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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烨文兰与世界

摇摆舞 烨轩.梨霜胭晓 3390 2024-07-06 15:08

  “您与我有多少年没见了?”

  “大概十二年了吧。”

  “一切恍如昨日,可这世界的变化却如此之大。这些年的混乱也使您不太好过吧。”

  “我不是说过吗,阿洛尔?我们没必要以‘您’相称,这个字眼使我有些害怕。”

  “抱歉,我已经习惯如此。”

  “谁不是这样习惯了呢?烨文兰真是本末倒置,‘您’原本是敬称,而‘你’是平等身份的人之间该用的,可结果呢,我们都在用‘您’,对所有人都说‘您’,无论他是否比你高贵,是否比你高尚,是否比你更有才智,也不管你是否真的尊敬他,然而对亲近的人,我们反而称‘你’了,这是多么奇怪!”

  “但这就是生活,语言是生活塑造的。”

  “你的话很精辟,不愧是一位主教。”

  “如果你不希望我再用‘您’的话。就请你不要再奉承我了。”

  “哈哈,我没有看错你,阿洛尔!”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表达,你是一个真性情的人,阿洛尔。在我们这种谋生的环境下,两个人能如此对话是多么的难得!没有奉承,没有官腔,没有‘大人’。这些年我都要麻木了,幸好我在这里又遇到了你。”

  “或许麻木才是人生的常态。”

  “这句话也许是对的,但它对于你我来说也许就不合适了。”

  “但你我都处于这个位置上,你是上尉,我是主教,同时又都作为会议代表,我们能隐身吗?显然不能,你在军队,你有上下级;我在教会,也是一样。我们谁也不可能单独地活着,除非你退伍当个乡绅,我去修道院当修士。可你想成为烨文兰的元帅,而我要为教会的事业继续战斗。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可是见过太多,学到太多了。政治!你我在这里,就是政治的一部分。我是主教,我离不开政治;你是上尉,回到军队后只需听从命令,可当你成为元帅了呢?你也知道香贝昂是多么身不由己。既然你已经不幸当选了代表,那么你就再也无法脱身了。”

  “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矛盾么?和你当初去昂勒尔的时候一样。”

  “没错。”

  “我只是想为烨文兰建功立业而已。”

  “先保住自己更重要。”

  “我是一个军人,我并不怕死。”

  “在战场上死去当然是你的光荣,可如果你像夏劳瓦枢机主教那样死了呢?你像黎贝宫的护卫队士兵一样死了呢?你像加理九世和他的家人那样死了呢?或是像元帅那样被逼无奈改宗免死呢?战死是一种幸运,而不幸的死亡更多也更可怕。俗话说得好,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目前你我的地位还不足以让我们面临死的危险,可如果是一位元帅和枢机主教……”

  “你对政治的理解还是比我要高深得多。”

  “尤其是在七月十三日险些在第三等级会场遭到暴力之后。”

  “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些可恶的商人骂我是枢机主教的走狗,要把烨文兰出卖给教皇!一群疯子!烨文兰现在是帝国的一部分,是圣体教的支柱,教皇在烨文兰本该就有话语权。难道要教会把权力让给那些无耻的骗子吗?让给那些贪得无厌的大贵族吗?不可能!”

  “我倒是认为他们说得很有道理。”

  “怎么,难道我效忠于教廷有错吗?你是香贝昂元帅的部下,那么你也不过是元帅的走狗罢了。抱歉,我也许不该说这种话啊,可事实上就是这样,我是教廷的代表,我支持教皇,教皇的利益和我的利益连接在一起,只有教皇能给我更好的前途。你呢,路桑拜尔?你可能自己没意识到,但你还是代表着元帅的利益,这也许就是你莫名其妙成为代表的原因。我大概知道元帅希望和平稳定,所以他支持选一位国王,如果我再说得直接一点,元帅本人就是最好的王位候选人,他是加理九世的姐夫,法塞四世的女婿。可他是一个老新教徒,虽然他改信了,但他大概率不会喜欢教皇。你的立场也不过是朗代.灼.香贝昂的立场罢了!”

  “也许你说的不错,冥冥之中利益永远在起着作用,这我也明白。但你不能忽视掉人性的力量,阿洛尔!我的理想,或者说我的希望,就是烨文兰能在一位好国王的带领下站起来。我不知道香贝昂元帅会不会是一个好国王,但我希望他会是,活着别人也行,对我个人而言,谁来当国王都无所谓,只要他能带领烨文兰走出困境。我不希望烨文兰成为教廷的后院,那和现在成为林碧亚后院有什么区别?我不会忘记上一年和林碧亚人对那些农民发动南北夹击的那一天,那些农民真的非常可怜,尽管造反是错误,但烨文兰军人和外国人对自己的同胞展开屠杀就不是错误吗?我手上也沾了血!我还不如你,你救了一百五十个难民,但我指挥的队伍可杀了不止一百五十个!你没有愧疚的理由,但我有。元帅本人也是非常痛心的,你难道忘了是他当年在珞芒结束了持续十多年的宗教战争吗?元帅最反感的就是内战,我也一样。烨文兰需要一位国王,把大贵族们都团结在一起,或是控制住他们,让他们停止内斗,然后把林碧亚人从我们的土地上赶走,就像当年加理七世所做的那样。教皇能做什么?教皇总是想在烨文兰插上一脚。我当然不能像你那样有能力看清利益纠葛的细枝末节,但那些大人物的总体目的,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教皇想借烨文兰打败新教徒,重建他的权威,但有人已经证明《康法士都的赠礼》是伪造的了。所以我说,那些商人骂你把国家出卖给教廷,也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两个人就是一样的了。我当然也不只是利益的奴隶,我的信仰在于教皇与神主,你的信仰在于烨文兰国王。但我正在进行的是世界的事业,是全人类的事业,而不单单是烨文兰的,烨文兰不具有任何特殊性。”

  “可你连家乡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你距离你的成功还太过遥远。”

  “这是一种博爱的精神。”

  “博爱没错,不过我们该先让林碧亚人学会博爱,他们在烨文兰可完全不够博爱!”

  “神的仁慈会为全人类带来博爱,不过我们还只停留在事业的开头阶段,我们至少先让所有人学会虔信。”

  “等到人们都学会了虔信,烨文兰就会被林碧亚人变成奴隶市场了。”

  “神主不会允许的!”

  “但我们总不能万事都等着神主。你的事业应该交给最强大,没有危机和顾虑的人去做,那是林碧亚乃至整个埃斯特堡该承担的,应该是强大的他们来援助危机之中的我们,可现实是反过来的,他们没有为神主传福音,而是残害着烨文兰的圣体教兄弟!埃斯特堡号称圣体教守护者,然而却奈何不了小小的郁普兰独立联省,只会在烨文兰——没有国王领导的烨文兰逞威风。散播博爱,那是烨文兰强大后该做的事,而不是现在。现在我们甚至连敌人的饶恕都祈求不来,博爱的世界不过是痴人说梦。”

  “你是位烨文兰军人,保护你的人民是你的义务。但我是个教士,是神主的牧羊人,身份就摆在这里,你要让我单独对烨文兰的羊群偏心?我做不到。”

  “所以今日不过是十二年前的重现吗?你我又一次分道扬镳?”

  “不是又一次,亲爱的路桑拜尔,我们一直就没在同一条路上。”

  彼西朗德听到这句话后瞪大了双眼。

  “这……那么好吧,我还是告辞了。再会,让纳主教大人。”

  “你别突然改换称谓,路桑拜尔。我的话还没有讲完,你有些急躁了,误解了我的意思。”

  “怎么,您还要拉拢我吗?”

  “你真的要这样看我吗?你我一直就没在同一条路上,这是事实,我那所谓的军人理想是十分幼稚的。因此即便在我十一岁之前,你我也不完全是同路人。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这并不妨碍我们的友情,毕竟你我都并非只为利益而抛弃情感的人,这很难得,难道要让这微弱的光芒复归黑暗吗?”

  “阿洛尔!我实在是太冲动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总是易怒,这使我更难遇到朋友了。”

  “相反现在我们是盟友了。”

  “什么意思?”

  “您的精神是伟大的。我在这里用‘您’是纯粹为了表达敬意。我相信神主是会赞扬您的,而我一个小小主教怎么还会轻视您呢?你我的区别不过是入手点的不同罢了。所以我们为何不是盟友呢?你负责烨文兰,而我负责教会。”

  “那就让我们比一比未来谁更成功?”

  “愿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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