能顺杆爬的,不过她确实比韦岩大。
小丫鬟这时候也跟了回来,偷偷拉了拉小姐的衣袖,低声和她说:“小姐,他们,他们刚才杀人了。”
王三小姐按了按丫鬟的手,声音不大刚好让韦岩能听到,“杀人怎么了?难道我们就该被那些匪人杀吗?都是些亡命的恶徒,杀了也是活该。”丫鬟脸色苍白,哆嗦地告诉她,“几十,几十个人,他们每人,每人都上去杀,连那几个女的也去,也去杀人。”
三小姐也是呆住了,看了看韦岩手上还没擦干净的血,还有被血染红了的袖子,她又按了按丫鬟的手,“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
杀人快乐吗?不快乐,对于韦岩来说,只是一种工作,一种本能,一种需要,要是不杀人也能达到他目的,他也不会杀人。远的不讲,就刚才那些还活着的俘虏,不杀掉就得浪费药材和粮食去救他们的命,还得安排人手看管,又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了自己或者自己的人,就是放了他们,这冰天雪地的,他们一样走不远也得冻死在这寒冷的夜晚,他们最后的价值就是给手下的新人练练胆和动手能力了。
这主仆两人的对话韦岩是能听得清楚,却不想去解释什么。他走在前边巡视了一圈,黎青木还在给伤员缝合,累得头上都起蒸气了。罗有宝也到了,大概是知道韦岩在那边干什么,他只是沉着脸嘟着嘴帮忙救治伤员,莺儿和第五六也在帮忙,吴昊和拓跋折折在收拢马匹。
韦岩没说任何话,转身回去叫那些队员过来,其他几个护卫也都回来了,韦岩给他们安排了活计,有的放哨去了,有的去砍些柴,有的去拉马车围起临时营地,有的点火烧水,有的去挂帐篷。王家的人连主家带下人护卫死了不少,毕竟是五十多人中有近一半没战斗力的,还对抗六十多匪人,幸好这王伯鲸找的护卫都是三大营出来的正规军人,不然就被团灭了。
到了晚上韦岩爬上马车,第五六跪坐在车厢里,罗有宝还在车里逗弄孩子,见韦岩回来了,讷讷地和他说:“寅哥,你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韦岩看了看车厢里的碳盆,叹出口气,“宝哥,你不知道,这王家遇到匪人,其实是来杀你,和我的,是王家给我们做了替罪羊,这些人不杀掉就会有更多的人被杀,甚至这两个小孩也保不住。”罗有宝惊讶地张着大嘴没话说了,半晌才合上下巴,“其实,我很担心爹爹,我们这么危险,他会不会也很危险啊?”
“也担心你,担心你有一天会不认得我了,”
“你杀的人太多了,那些人会变成鬼的,”
“那些鬼很可怕~,会吃人呢。”罗有宝絮絮叨叨地说着,韦岩静静地听着,后来很自然地伸手拍了拍罗有宝的肚子,“宝哥你回去睡吧,莺儿姐自己会害怕的。”
罗有宝走了,两个孩子缩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瞪着四颗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韦岩,韦岩伸手摸了摸他俩地头,两个孩子吓得憋着嘴想哭不敢哭的样子,是韦岩忘记换下袖子上还有血迹的衣服吓到他们了,韦岩笑了,“别怕,等你们长大了,也做一个厉害的人,就没人敢杀你们,还有你们的娘亲,能保护自己还有你们娘亲,好不好?”两个孩子一齐点头,韦岩从怀里拿出两把木头做的小刺刀,还是经过无氧碳化过的,交给两个孩子,“送给你们,但要记住,你们的刀尖永远不能对着自己人,可以答应我吗?”两个孩子害怕又茫然的点点头。两把小木刀,一把刻字“穷奇”,一把刻字“梼杌”。
王三小姐这一夜都没睡,他们王家的人只剩下老爷夫人和她,一起过来的两个表兄和一个堂兄都在厮杀中战死了,下人也只剩下两个丫鬟两个婆子三个家仆和四个护卫,本来还有几个受伤的,都没挺过来。三个家仆和四个护卫都有伤,甚至一个婆子背上也被砍了一刀。下午那丫鬟小莲儿不说那些事的时候,她也早就听到那边不时传过来惨绝人寰的叫声,也知道罗家少爷大概是在干什么。
这个少年的手段是残忍了些,可任谁也不能说他错了,人家是救了王家的。到了晚上还是人家的护卫包办了一切,甚至还派人守夜。罗家的女下人都抽到守夜的活,自己这一方却是一个人也没出,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到了半夜的时候她辗转无眠,就起来装了两个手炉带着,叫小莲儿陪她给守夜的女下人送过去。
没想到还遇上韦岩起来查夜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