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黄寨不是没有人活下来,有些逃走了,从后山小路,有些人被老徐保下来,他一个人艰难地挡住韦岩、黄腾虎和拓跋折折,制止这三个杀红了眼的人,其中还有他最不想激怒的少爷,这得有多难为他。要不是他跑回去把王素贞抓过来,根本就没可能拦下韦岩。
“你凭什么拦着我?别以为我不敢杀你”,韦岩坐在人肉板凳上,双目血红,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老虎,冰冷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王素贞。
“奴家知道,奴家只求您收手吧,不要再杀下去了,她们都是妇孺啊”王素贞浑身颤抖着,克制着牙齿不打架才把话说完,她也怕啊!死在外面的加上前一夜的人数有三百多壮丁了,就算平均一个壮丁有三个家人吧,这就是一千多老幼妇孺啊,一千二、三百条人命啊。
“啪”地抽了屁股底下的胖大妇人一巴掌,韦岩唬地站起来,“看看这个女人,吃得这么胖,那都是用人命蒸的馒头、用人血酿的酒水,她不该死吗?”
王素贞梗着脖子盯着韦岩的脸,“那是她家里面男人们做的事情,难道馒头不干净,她就得看着馒头饿死吗?”
韦岩大吼一声,手里提着长刀围着地上的妇人转圈圈,几次举刀要砍下去最后都没有下手,地上的妇人已经晕过去,两次都被他用刀身抽醒过来,终于几十圈过去后韦岩的速度渐渐慢了,忽然他停下来,展颜狞笑着道:“胖也有胖的好处啊,坐着还挺舒服,以后你就叫板凳了。”
王素贞接着长长地松了口气,要是他不能平静下来,自己可能也要香消玉殒吧?
克制不住杀意的韦岩最后还是杀了几个人,自己手下的人,都是暴虐起来忍不住抢了钱财或是奸淫妇人的,他要得是冷酷残忍的骑兵队,不是奸淫掳掠的土匪。
后续的事情有老徐,韦岩也知道自己必须先冷静下来,要不然这一次过后,他和他的这些人就成了嗜杀的魔鬼,他嘴上没说什么,其实打心里感激王素贞,感谢她那么不要命地拦住了他,身边还是必须有个女人啊!不然说不好什么时候,自己就坠入了深渊。
没有什么需要收拾地了,大家休整过一夜,第二天早上大队起程,直奔前面九里县城。
九里关前九里县,罗有宝他们已经到了,在县城里等着韦岩他们追上来。韦岩他们到的时候却没去客栈找他们,他被知县地县太爷堵在城门口。
见到韦岩的马队过来,知县大人也不顾尊卑地主动迎上来,向着韦岩就是一拱手,“这位就是罗家五少爷吧,鄙人九里知县王志道。”
韦岩现在什么身份也不是,不是秀才也不是锦衣卫,不过他家里的势力可不在乎一个知县,面子上给足就够客气了。现在人家一位堂堂七品知县如此上赶着相迎,他还是必须要下马的。一边下马一边还在想,这知县大人到底是个啥意思呢?罗有宝不是先进城了吗?时间太短他也想不明白,先应承着吧,“王大人好”,说着他一个抱拳大鞠躬,这就算表示尊敬了。他也知道这个年代你要是个白丁,遇上知县问话就得下跪为礼,这种礼在韦岩这儿就行不通了,他也不知道要是以后万一遇上皇帝他会不会屈服。
这个灵光一闪的念头过去,听到这个知县王志道说道:“承天府罗家的大名,在湖广可算是如雷贯耳啊!我和你家罗树菁罗大人也算是旧识,贤侄路过本县,要不是有人听到报给本官知晓,我还真要担心贤侄你会过门不入呢,怎么样,到我那歇歇脚?让叔你给你接风洗尘如何啊?”说着上来拉住韦岩的手,暗中还用力拽了一下。
这就明白了,人家不是过来恭维你的,这么说话那是给自己留个面子,知道你家有官身背景,怕你不去才亲自过来叫人,要是敢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本事你当众杀官,不然背后给你小鞋穿到死。没这弯弯绕的本事,人家也当不了这官。
到了韦岩这就简单了,不管面上怎么说,人家肯定是奔着昨天地事来的,他会怕吗?去就去呗!
在县官衙二堂上,王志道叫人上了茶,摒退下人后,这好脸色就没了,“你叫罗有寅是吧?”韦岩也没在乎他是什么脸色,在人家地盘上杀人盈野,说屠村寨这就屠了,也没知会一声,换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韦岩说不在乎,可茶还是没敢喝,他给别人下过毒,不能自己不防。“是啊,我是罗有寅,我大哥叫罗有宝你也知道吧?”王志道脸色一僵,“是,我叫人打听过你家的事和人,今天我也不和你这小子绕弯子,你也别拿你那傻子大哥出来说事,你那傻子大哥要是能做主,能叫你做出这么大的恶事来吗?说说吧,你打算怎么给我九里县一个交待?还是等你家大人来了再领你走?”
韦岩笑了,看看这二堂上陪坐的县丞、捕头两个人,又看看后面,没发现有三百刀斧手什么的,转过头道:“两天前,在你九里地界上,有一伙马贼,人数有一百三十二人,人人有马,于半夜时候,袭击锦衣卫总旗罗有宝和广州府新任推官王伯鲸的车队,经过护卫们的浴血奋战,不仅打败了匪人,还抓到了活口,经过审讯,确认是九里县牛黄寨的村民,罗总旗和王推官两家护卫,于次日包围了九里县牛黄寨,意为擒拿匪首,然,九里县牛黄寨全体拒捕,护卫们又于次日经劝说无效,进而攻下牛黄寨,再经讯问,匪人俱称,由九里县知县王志道庇佑,经年于九里关南,拦劫商队车马,劫道杀人、毁尸灭迹、无恶不做,所得钱财一半交与九里县知县王志道,做为庇护之资,当地官员之与谋者甚众,计有九里县县丞、主簿等,另,匪人与九里关之官兵或有牵连,此事尚无证据以佐,王知县,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样?我大哥和王推官联名的文书,现在就在王推官的手上,我看不是我大哥傻,是你这知县真是当到头了吧。”
这二堂上的三位全都傻了,有这么污蔑人的吗?答案是有,锦衣卫就是这么干地,而罗家正是有两位正牌锦衣卫,于是一阵错愕过后,“扑嗵”“扑嗵”“扑嗵”,当即堂上这三位县上父母官就给韦岩跪下了,三人“嗵、嗵、嗵”地给韦岩磕头,口中拼命地求饶,“罗少爷饶命啊,下官错了”……………………。
韦岩起身走到刚才知县的座位上重新坐下,看着这几个县官的丑态,心里一阵阵的腻味。他盘腿坐到桌子上,“一会儿就照我说的写,你们都要签字画押,再盖上你们的官印,我叫人拿着去找王推官过来,别想着动什么歪脑筋,就你们这破县衙挡不住我的手下。记得回头拿银子买命,我只要你们每个人的一半,另一半你们拿去打点上级吧,要是州府也当没看见,就算你们能活了。都听明白了吗?”王志道和两名县属官还哪里不明白,不停地磕头谢恩,弄得韦岩差点以为自己穿越成皇帝了。
接风宴还是要摆的,不仅要摆,还要摆得精致、高级,这县里边最好的厨子、最美的歌舞妓、最醇香的酒水,通通弄到餐桌上,与宴的人虽不多,却是极尽美味奢华。除了罗家兄弟,其他人都吃得味同嚼腊,罗大傻那是找到歌美、舞美、味道美的极致享受,罗有寅是早就安排好人全程跟踪试毒,试毒员还是知县王志道和县丞两家未出阁的女儿,一个只有八岁另一个大一些十七、八了,那小不点懵懂无知,在边上一阵猛吃,大的是知道怎么回事,这饭吃得就战战兢兢了。
晚宴后的节目跟现在的一条龙差不多,罗有宝看着一溜大大小小的女人有点蒙圈,韦岩倒是不客气,都叫到自己房里……,在胡床边上站一溜儿,还得站一宿,晚上要是知县和几个县属官敢动歪心思,他就从床上蹦下来按着个地杀掉。
当晚初时王志道还暗骂韦岩是个小色鬼,次日清晨才明白那是人家挟持的人质,其实就凭昨晚这小混蛋,让他闺女试毒这一茬,他就知道这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光凭人家这份谨慎,他就得绝了下黑手的心思。
好心好意地伺候着,结果韦岩还不走了,吃住在县衙里,来了个鹊巢鸠占,他还在县城里招收流民,不过这是好事,也算给县城减轻负担,他还在城外训练他的骑队,在附近买马,这是在招兵买马啊!吓得王志道差点魂飞天外。幸好韦岩招的人不多,买的马也不多,就这点人手只能当护卫,干别的差多了去了。
总算是让王志道安心一些,结果是他热脸贴了冷屁股,韦岩其实是在等他筹银子,光是拿手里的现银根本满足不了韦岩的胃口,最后那王志道不得不找县里的大户筹借,几十万两啊!全县上下鸡飞狗跳地折腾。终于到手了三十多万两银子,在王志道手里都没捂出个冷热来,就被韦岩封箱装上了马车,也终于送走了瘟神一样的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