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地事情结束了。在韦岩的指挥下所有人进入堡寨,各有分工、各负其责,很快就安顿下来,这里有堡寨的围墙在,至少今天晚上不用担心狼群的袭扰。
莺儿此时是最有身份的大丫鬟了,已经不比之前的狼狈模样,她神色黯然地接受了安置二个女人和七个孩子的活儿,有王素贞在一边帮忙,再加上随处可见的血迹是那么刺人眼球,她的吩咐没人敢有丝毫地拖沓,于是她的工作很快就做完了,又看顾过罗有宝,毕竟这才她的主要任务,之后没什么事情,就呆呆地坐在堡寨中道边的胡凳上,夜晚照明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因为遍地是血迹的红色,而有些不同。
第五六在呵斥着两个新来的女人,一个时辰前她们还是这里的主人,曾经的主人现在变成了仆人。这里的成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她们两个女人,一个只有十八岁另一个也不过是二十二岁,还要带着七个只有几岁大的娃娃。
吴昊在带着十几个新人清理堡寨,都是些壮年,不然力气不太足。
老徐陪着那个发过疯的少年喂马。这个少年姓戴,叫戴斗笠,事情发生后的一个时辰,他已经平静下来,虽然目光中时不时还闪过血红的光芒,却拖着疲惫得要死的身体默默地完成任务。
王家那边的人,自有王素贞安排,韦岩没去干涉什么。
所有人的情绪都不好,那满地的血迹似乎在向他们无声地诉说着冤屈,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地做着事情。只有罗有宝把所有的孩子聚拢在身边,有说有笑地做着各种小游戏。
只有韦岩似乎在无所事事的走来走去,他的身边跟着第五六和发过疯平静下来的邢敏。其实韦岩也没有闲下来,他得时不时地指导这些人做事,要把他们带出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而有了这些人韦岩才有了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本钱,不然把他装在一个十二岁少年的身体里,他什么也做不成,甚至在情况不明的这段时间里,保证自己能够活着都不太容易。
现在这个堡寨属于韦岩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久住,他只是过客,准备好物资,休整一两天就走,可也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容易。他们一路上留下的“食物”太多,被狼群盯上了。大冬天的又是大雪封山,野生动物的食物极其匮乏,除了会冬眠的和有冬储习性的动物,其它动物都在用生命寻找生的希望,那些聪明的狼群,发现跟着韦岩这一伙人类,时不时地总能找到一些食物,那些“香喷喷”的血腥味,像冲锋的号角,或者发光的灯塔,给这些聪明而残忍地动物们指明了方向。于是当夜出现在堡寨周围的动物就不只是先前那一批狼,听到声音至少有两个狼群汇聚在这里,当中还夹杂着不少野猪的嚎叫声。
为了食物冲突在所难免了,这个夜里发生在动物们之间的事情没人能看见,只是听声音就够热闹的,到天亮的时候残存的动物们散去,只留下一片狼藉,嗯,是真正的狼藉。必须得走了,要不然这些动物吃光了野地里的食物,就会盯上还活着的人,他们这些人里有伤员、有女人、有孩子,要是被狼群盯上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韦岩叫人准备好,第二天清早就出发,下午的时候他们到达了下一座县城。这里的情况并不比上座县城更好,一样的热闹也一样地衰败,一样的乞丐与流民。韦岩还是要再招一些,目前他手下能出力的只有三十多人,这年代是封建社会,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都有二百人,土地的高度集中,使下层平民必须依附于大户才能更好地活着,这是题外话,韦岩要的就是二百人的队伍。
他走在这座县城的大街上,观察着那些流民,流民不是匪人,只是一些活不下去了,鼓起勇气走出家乡的人。这里的流民没有栾县的多,却更加强壮一些,这是有道理的,流民大多向南走,这些人比后面的那些也许更加有勇气,也许更加强壮,总是有什么原因使他们比那些人走得更快得更早更远,这样他们的素质也会更好一点。
韦岩还是老办法,他找到牛马市,这样的地方通常也会有些人口买卖,他不是要买人口,他招的人也没给过工钱,他的钱还要买马,还要找铁匠铺打些装备。老徐找到人牙子招呼一声就围上来好几个,对付这些人已经不用韦岩他亲自出面,徐宝财就是老徐,都已经学会了,他就站在一边看,现在有了些能用的人手就是好,刚才他还打发拓跋折折去买马,打发黎青木去找药材,让吴昊去找铁匠铺,黄腾虎去找木匠,甚至第五六也带着新收留的女人去找成衣店,只有樊刚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木头人陪着韦岩,也好,这世道乱,要是有人贩子盯上他这个少年想把他绑了去也是麻烦。
看了没一会儿,韦岩就开始觉得身上不舒服,后背上有针刺似的难受,以为是这几天住得不好,睡得也不踏实,也要能是第五六没及时给他换衣服,他扭动几下,还是没感觉到缓解,反而觉得衣服里的毛刺越来越多,他开始有些烦躁,“樊大哥,我们回去换件衣服,天太冷这衣服换洗的不及时,有些难受。”樊刚是无可无不可,跟着韦岩转身回去。
这里人来人往得很是热闹,惊变突起,一道快若奔雷的利箭,以无可抵挡的速度射向韦岩的后心。从心生预兆到自然反应只有那么一瞬间,韦岩启动了他的重力控制,在身体周围产生了一个只有一尺远的重力乱流,可他的能力太弱了,又是在背面,他无法看到是什么武器攻击自己,没有针对性就没法很好地运用自己的能力,只将箭支带偏了那么一点,长长的重箭依旧贯穿他的身体,带动他的身体向前摔出去。
樊刚是个很好的护卫,第一时间并不是反身去找到箭手,而是只一步上前挡住了韦岩可能再次被射杀的路线上,接着抱起他来向牛马市大门外冲出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韦岩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老徐已经陷在人牙的“包围”中,他不能等,要是远程攻击之外还有人埋伏在近处,他一个人挡不住,只有逃,带着负伤不知生死的少爷逃出这里。庆幸少爷还死不掉,在抱起他的一刹间樊刚就知道这一箭偏的不是一点,几乎是只穿透了少爷肋部,再偏一分都只能从腋下空隙穿过去了。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停在这里,就在他临冲出牛马市那没有门的院子门口的时候,身体故意顿了一下,改变了脚步的节奏,向侧面滑出一步,这就是经验,他要带着人逃出去只有走大门口,一个好的刺客一定会抓住这一弹指功夫的机会,正如韦岩的理论,经验等于一半的战斗力,这份经验是樊刚自己的,却成功的救了他们两个人的命。一支重箭擦着樊刚的手臂飞过,然后误伤了一个人,而樊刚借着这一瞬间冲出了大门口,接着转弯七八步之后再转弯继续飞奔而去。
徐宝财从混乱的人群中没有找到那名弓箭手,他借着混乱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名倒霉的路人,他已经死了,那支重箭穿透了他的胸口。能用重箭的人都是高手,最好的重弓箭手大都在皇宫或者是……锦衣卫,江湖中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而且都是有名有号的,这种暗中刺杀的活一般很少干,都不够丢人的。皇宫里的亲卫也不可能,这些人一般人是使唤不动,要是皇家想杀五少爷也就是只需一道手谕而已,有的是人来杀罗家兄弟,也用不着这种暗杀的方式,所以一定是锦衣卫。
是锦衣卫里的弓箭手受了委托来的,而不是锦衣卫的命令,要是命令出动的话就不会只是一个弓箭手,而是一队缇骑。肯定是了,这一路上的那伙莫名来历的人到处花钱雇人来劫杀罗家兄弟,就是有人委托了一个锦衣卫的弓箭好手办事,弓箭手怕出手时暴露了自己,就两次花钱使唤人来劫杀,劫杀不成又找到这个机会自己出手,事情大体应该就是这样了。
徐宝财看了两眼就悄悄地退走了,他还要确认少爷的安危,这刚要把自己身家押到这个小少爷身上,就遇上这种情况,真是前途未卜啊!
老徐脚步匆匆地回到客栈,其他人也都是前后脚地回来了。少爷遇上刺杀了,比什么事情都重要,如果只剩下一位大少爷,他们这些人都有可能就此散了,也幸好樊刚说话比较清楚,告诉大家五少爷只是受了伤,还没有生命危险,这才稳住了局面。
目前救治是最最重要的事情了,但韦岩没让黎青木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