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润漪忍着少女的羞愤没有跑掉,这屋里的人就笑开了。
有的在忍着笑,有的在生气,还有的在赞叹,只有韦岩是这个话题的中心,却是最无动于衷的一个。
“怕死不是谁的错,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也是够难为你的,真有哪天我把你睡过了,你就敢相信我不会杀你吗?过河拆桥的事情我也是做过的,”
无耻都不可恨了。见过无耻的,大家以为最可恨的不过是做了坏事,还当面嘚瑟一下,加深一下被害人的恨意。就是没见过准备好了要做无耻的事,还提前跟被伤害的人说清楚的。
都堪称无耻之最了。
韦岩正了正坐姿接着道:“我看你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你的身份,和罗家可能对我的态度,才是我留下你的真正原因,大家都听着,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被罗家的什么人给杀了,那时候,才是这个女人发挥作用的时候,成国公府不可能丢了银子和重要的人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最可能的,是会顾忌到这个朱大县君小姐的名声,不会大张旗鼓地派官兵出动找人,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这么胆大包天的劫匪,那时候放走她,让成国公府的人来,给我灭了罗家,也算是给我报了仇,大家明白没有?”
一时间大家鸦雀无声,半晌樊刚偷偷给拓跋折折伸了个大拇指,这才让这个来自草原的汉子明白过来。
在草原上长大的人,大多数都单纯,可以有很多词汇用来形容他们善良、天真、勇猛、浪漫,甚至是无礼、背叛,无耻、畏威而不怀德,就是少有奸诈、诡秘这些形容计谋的词语,要不是樊刚给他提醒,折折到最后也想不明白,一些跟着韦岩打劫了成国公府车队的人都没想到,当时留下的两个少女,最大的用处是在这里,当时大家都以为韦岩是心软,甚至是见色起意,任谁也没往谋划上想。
也不可能联想到罗家,包括那个罗蓝,都没想到韦岩让她带回去的二十万两白银,其实是颗巨大的炸弹,当然,现在罗蓝不在场,就是在场也来不及了,她敢不敢把这二十万两白银给成国公府送回去?就算她罗家人都是胆子大到没边的,她敢把这两少女抢了,连同银子一起送回京城,能不能保证成国公府只找罗有寅的麻烦?加上罗有寅的人头一起送过去都不好使,那可是伤了国公府的威风颜面。
已经进化到花痴的王素贞,在一旁满眼睛里都是发光的小星星,一副崇拜的不行不行的样子。
华传宗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少爷要是没这智商当时就不可能抓住自己。
说完这件最重要的事情,其他都是些小事儿了。
因为樊刚有个妹妹在罗家堡里,他是必须要回去看看的,说来可怜,他那个妹妹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发烧烧坏了脑子和耳朵,有点傻还聋,哥俩个父母早逝,相依为命到今天真是不容易。
多亏了樊刚的照顾,他甚至为此都没敢找媳妇,就怕遇人不淑对妹妹不好,所以樊刚是必须要回去的,韦岩承诺给他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终生照顾他妹妹,这个信得过就是做错了就得死,樊刚知道,他以前是没这能力,更是不敢这样做,现在有少爷在,他信得过的是少爷。
跟罗家有牵连的,就是几个罗家派出来的护卫,现在还跟着韦岩的几个人,他们的后事都让韦岩给安排得很好,让人忠心就得给人利益,这才是主仆之道。
单纯的威压得到的只能是背叛。
翌日起程回家,罗蓝跟着罗有宝一起,她现在很不喜欢她这个五弟,奸滑似鬼,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姐弟亲密不好说,就是想要在他那套些真话都不容易了。
只有这个傻大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善良、单纯,还有傻傻乎乎地。
莺儿也不是那种诡诈地性子,这是个善良而又坚强,温和而又不失勇气的女人,虽然她只是个丫鬟身份,但她在罗家的时间长,比这些罗家小姐、少爷的年岁又大一些,这一辈里的人都还算是尊重她,没人拿这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大姐姐真当下人使唤。
罗蓝平时就与她亲近,这路上和她说些话完全是正常的,可罗蓝发现莺儿对回家这件事一点都不上心,路上发生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原因,就是见不到她有一点担心。
一开始罗蓝还想着,旁敲侧引地套出点什么,被莺儿给岔开了话题,等两天过去的时候发现韦岩这一队人里,那个原来的那个护卫拓跋折折带着大部分人骑马走了另一条路,与韦岩他们分开了,罗蓝正不知所以的时候,莺儿告诉了她一个差点把她吓死的秘密。
她疯了一样冲到韦岩的车上。韦岩是很少坐车的,大多时候他是骑马行进,因为他要保持自己随时能跑出去,直接骑在马上才是最便捷的,要不是这次真的要回罗有寅的家了,还是低调些好,他还不会坐在这连减震都没有的破车里。
唯一的好处是暖和些,还有人伺候着。王素贞当然愿意这样和韦岩待在一起,就是那个板凳,胖大的身材,不仅占地方,还相当地碍眼,连在那喘气声让人听了都觉得讨厌。
这罗蓝再冲上车来,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更没有地方了。
“板凳,你出去吧,让罗蓝姐姐坐进来。”王素贞温声地跟板凳商量,没想板凳压根就没给她这个面子,全当听不见。
让王素贞心里这个恨呀,“白指点你了,你就是个白眼狼。”
韦岩已经猜到罗蓝的来意,不过他不想让罗蓝的那个护卫找准了目标、机会,就道:“你们都不用下车”。
这些细枝末节罗蓝已经没心思在意了,“五弟,你是要毁了罗家吗?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她不确定车里的两个女人,她们知道不知道韦岩做过什么,尤其是当着王素贞的面,她不敢说得太明白。
韦岩这时候发挥了他鸡贼的一面,先是随意地往板凳的怀里一躺,这才说道:“三姐,怎么,你有意见?”
罗蓝气得要发疯了,终于忍不住伸手要打这个五弟,没想让板凳抬手就给挡住了。这板凳还条件反射地要抽刀,让韦岩给按住了。
他要是自己出手,没准就给罗蓝摘了件胳膊啥地,要控制住自己不用什么力量,那肯定是挡不住也打不过罗蓝。一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年,没练过武术,能打得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吗?
要是能做到,那就不科学了。
“罗家,说得好听,可罗家人是怎么对待我的?又是怎么对待大哥的?你不知道吗?就那么几个护卫,一次一次,几十人几十人地上来围攻我们,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罗家人出来给我们帮帮忙,救救我们,现在跟我说什么罗家人,你们配吗?”
“还有你,只有你来去自如,毫无阻碍,一点危险都没有,你不需要给我和大哥一个解释吗?”韦岩一声声地质问着她,可她又能怎么回答,她根本就解释不了这发生的一切,现在反倒是她哑口无言了。
韦岩没想得到答案,却可以试探一下,“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跑来质问我,也不需要去问大哥,你要想想自己该怎么办?或者找那些人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罗蓝是个聪明的,聪明人被揭穿了就会目瞪口呆。半晌之后罗蓝深深叹了口气,“五弟,你说的这些,我解释不了,我只能说,等回去之后让大伯亲自跟你说吧。”
韦岩嗤笑一声,道:“为什么陆老五会不知道陆老三之前干了什么?”
“为什么牛燕七能跑到罗家还没被人给杀掉?”
“为什么陆老五能听到吴昊跟我那个爹说的事情?”
“为什么陆老五和牛燕七能一起跑出罗家,居然还能拉动一帮人帮助他们?”
“为什么你有人有马还追不上那些要杀我们的人?”
一声声,一句句地质问让罗蓝更没法解释,最后韦岩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近在咫尺的罗蓝能听到,
“我根本不想听你解释什么,如果你想要给我解释这发生的一切,在那之前,你让我杀掉你那个形影不离的护卫,你能舍得吗?”
罗蓝觉得有一股阴风从车厢里吹过去。
怎么可能?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护卫是与她有了私情。女人有了私情,就有了私心,有了私心就当然舍不得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