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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I 整改

摇摆舞 烨轩.梨霜胭晓 2600 2024-07-06 15:08

  杜阿图省东部的让纳主教区是一个贫穷、凋敝、破败的小地方,而过去的几任主教不过是维持住了这里的正常运转罢了。大教堂近百年没有修缮;各堂区的神甫浑浑噩噩例行公事;议事司铎们相互争斗,简直就像个缩小版的圣议同盟;教民们生活毫无热情,懒散至极。人们早已忘记了神主的存在,而芒焕林正是这里的救世主,他要将人们从地狱的深渊入口旁拉回来。

  新任让纳主教大人首先让教区的秩序恢复正常,人们已不再有去城市抢面包的打算,所以十一月下旬的全国性农民起义也没有让纳人的参与。但仅仅正常的秩序是不能满足这位热情似火的年轻主教的。当他望见那摇摇欲坠的大教堂时,就意识到整个主教区都需要一番整修。但是他没有钱,主教区也没有钱,就现在的情况看,从珞芒、昂勒尔或炙冕要来一批资金都是完全不可能的。钱只能主教大人自己去找,这使他绞尽脑汁,大教堂的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况且他对自己的教区还相当不够了解,于是计划先开展一次巡视,将整个教区的情况尽收眼底。

  芒焕林将住处暂定在让纳的一座相对坚固的小教堂里,添置了一套简单的家具,于是便带了两个助手启程了。他不需要马车那类排场,当然他也没钱布置排场。他并不是不喜欢奢侈,但绝不在支撑不了大消费的情况下还要奢侈。这三个人步行出发,转遍了整个教区的所有堂区,考察和记录了各地的情况,并且对每一位本堂神甫都已有了一定的了解。等到回到住处,他立即签发了数份解职令,把那些不尽职的神甫全都踢了出去,因为缺少新人,只好暂时将堂区合并,让留下的神甫领取多份的薪资。后来,暂时合并的堂区便永久地合并了,新任的让纳主教大人再也没有新设立过堂区,因为堂区一多,管理就不方便了,于是不尽职的神甫到处滋生,从酗酒到与人骈句,各种人间丑态应有尽有。现在主教手下的神甫没有几个,而且个个都暴露在主教的巡视员面前,腐败的几率大大降低。主教大人心满意足,重新开始考虑教堂修缮费的问题。

  别看我们说起芒焕林的行动时轻描淡写,可对当时让纳教区的人来说可是惊天动地的。主教大人上任没几天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此果决地将那些不称职者剔除,这使人们心中又惊喜、又恐惧。惊喜在于新主教大致是个好人,恐惧在于主教的果断与狠辣。主家大人必然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什么都不怕——这也是芒焕林最大的魅力。我们得说,在那个时代,果断是一种少见的特质,多数人都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因为那个落后的时代有太多不确定性,交通的闭塞让人们做什么都需要等待,而在等待时,局势又发生了变化,局势是不等人的,当一个国王刚知道前线战败的时候,敌人就可能已经来到首都城下了。一个人对周围的情况无法及时地了解,因此果断行事的风险是那样高,他要么在情况变化前将一切尽数了解,要么就得有敏捷锐利的头脑帮他撕开眼前迷雾,把局势猜透。而可怜的加理九世就是反例:他完全不乏果断,但他沉不住气,从来不会在局势清晰后做决定,永远抢先而酿成大祸。正当让纳主教大人在大刀阔斧整顿教区后安坐家中之时,加理九世仅由于要进行一场演习而被人们杀死。这位国王依然还是轻浮的,而让纳主教却正在摆脱两年前令他不快的轻浮了。

  当然芒焕林的果断狠辣不代表就遇不到敌人,议事司铎们就是他最大的阻碍。在让纳缺少主教的那些年,甚至上一位老主教在任的那些年,这些议事司铎便已习惯于掌握教区了,而他们原本的职责仅仅是作为主教的助手而已。让纳地区主教和议事司铎的关系,恰恰相似于烨文兰国王和圣议同盟的关系。正当让纳主教大人裁撤不称职神甫的时候,司铎们就开始百般阻挠了。我们不难猜想让纳教区为何如此凋敝,如此腐败,那些被裁撤的神甫和议事司铎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本该积蓄起来修缮大教堂的的钱款也是被议事司铎们所侵吞,芒焕林甚至还怀疑之前他亲眼目睹的农民暴动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议事司铎造成了主教区的贫穷,却又煽动可怜的农民去别处抢劫,反正芒焕林是这样认为的。在他说一不二强行驱逐了那些本堂神甫后,便着手准备对付议事司铎,他刚刚的猜想便是他加给敌人第一项罪名。

  需要证据。约伯路修士不是说让纳镇并没有遭到抢劫吗?可暴动大军是无差别攻击的,怎么可能放过乡村周边最大的集镇?如果让纳曾遭受过洗劫,那主教到任时为何无人报告?因此司铎们在暴动问题上有着重大嫌疑,就算未曾有过煽动行为,可为什么连阻止暴动的表现都没有呢?主教不在,议事司铎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维持教区秩序!而他们没有做到,这至少是失职!现在正是特殊时期,教区不需要酒囊饭袋,不尽职的议事司铎应当和不尽职的本堂神甫一样,一律革职!

  第二项是更可怕的罪名:腐败。议事司铎的腐败没有直接证据,那些被侵吞的钱款通过查账是找不出来的,那些账目已被篡改。那就从明显的腐败行为入手,本堂神甫不向人们布道,不积极听人忏悔,在家中酗酒,包养女人,甚至变卖教堂的公用金银器,这些玷污圣职的行为简直明目张胆,方圆几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没有受到任何惩处,这是为何?显然是存在贿赂!主教不在,这帮强盗便无法无天了!首先要把这些神甫抓起来审问,于是得出的蛛丝马迹便汇集到了议事司铎处,证据确凿!让纳主教大人名人先逮捕议事司铎,准备召开教区集会,当中对议事司铎进行指控。于是在十二月初,犯人们在集会上公开承认了他们的罪行,由主教暂时扣押,待局势稳定后再送往瓦索尼的省级法院,同时又给枢机主教夏劳瓦写信邀功。让纳主教区在烨文兰最黑暗的时期却放出耀眼的光,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刚刚上任两个月的芒焕林主教。

  主教大人一连忙了两个月,应该休息一下了。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外界的局势,甚至以为各地已经像他的让纳主教区一样安宁了,直到十二月下旬,他才收到了约伯路修士的一封信。

  国王死了,暴动还在继续,圣议同盟的军队正在赶赴战场,烨文兰处在可怕的危机之中。约伯路修士终于进入了珞芒,他四处打探枢机主教的消息,然而得到的却是噩耗——枢机主教的宅邸在王宫陷落后也同样遭到了攻击,夏劳瓦被人杀死在书房里。让纳主教大人一下子失去了靠山,失去了为教皇尽忠的媒介。他偏安于小小的让纳,和外界几乎无法交互沟通,只能窝在这里继续筹备他的教堂修缮费。他真希望此时能有一位救世主能突然站出来,将秩序归还烨文兰。圣议同盟令人厌恶,但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了,他们南下的军队将横扫暴动,还神主的世界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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