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崔影、雷萧和穆小贵从宫中回来,刚要进门就听得一人喊叫。原来是雷府的一个下人,说下月初六就是雷鸿老先生的寿诞,因此要摆宴庆贺一番。崔影听此笑道:“好事好事!就是萧儿你也太不在意,眼看恩师寿辰在即,也不见你提及准备之事。”
雷萧笑道:“哥哥说的是,不过近日我兄弟三人一直在宫中行走,忙碌中竟把这事忘记,不孝不孝。”说着他就轻轻打了两下自己。穆小贵笑道:“哥哥也不必如此,只是给老先生安排好酒宴即可。”说完,三人就径直来到雷府,吩咐下人准备菜食并邀请宾客,不在话下。
转眼到了寿诞这天,崔影、湘颐、文轩、崔凝、穆小贵和众人都来给雷先生祝寿。献礼毕,众人就说笑着坐到了桌旁,准备享用这精心准备的宴席。只见雷老先生端起酒杯道:“众人能前来为我这老头子祝寿,已是非常感激。谁想各位还带了如此多的礼物,我无以回报,就备了这桌酒菜,与大家同乐。”说完他就将杯中的酒喝完,众人也笑着陪喝了一杯才坐下。
老先生接着说道:“我年过半百,只有一个萧儿。他为人仗义,却有时又不知收敛,还好有影儿一直照顾,才有了今天。如今受天恩得了官位,我也能心安一些,算是对得起祖宗了。”这时其他人还未说话,就听穆小贵站起离了酒桌,跪下道:“老先生在上,受我一拜。当年若不是您求情,我穆家上上下下几十余口就都成了刀下之鬼,您的救命之恩在下永世难忘!”说着穆小贵就流下眼泪。
雷萧听了就把小贵搀扶起来,只听老先生道:“孩子,莫说是当时,即使是现在让我选择,我仍会在那大殿上死谏一回。不为别的,只因你爹是个大忠臣。他为了让太祖撤销搜捕令甘愿献身,也可以流芳千古了。如今皇恩浩荡,不仅免了你家的罪,还赏了你五品的官位,你这小子可要勤勉用心,竭尽全力辅佐皇上,报效朝廷。”
穆小贵连连点头,就起身又坐回了酒桌。也许是因为好奇,他就接着问道:“老先生,当年太祖皇帝因为何事要下那搜捕令?”
先生一听此言就放下筷子,带着些许醉意道:“你那时还小,根本不知细情。太祖皇帝虽贵为人君,但为人很是谦和仁厚,对待大臣也很友善。那时也不知哪个,在洛阳城内的一处题了反诗。这还了得?于是太祖皇帝才发了怒,也就下了那搜捕令。”穆小贵点头道:“原来如此。太祖皇帝原来真是一位好皇帝,多亏我没有做出格举动......”
小贵正要往下说,就被老先生抢话低声道:“不要再说,小心隔墙有耳。那年的反诗案,就是因为很多人嘴巴太快,才让人抓住了把柄。”“让谁抓住把柄了?”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好奇问道。先生道:“还能有谁,就是那黑衣服的官差,也叫作黑衣官。他们的眼线遍布天下,专门负责给皇帝打探民间消息。若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像那猎鹰,猛地一下就飞回皇宫,报告给了天子。”
众人听得都觉恐怖,不敢说话,只有雷萧笑道:“父亲若如此说,那黑衣官莫不都是千里眼、顺风耳的天兵天将了?”众人大笑,雷老先生突然对雷萧怒道:“混账!不要胡乱言语!”大家于是就不再说话,只顾吃菜喝酒。又过了片刻,众人觉察气氛有变,就都先后说了几句吉祥话,转身回府了。
说来也巧,在这酒宴门外有一个仆人,也算个多心的,听闻老爷和众人谈论起当年反诗案,就灵机一动,把耳朵凑到窗边听了个仔细。当夜,这人就将这些酒桌上的闲言碎语学给了黑衣官。那黑衣官人听闻冷笑一番道:“我早知有今日,即使没有此事,也有彼事,怕是逃不掉的。”
当夜,就有百余重甲卫士手持弓弩、利剑在雷府门外等候。这时众宾客都已散去,只有老先生和雷萧这两个主人在场。雷萧下意识按住刀柄,又想去兵器架上取来长枪反抗。雷老先生说道:“萧儿不可造次。你放心,爹爹去去就来,不会有事。你和崔影他们一定要耐心等待,不要出任何差错。”说着,他就让人开了门,跟着那群手持火把的黑衣官一起去了西边。那不是皇宫,而是西坊—帝国的秘密审讯机构。
雷萧心中焦急万分,于是就骑马飞奔到齐国公府,想着请文轩和圣上求情,放过雷老先生。原来宴席散后,崔影、湘颐、穆小贵都到了国公府玩耍。这时听完雷萧哭诉,文轩道:“弟弟不必惊慌,我即刻就与如新兄并小贵进宫,请天子下旨开恩,放了老先生。”崔凝和湘颐也劝道:“老先生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你也不要太过着急。”雷萧谢了一句,就马上跟着文轩三人朝皇宫奔去。
宫殿之内,皇帝正在与唐命天交谈,准备将三千多新入宫的少女划分等级,做好后续安排。天子慵懒地问着每个女孩的情况,听了几句介绍后就让唐命天在纸上做了相应的标记。这时已经写到了第八百三十九个人,就听一个小黄门道:“齐国公文轩并崔影等人觐见。”
天子好像受到惊吓一般,连忙让唐命天把这长长的名单叠了叠,收到了袖子里。众人下跪后,就听雷萧道:“陛下,今日是家父寿诞,未曾宴请圣上,罪该万死,请您开恩。”皇帝此时正心虚,就说道:“哦?原来今日是雷鸿先生寿诞。朕不怪罪,无妨。”文轩又接着道:“启禀陛下,这雷老先生今日因为寿宴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说了些胡话。不想却被西坊的黑衣官给抓去了。臣请陛下开恩,释放雷鸿先生。”“有这等事情?”
皇帝好似疑惑地问道,又转头问唐命天:“此事你是否知晓?”唐命天跪下说道:“此事奴才实在不知,只是听下面的人说,今天又在某个地方抓了一个满口胡言的老人,想必应该就是雷老先生了。”皇帝一心想着圈定秀女之事,一时间竟出了神,忘了如何对答。
这时,从殿上的偏僻处又走来一个文官,正是那名为郑阿的谏官。他就是当年尚书穆宣平的爱徒,也是雷老先生的挚友。这时,郑阿引着几十名太学生联名上了血书,准备为鸿老求情。皇帝见状也推辞不得,就让郑谏官和太学生们免礼,都走上前来。
这时就见一人披头散发的学生,哭喊着要替雷鸿去死。这人还骗过了卫士,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准备以死换鸿先生一命。皇帝大惊之余来不及说话,只听唐命天怒道:“大胆学生,竟敢带兵刃上殿,应碎尸万段!”还未说话,那熟悉的执戟卫士又全副武装冲到殿上。
皇帝这时才缓了过来,冷笑道:“好!甚好!既然你们都想让雷鸿活下,朕就开恩,给他留一条活命。这太学生也是一片热血,朕也不怪罪。只是郑阿带头逼宫,该当何罪?”众甲士听到此言就把郑谏官揪着头发拖了下去,众人苦苦哀求,皇帝却只是笑笑,仍无动于衷。
众人无奈,只好含泪又含恨地退下。皇帝此时又来了兴致,与唐命天继续勾选起人来。未知郑谏官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