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彬没有尾随张霓,自己一人一马慢慢悠悠地前往南中。这天刚走两步就遇上一群山贼,躲避间不知怎么就被毒烟熏倒了,再睁眼时已经被人架在了油锅上。滚油冒出的烟呛得他说不出话来,雷彬依稀看到这伙人穿着南中当地服饰,连忙说:“咳咳……放我走……要什么都行……咳咳……”很快雷彬就被放了下来,雷彬这才发现这伙山匪的首领竟然是个女人,虽说是个南中女子,却是肤色白皙,身上有着不少象牙玳瑁一类的珠宝首饰。
雷彬看见她手里拿着萧昶写给李昀的亲笔信,不免有些慌乱。那女子看了看信上“大梁江陵王”这几个字,便问道:“你是萧昶的信使?”
“正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你这汉人,好生大胆,见到花鬘公主为何不跪!”
一旁的大汉狠狠踢了雷彬一脚。雷彬顾不上疼痛,问道:“莫非你就是南蛮王尝羌的女儿花鬘公主?”
“正是。”
“公主千金之躯,为何要打劫我这么一个送信的小卒。”
“小卒?梁国安义伯夏峙怎么会是小卒。”
“公主神通广大在下佩服,不过趁人昏迷扒人衣服就有失身份了吧。”
“我本南蛮之人,不讲究中原礼仪,说吧,来南中干什么?”
“送信给蜀王和令尊。”
“见李昀做什么?”
“我家王爷准备娶蜀国公主,自然是来问好的。”
“见我父王做什么?”
“商量战马的生意……”
“胡说!南中的战马,为什么要给你啊?”
“明人不说暗话,大王一见到我就什么都清楚了。”
“好,明天带你去见我父王。你若是扯谎,烹了你!”
“多谢公主。”
第二天雷彬被绑上了一辆还算舒适的马车,一进去看见花鬘正在里面撕吃烧鸡,虽说粗鲁却也平添了几分可爱。花鬘看见雷彬进来了,就给他撕了个鸡腿。雷彬举起自己被捆起来的手示意。本想让花鬘解开,谁知她已把鸡腿送到雷彬嘴边,雷彬活这么大也没受到过这待遇,不免有些尴尬,刚张开嘴,花鬘就把整个鸡腿塞了进来。
花鬘得意地看着吞咽困难的雷彬吮了吮沾油的手指,说道:“咱们做个交易吧”
“公主这是……”
“你不是萧昶派来的嘛,反正你要回去。顺路把我带走去见见你家大王。”
“公主好生待在南中不好吗?”
“南中荒蛮之地,本公主想出去看看。”
“有我什么好处?要知道这很容易就变成我带你私奔了。”
“带我私奔不好吗?”
“好吗?私奔又不是明媒正娶,令尊可不会给我嫁妆。”
“我给你想要的嫁妆。”
“说说看。”
“南中五万兵马的支持。”
“你是想和我们合作?”
“是的,我父王想和焦樊合作瓜分蜀国,不过我觉得焦樊靠不住,还是你家主子比较可靠。”
“此言不虚。”
到了傍晚时分,雷彬一行到了南中王廷所在的三江城。雷彬这是第一次来,三江城在雷彬眼中算不得什么都城,倒像是个军事要塞。城中见不到什么百姓,最多只能看见一些为王室种菜养马的杂役,剩下的是清一色的士兵。南中军人个个都是虎背熊腰面带杀气,虽说已经进了隆冬,但是不少人都只是套上了铁甲,裸露着满是伤疤的手臂。
雷彬路过兵器架,看见上面陈列的腰刀甚是精巧,拿起来沉甸甸的,挥舞起来却十分顺手,划破空气之声尤为悦耳。花鬘走过来:“这是用南中特有的铁和蜀中的泸水打造的。”
“难怪一代名将焦樊数万大军深陷南中数年。”
这时一个面色黝黑满面紫色胡须的人走过来说道:“小妹,你可算回来了,焦樊派来的使者快把父王烦死了。这是……”
“我自己找的夫婿。”
“在下大梁江陵王帐下安义伯夏峙。夫婿之事,不过是公主的孩子话。”
“哈哈,你已经是第五个了,既然是萧先生的人,就和我一起去见父王吧。”
“这是我王兄兰坪。别听他胡说,你是我真正的夫婿。”
“多谢兰坪王子。”
很快雷彬就见到了这位割据南中二十年的尝羌,和兰坪没什么两样,就是胡子花白了些穿的是扬州产的丝绸。雷彬上前打了个拱:“大梁江陵王帐下安义伯夏峙拜见大王。”
“咱们是老相识了,不必多礼。”
“父王,这就是我自己找的夫婿。比焦樊的儿子强吧。”
“胡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还不快下去!”花鬘不愿意却已经被兰坪找来的侍女拽了下去。
“敢问大王是不是和焦樊合作割据南中。”
“贵使远道而来应该不是说我闲话的。”
“南中和焦樊积怨已深,我实在不知道焦樊的使者是怎么迷惑了大王的心智,让大王和仇敌结盟。”
“利益使然罢了。”
“好,利益使然,我猜想焦樊一定告诉大王事成之后会把整个宁州交给大王,他则入主成都。”
“不错。”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二李两败俱伤,杨昂被你们两家联手击败。”
“对,而且二李已经两败俱伤了。”
“确实,可大王显然忽视了江陵王。”
“你是说……”
“江陵王殿下一定会带着精锐的荆州军前来迎娶公主的。到时候,一切还会如焦樊所说的这么顺利吗?”
“你……”
“在下既然来了就是想和大王谈笔生意。”
“战马?”
“正是,去年说好的三千匹不变,可是要再加上三千匹。价钱,愿意双倍。”
“我这次不要丝绸和金银。”
“那大王想从我家王爷这要什么呢?”
“我要江陵王给我,成都以南的所有土地。”
“沃土千里,大王吞得下吗?”
“汉中和播州归你们,我只要宁州全境,并且要得到梁国的册封。梁州和益州,找一个姓李的,正好把我们两家隔开。”
“这倒是个极好的安排,可这笔买卖,如何担保。”
“不需要担保,等到做生意的时候双方都会愿意的。”
“那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尝羌很随便,好像刚才谈论的只是家长里短而不是对整个西南的势力划分。雷彬整了整衣领,走出了尝羌的宫殿。
雷彬快走出城门时,花鬘唤住了他:“父王已经答应我不会把我嫁给焦忠了。这是我的白毛驹,你骑走吧。”
花鬘把马缰绳塞在他手里,“你就没什么东西要给我吗?”花鬘挑着秀眉问道。“这……”雷彬摸遍全身,把自己的腰刀给了她。
“谢了。”花鬘接过来,回头走了。雷彬跨上马,慢悠悠地往北方的焦樊军走。
雷彬刚出南中地界就开始策马狂奔,没多久就到了焦樊所在的俞元城。从刘宋朝开始俞元城就是朝廷控制南中的重要枢纽,一直是朝廷向南中输送苦役的中转站。过了几十年,俞元城在焦樊的经营下已经是一座坚城,收拢了从南中逃亡出来的大量汉人,要不是这座城池,焦樊恐怕也难以和南蛮军周旋这么久。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雷彬半路上听说最近都是焦樊的儿子焦忠亲自带兵守城,就直接向城墙上喊话:“南中尝羌王使者来拜见焦帅!”焦忠往城墙下看了看:“何以为证?”
“花鬘公主座下白毛驹。”雷彬举着火把,白毛驹在夜色中格外显眼。没多久,城门被缓缓放下来,焦忠率领一小队人马出城,把雷彬带了进来。无论焦忠怎么问,雷彬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我要见焦樊元帅。”随后问什么也不肯开口,焦忠没办法,只得带他去见了焦樊。
雷彬见到焦樊眉头紧锁,说道:“看来焦帅已经见过了李睍的使者崔起了,他给了让焦帅不能拒绝的条件。”
“确实。听说你是南中的使者?”
“那不过是为了见到焦帅的说辞罢了。在下是大梁江陵王帐下安义伯夏峙。”
“此来何意?”
“江陵王三个月后就会先来到蜀国订立姻亲之约。那时就是您和李睍同时起兵的日子吧。”
“这并非我心中所想,我不想让蜀中战火四起。”
“焦帅仁义,可只有好的君主才能护佑蜀地百姓。李昀好大喜功野心勃勃,必然会引发战乱。而太子睍还算得上仁厚,可惜太过平庸。”
“所以呢?”
“请焦帅引军北上和江陵王共图大业!”
“接着说。”
“江陵王图谋的是汉中,尝羌图谋的是宁州,可杨昂想要的是整个蜀地,实不相瞒杨昂已经勾结西南夷准备起兵了。更何况乱臣李昀倚重杨昂,若是焦帅和江陵王一起除了杨昂,岂不是摘了李昀的肝胆。到时候昀可尽在焦帅股掌之中了。”
“的确,不过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我们想要的东西,你现在应该给不了。”雷彬说罢,看着从帐篷外背着手进来的焦忠,焦忠还没等焦樊斥责他不听传唤就进帐篷,就拿出藏在身后的小型弩射过去。
焦樊大惊想要拿剑,却发现自己的配剑早已不知所踪。雷彬拔出剑来指着焦忠,焦樊慌忙向雷彬身后躲避。谁知雷彬立刻躲开焦樊,任凭焦忠砍下焦樊的脑袋,焦樊到死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侍卫提着东西进了帐篷放在了帅案上,打开一看正是李恪、焦樊正妻和嫡子的人头。焦忠掀开李恪的眼皮说:“真是个糊涂虫,还想着做皇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副尖嘴猴腮的贱模样配得上龙椅吗。”
“李恪和你串联要夺位,挺好的事,你怎么背叛他了?”
“谁让他爹给他安排了杨珠做夫人,我想娶杨珠来着。”
“哦?之前我还听说公子与花鬘有婚约?”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杀伐果断,公子必成大业。”
“行了,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不错,你是我此次南中之旅的最大收获。梁军入蜀,你就是南地王,都督梁、益、宁州。尝羌也想统治宁州,不过你的价格更高,宁州是你的了。”
“那我就等着江陵王的好消息了。”
“届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蜀地!”
“好!”
曹资在驿站里怎么也睡不着,半夜把曹方叫起来。两人打扮成脚夫,连夜离开了俞元城。曹方一开始还嫌麻烦,可是躲在墙角看到冲进馆驿的焦家军士后立刻安静地跟曹资走了。曹资看着骚动的俞元城对曹方说道:“孩子,你说咱俩现在该去哪呢?”
“成都呗,咱们从哪来回哪去。”曹方为曹资牵着马还不忘拿着酒囊往嘴里倒酒。
“现在回去?和咱们的皇帝一起死在宫里?我觉得不太好。”
“您真觉得李睍能打下成都?”
“咱们的主子又不是只有李睍这么一个死对头。”
“确实,按照您的分析,成都现在是北有李睍,南有焦樊、南蛮。活脱脱一个待宰的羊羔。”
“还有躁动不安的播州军,更有即将开进蜀地的梁国大军。”
“那咱们怎么办?”
“去梁地看看,谁赢面大,咱就给谁当奴才。”
“得嘞,全听二叔的。对了,您让我打听到事情我打听出来了。”
“说吧,最近眼皮总跳。”曹资一边说着一边从曹方手里把酒囊接过来往嘴里灌了两口又丢还给他。
“我花了前买通了认识焦忠的一个妓女,她说焦忠正在对付西南夷,说是平日里三个人碰到一起就开始互相残杀的西南夷现在都老老实实地听一个叫沙……什么贾……”
“是叫沙贾昂吧。”
“二叔您真是神通广大,还真是叫沙贾昂,听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蛮夷头子。”
“世上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过是没让人抓住要害罢了。”
雷彬离开了蜀地,从路上探听到了魏军南下,数位王爷齐聚荆州准备抗击的消息,一边暗暗惊叹时局变动一边向荆州方向狂奔。眼看快到江陵时,他骑着马被一伙人拦下了,拦住他的正是也要前往荆州的杨彪。雷彬一身便服,除了点盘缠也没带什么金银财宝,再一看自己胯下的白毛驹,就明白来人要干什么了。杨彪坐在马车上,拿剑挑着帘子说道:“我看你的马不错,给你这种人骑也是浪费,不如给我吧。”雷彬也从未想到过自己会遇上打劫的:“在荆州地头上敢打劫小爷的,你是头一个。本来要给你点教训的,小爷还有事,先行一步。”雷彬知道自己的马比他们的都好,就扬起马鞭绝尘而去。杨彪的一干人马干瞪着眼,追了好几里都没追上,只能继续往襄阳走。
一天后,雷彬紧赶慢赶总算到了萧昶的大营,在帐外就喊道:“牙门将军夏峙拜见五官中郎将。”
萧昶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军报跑出帐外抱住了萧昶。雷彬低声道:“大哥,你怎么不告诉我打仗的消息。”
“因为现在的情况更糟糕。”
“怎么了!”
“防风被人掳走了,情况不明。答应前来助战的五溪蛮军头目沙摩柯按兵不动。北魏还在增兵。”
“形式怎的如此危急!我这趟去南中接连见到了南蛮王尝羌和焦樊,他们皆想瓜分蜀地。具体的咱们今晚详细说。”
“好了,进帐说话。”
进了大帐,陆兴之和周赫正在沙盘上推演:“陆将军,你觉得如何才能诱使魏军出战,毕竟这斛律明已经败过一次了。”
“斛律明是头蛮牛,只要看到比他小的牛就忍不住去顶几下。让斛律明吃点亏不难,把宇文禧打疼是真难。”
“牙门将军夏峙见过周将军。”
“参将陆兴之见过将军。”
“好了,军中不必多礼。”萧昶招呼众人坐下,“当务之急是尽快让沙摩柯出兵,他手里的三万蛮兵是我们出奇制胜的关键。”
“沙摩柯是个重信义的人,不是靠钱就能收买的,现在他不出兵,莫非?”雷彬说道。“沙摩柯只有一个女儿,没儿子就没家业,他要钱也没用啊。”周赫分析道。陆兴之说道:“请江陵王修书一封,我明天带着书信去探探。”
这时门外侍卫来报:“启禀将军,营门外有一队人马,自称是播州二公子杨彪。”
“嗯?”萧昶有些奇怪,杨虎已经来过一趟了,怎么又派了个二公子过来?
“让他们等下进来吧。”等到周赫和陆兴之把地图和沙盘收拾好出了帅帐,杨彪才进来,一看就雷彬不禁喊出声来:“哟?”
“播州军二公子半路劫人马匹,真是让我眼界大开。”
“你……”
“好了,公子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我大哥杨虎来过一趟了,可为什么一来你这就没了音信,难道……”
“本王确实见过了大公子,目前大公子应该在建康上下打点。至于没有音信,本王无可奉告。”
“明人不说暗话,播州军可一直在等大王的战马。”
“公子太心急了,南蛮的战马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这事得太子准了才行,话说播州的钱也没送来。”
“也是,不过最好快点,不然等到播州军赢势大了,价钱可不好说了。”
“多谢提醒。”萧昶耸耸肩,“不过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告诉本王。”
“不错,大王即将要去成都订立姻亲盟约,我特地来提醒你,提防着我父兄些。”杨彪耸了耸肩,“我不想让你死在他们手里。”
“这么点事情,值得你杨二公子亲自跑一趟?”“我觉得你是个靠谱的人,就想和你交个朋友,万一以后帮得上忙呢。”
“听上去很合理。”
“既然是朋友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西南夷已尽归家父治下。”
“哦,我怎么听说是沙贾昂统一了西南夷呢?”“没有家父的助力,他怎么可能统一西南夷大小二十个部落十万人户呢?”
“我说播州公最近怎么那么安分,原来把力气偷偷花在这上面了。”
“所以说之前我大哥杨虎来您这打点一二,家父等不及了,又派我来与大王商量一二。”
“当初杨虎来给我送了焦添的人头,少将军再次前来,能给我什么礼物?”
“听说大王的夫人被劫走了。”
“嗯?”萧昶的眼神立刻冷峻起来,“莫非……”
“别误会,我家团练教头陈无虞凑巧知道一二,这才前来禀告。”这时杨彪挥手示意,一个子中等的人走进来:“播州陈无虞拜见江陵王殿下。”
“陈先生乃是步辇先生的高徒,不必多礼。刚才少将军说先生知晓我妻下落,还请赐教。”“当时我秘密护送大公子来见王爷,返程中路过江陵府,就撞见了这桩事。”
“哦?”
“此人的功夫,放眼九州实在难以找到可以与之匹敌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人正是刘宋朝余孽,刘准之子刘复。”
“刘复?据说他一身西域武功独步天下。”
“在下也只能看出刘复所学乃是西域失传已久的剑术。”
“看来此人身上有莫大的干系啊。”
“在下也会为江陵王尽力寻找尊夫人的下落,聊表寸心。”
“贱内的事情竟让播州公如此上心,本王自会坦诚相待。”
“那……这军马……”杨彪忍不住插了句嘴。
“请放心,我这就派得力的人觐见太子殿下,此事定能圆满。”
“好了,这就好。天色已晚,先走了。”
杨彪走后,雷彬很是奇怪:“此人到底想干什么?”
“应该会有用处的。”这时一把剑顶开了房门,影子从黑暗中现身:“还是没有探查到夫人的消息,让殿下失望了。”
“只要探查到防风的消息,立刻联合铁弗军营救。陈无虞可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萧昶吩咐道。
“现在抓走夫人恐怕就是为了干扰殿下好让梁军败北,这是一盘大棋,我们还需谨慎。”雷彬有些担心。
“现在我们进是蜀中乱局,退是魏国数十万大军,无论如何,都得打赢这场仗。”
“大哥,此战可以说是关乎梁国国运,可现在陛下手中的北府军精锐还毫无调度的迹象。这是什么意思呢?”
“陛下有北府在手,消息必定准确。在咱们面前的恐怕只是敌人的疑兵,敌人的真正目的应该是入蜀再东进,咱们若是在陷在荆州可就真麻烦了。”
雷彬说道:“如今蜀地局势愈发扑朔迷离,焦樊、李恪被焦忠杀了,焦忠已经决心起兵北上,南蛮想得到宁州。”
“战马的事可安排妥当了?”
“一切妥当。”
“那就好。你此趟去南中,可见到了张霓?”
“刚一入蜀地时见到了张霓,可是自从我到了南中以后,再也没有他的蛛丝马迹。”
“这水更浑了。”萧昶皱着眉头说。
“那咱们怎么办?”“明天会有一道圣旨到来,殿下还是要多留心。”影子说完又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萧昶就在军营里接到了刘镇恶送来的圣旨,要求他立刻率领本部兵马三万人进入蜀中。至于萧昶留下的空缺就由刘镇恶带来的两万北府军替补,而且沙摩柯率领的三万五溪蛮军已经达到了距萧昶军营三十里处。萧昶一边接旨一边惊叹沙摩柯兵贵神速,更在心里对北府军行动之隐秘感到一阵不安。
刘镇恶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说道:“这沙摩柯的兵是真的贵,陛下可是花了不少钱才让沙摩柯出兵的。”“陛下多虑了,只要有刘大人的北府军坐镇,荆州无忧矣,何需蛮兵助力。”“大王谬赞了。”萧昶一边吩咐雷彬拔营,“这次魏军来势汹汹,大人还是小心为妙。”“多谢殿下提醒。”“此次行军,殿下的军需都是由牛金将军负责,殿下不必担忧。”“如此甚好。”
萧昶和雷彬一前一后:“看来这是陛下要救咱们的性命。”
“何以见得?”
“荆州现在聚集了三个皇子,皇帝不想鸡蛋在一个篮子里,就让咱们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顺便帮他为灭蜀做个铺垫。”
“大哥,咱们这次要是只靠这三万人拿下蜀地,是不是有些……”
“殿下!”陆兴之骑马从后面赶过来,“按您的吩咐,水陆并进,十日后抵达秭归。”
“好,你再去检查一下辎重,拆解了在后面慢慢跟着。”
“遵命!”陆兴之走后。萧昶说道:“三万人平定蜀国确实很难,不过你已经见过南蛮王和焦忠了,他们都可以成为咱们的助力。”
“咱们这次入蜀,首先要去播州。正好又要见到那个杨二公子了。”
“看来杨虎在大梁朝堂上没少走动。”
“大哥,杨虎这么做,会不会把咱们给卖了?”
“那得看咱们此行能否断了他的后路。”萧昶纵马一跃,雷彬紧随其后而去。
此时房威正在大发雷霆,本来他都安排好负责萧昶大军后勤的人选,打算让萧昶做“雷延第二”,谁知道就在前一天,萧义恭下旨由牛金负责军需。房威知道牛金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房威只能去找房子良去商量。房子良听说是房威来了,也没起床,就伸了伸懒腰在床上坐起来,接过侍女手中的茶,漱了漱口。房威还没说话,房子良就开口道:“你给萧昶下套被陛下截胡了吧。”
“叔父明见。侄儿的意思是万万不能让萧昶立功,不然于太子还是襄阳王都不利啊。”
“于襄阳王不利倒是真的,可萧昶是铁杆的太子党,怎么会对太子不利?”房子良随手拿过一柄玉如意蹭了蹭痒。
“萧昶绝非池中之物,他若是此战立功,定然就会和太子分庭抗礼,到时候……”
“到时候萧昶得势,你当年祸害雷氏一族的烂事就掩不住了吧。”
“这……”“你这头鼠目寸光的猪!自古以来南朝若无益州屏障,就是无根之木!要是北魏再度南下,你以为今日的大梁还会像十年前一样幸运吗?等到鲜卑人杀进建康城,咱们都得跟着大梁国一起玩完儿!这点粗浅的道理你都不明白,百年房氏,早晚要因为你的愚蠢而灰飞烟灭!”
房威被骂得灰头土脸,却还是回了一句嘴:“房家的命运难道只能和梁国绑在一起吗?就不能……”
房子良一怔,手里的玉如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你想干什么?别做僭越的事情!不然整个房家都要跟你完蛋!”房威还想再说什么,房子良一句也不听,连连挥手让房威离开。
身处成都的李昀拿到了焦忠的奏章,上面写道李恪醉酒与焦樊发生争执,焦樊不慎伤到了李恪,李恪怀恨在心就勾结南蛮伏击焦樊,焦樊遇害后南蛮以此要挟,李恪不满,轻率出兵结果兵败身死……
李昀一把把奏章合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死在了焦忠手里,他一心想要拉拢的大将也死在了焦忠的手里。李昀气得攥紧了拳头,却还是咬了牙传旨加封焦忠为梁州刺史、征南将军还要求焦忠立刻攻打南蛮城寨以示报复,追封焦樊为新亭侯、假持节、益州刺史。追封李恪为镇南侯,辍朝三日以示哀悼。
李昀下了旨以后看着空荡荡的朝堂,曹资下落不明,张霓尚在南中,李乂还在建康,马镛还在前线和汉中军对峙,步旨的禁军在成都看着杨昂。李昀感到一阵阵无力感,他从来没想到这个皇帝是这么难当。
空荡荡的焦家灵堂上,披麻戴孝的焦忠正在喝着肉汤,拿到册封诏书看了看直接和焦樊的纸钱一并烧了,说道:“我要做的可是南境之王,一个刺史算得上什么?”
这时侍从来报:“启禀将军,播州军使者前来吊唁。”“带他来见我。”等到这使者进来,焦忠才发现来人是杨珠。
杨珠作揖道:“家父对于令尊的遇难十分痛心,特地派我前来吊唁。”
“不知小姐前来,除了吊唁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李恪死了,令尊去世,恭喜将军执掌蜀国南境八万大军。”
“所以呢?”“播州军有五万精锐,我们两家合作何愁拿不下整个蜀国。”
“我凭什么相信你?”焦忠一脸怀疑。
“那,这样呢?”杨珠解开自己衣服,“娶我,把蜀国变成我们的。”
“不错。”焦忠直接把杨珠扑倒在焦樊的棺材板上。
杨珠笑得花枝乱颤:“还是这么猴急,就让咱俩在你爹身上行房啊?”
“是怪恶心的。”说罢抱起杨珠往一边的内室走。
二人完事后,杨珠趴在焦忠胸膛上:“听说你当了什么梁州刺史。”
“你消息怪灵通的,李昀的诏书刚下来。”
“行,那咱俩就早点成亲。”
“好,我这就找个吉日下聘礼。”
“话说你搞定你爹留下的那群人没有。”
“哼,那老不死的。留下的那些废物早就让我全收拾了。他刚死,给他生孩子的那个小正妻就爬上了我的床了。”
“你还金屋藏娇呢?还整了你那死老爹的娇人?”杨珠笑着,手指头在在焦忠胸口上画圈圈。
“我三句话就问明白了,那小崽子根本不是我爹的种。”
“那你……”
“大的卖给了妓院,小的卖给了过路客商。”
“没杀喽?这可不像你的做派。”杨珠眯起眼睛问道。
“我再喜欢杀人,也犯不上杀女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